《Sorry，影后剧本已签收》小予缚

16、诀别

　　手机在客厅的沙发上震动，是《硝烟》剧组的制片主任打来的。宋遇棠擦干脸，走过去接起，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张主任。”

　　“遇棠啊。”张主任的语气带着几分难掩的歉意，“昨天的事，你……”

　　“我考虑好了。”宋遇棠打断他，指尖攥得发白，却还是把话说得清晰，“我主动退出剧组，后续的补拍事宜，我会配合，违约方面也会赔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张主任叹了口气：“委屈你了。这部戏……你演得真的很好。”

　　宋遇棠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再好又怎么样，抵不过资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挂了电话，她翻开通讯录，指尖在“肖亦然”三个字上悬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按下拨号键。

　　她不知道应当跟他说什么，说抱歉？说她辜负了他的提点？还是说，这场半途而废的合作，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被算计好的闹剧？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聂柯赶来的时候，带来了收拾好的行李。是宋遇棠落在影视基地的东西，几件换洗衣物，一本写满标注的剧本，还有肖亦然随手送她的一支钢笔。

　　那天她的笔在片场断了墨，肖亦然看她着急，便从自己口袋里掏了一支给她，说：“拿着用，不算借。”

　　宋遇棠翻开剧本，扉页上是她密密麻麻的字迹，标注着角色的情绪转折，哪里该哭，哪里该隐忍，哪里该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

　　这些字，是她在无数个深夜里，就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写下的，如今看来，竟像是一场盛大的笑话。

　　“剧组那边说，替补的演员定了沈艺。”聂柯的声音低哑，带着怒火，“李卫州这是把你踩下去，把他的人捧上来，昭告天下呢。”

　　这场算计，导演陆戮也是同意的，毕竟他和李卫州算是相识。

　　宋遇棠没说话，只是把剧本合上，放进了行李箱的最底层。

　　她没有去剧组办告别手续，只是让聂柯代为转达。她怕自己一踏进那片漫天黄沙的片场，就会忍不住失态。

　　怕看见那些熟悉的场景，怕听见导演喊出别人的名字，演着本该属于她的角色。

　　消息传到影视基地时，肖亦然正在片场看拍摄通告。

　　场务捧着新的演员名单匆匆跑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肖老师，投资方那边刚下的通知，宋老师的角色，换成沈艺了，今天下午就进组。”

　　肖亦然捏着通告单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被揉出一道深深的褶皱。他抬眼，目光扫过那份名单上“沈艺”两个字，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太清楚这背后是谁的手笔。

　　李卫州这是在明目张胆地羞辱人，踩着宋遇棠把他的新棋子捧上台面。

　　“知道了。”肖亦然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他把通告单扔回桌上，转身就往自己的休息室走。

　　导演闻讯赶来，拦在他面前，脸上满是焦急：“肖老师，您这是要去哪儿？下午还有您的重头戏呢！”

　　“不拍了。”肖亦然脚步没停，语气斩钉截铁。

　　导演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您说什么？这戏还没杀青啊！投资方那边……”

　　“投资方的问题，让他们来找我。”肖亦然的声音隔着走廊传过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这部戏，有她没我。”

　　休息室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壁都微微发颤。

　　导演看着紧闭的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当然知道肖亦然这话的分量——《硝烟》能拉到这么多投资，能有这么高的关注度，一大半是冲着肖亦然的名头来的。他要是撂挑子不干，这部戏基本就等于废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剧组。

　　没人敢相信，一向敬业的肖亦然会为了一个被换掉的女演员，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

　　只有肖亦然自己清楚，他不是在帮宋遇棠。

　　他只是看不惯李卫州的手段，还有，他不能看着那样的倔强，被李卫州碾碎。

　　宋遇棠接到聂柯电话的时候，正在整理房间。

　　聂柯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

　　“肖亦然罢演了，他跟剧组说，沈艺进组他就不拍了，这真是，都什么事儿啊。”

　　宋遇棠的动作猛地顿住，手里的剧本“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肖亦然……罢演了？
　　为了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李卫州那边肯定气疯了。”聂柯的声音还在那头响着，“听说他亲自给肖亦然打了电话，结果肖亦然直接把他拉黑了！”

　　宋遇棠弯腰捡起剧本，指尖划过扉页上自己写的字，忽然觉得，那字迹好像没那么可笑了。

　　傍晚时分，宋遇棠换了身素净的衣服，独自下楼。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只是在小区的花园里走了走。晚风卷着花香，吹在脸上，带着几分温柔的凉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的短信。

　　只有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不必妥协。

　　宋遇棠看着那行字，忽然就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这条短信是谁发的。

　　也许是肖亦然，也许是剧组里某个同情她的工作人员，也许是某个素不相识的观众。

　　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宋遇棠刚把聂柯送来的行李归置妥当，指尖划过屏幕解锁，目光落在那几行字上时，指尖的力道骤然收紧。

　　【宋遇棠小姐您好，我是欧雅与诗珠宝品牌公关部的负责人。冒昧打扰，很遗憾地通知您，原定于《硝烟》播出后官宣的“荆棘月光”系列亚太区代言人合作，将无法继续推进。现品牌已确定新的合作人选为沈艺小姐，后续相关事宜无需您再费心。祝您星途顺遂。】

　　这个牌子是母亲的心头好。首饰盒里那枚磨得发亮的月光石吊坠，就是早年欧雅与诗的典藏款。母亲总说，这个牌子最懂女人的坚韧，不追捧完美无瑕，只偏爱那些带着伤痕却依旧挺拔的灵魂。

　　三个月前，聂柯拿着她的资料去谈合作，对方负责人看过她试镜《硝烟》的片段，拍着桌子说“就是她了”。说她眼底的那股韧劲儿，和“荆棘月光”的主题简直是天作之合。

　　那天聂柯兴冲冲地给她打电话，她正在影视基地拍一场炸点戏，耳边是漫天的黄沙和道具组的吆喝声，却攥着手机，笑得眉眼发亮。

　　她甚至偷偷去看过品牌方的设计稿，戒托上缠绕的荆棘纹路，月光石在灯下泛着的清冷光晕，都让她想起母亲戴着吊坠时，温柔又坚定的模样。

　　原来，所有的满心欢喜，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宋遇棠坐在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屏幕上的文字，直到那些字都变得模糊不清。她没有回短信，也没有摔手机，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天光一点点沉下去。

　　现在李卫州是真的在搞战术转移啊连最喜欢的牵挂都要夺取。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要去找李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