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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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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南无这帮初出茅庐的亲传弟子们第一次出公差，第一次开组会，无不兴奋的容光焕发。
江岱桦觉得自己与这些应届小弟子的朝气格格不入，于是挑了个角落藏起存在感。
议事厅不大，然而亮堂有致，在角落也可以看清宋昭华的神情。她不算轻松，却也尽量平静地说出那个江岱桦早就猜到的事实：“两日前，南无第一批到达渔歌岛的弟子失踪了。”
宛如一滴水炸进了一锅油，年轻的弟子们哗然一片。有震惊有愤怒有恐惧，也有一声病弱却盖过所有人的指责：“这么重要的事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你们渔歌岛是不把我们南无的人当人了吗！”
是吴眠，病弱的脸似乎因为激动而通红。
虽然他的指责看似更像情绪发泄，然而却道出最矛盾的事实。
南无这等大宗门的弟子失踪，而宋家兄妹俩却能坦然迎接他们入岛，客气招待仿佛岁月静好一般，就好像这失踪，远不如将远方来的客人收拾安顿好重要。
一旁的几个侍卫皱着眉正要出来说话，宋昭华抬手拦住，看着吴眠的眼睛坦然道：“这位少侠，我们把这件事当成头等重要的大事，只是这其中有些因果，你且听我说完。”
弟子们无不情绪激动，吵吵嚷嚷地叫嚣——
“大事？大事怎么不见你们传信给我们宗门告知？”
“是啊！还把我们骗了过来，该不会是也让我们有去无回吧！”
“许师兄赵师兄，不知道还活着不……”
忽然间，啪的一声巨响，一道惊雷劈开了前厅的木门，破碎的木块与石子飞扑而来，劈头盖脸地撒向叫嚣的弟子们。
宋昭华一个挥袖扫去扑向自己的尘土，神色淡然却严肃地收起自己刚劈出的惊雷符，厉声道：“诸位若是这般不配合，对我渔歌岛不听不从，那我只能请大家先吃吃尘土，冷静下来了。”
角落的江岱桦因为有根柱子做掩体，并未被粉尘扑及太多。而且由于并未加入激烈的抗议声，她目睹了全程，惊讶于宋昭华毫不犹豫一个符箓劈裂自己大门只为震慑众人的行为，真真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内耗完自己岛财产的宋岛出似乎也有点尴尬，在众人呆楞的目光里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才继续道：“诸位少侠，请冷静地听我解释完。”
她轻抬手，身后的一名侍卫便上前，双手捧上一枚冰蓝色的晶石。
是留声石。
弟子们这才静下来，宋昭华便开始播放。
“宋岛主，事发突然 ，吾等决议前往梦海山，如若同门前来之时，我们还未归来，请帮忙隐瞒消息，莫要使他们徒增担忧。我们会每日送出幻鸽以保持联系。”
弟子中有人低呼：“是赵师兄！”
赵师兄赵无患，是一位与许沐一样同样在外门多年的资深弟子，年龄三十上下，为人宽厚善良，是许多弟子心目中好兄长般的存在。
他口中的梦海山，在上岛的时候，宋夜晖已经简单介绍过。整个渔歌岛呈井字型，四面皆是海岸悬崖，只有一处有港口，而这中间的的口，便是梦海山了。
贺疏皱眉问道：“这是赵师兄的声音没错，他们这是发现什么了？”
宋昭华解释：“我们也并未了解详情，接待你们师兄之后，他们如前些年上岛的南无弟子一样，在四面崖口巡逻调查，直到一个月前，”她顿了一下，直视贺疏的双眼，也满目担忧，“他们说在梦海山探到了原灵根的气息，当时就说需要禀报师门。”
听到原灵根一词，在座的小弟子们大都露出茫然之色，显然是从未了解。
这时，吴眠咳咳的两声便站了出来：“原灵根你们都没听过？我可是从小听到大。”
毫无疑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吴眠不知是紧张还是生病的苍白脸色涨的通红，郑重地说道：“原灵根，那可是号称天地灵气的本源。据说当年神界崩陨，神躯降落，化为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原灵根，有天赋的凡人借此修习炼果。这就是所谓借了天机，有了仙缘。”
弟子们都神色认真地听着，只有江岱桦皱褶眉抱臂在角落，神色怀疑。
这些可在原著里只字未提。
吴眠接着说道：“如今天下虽灵气繁盛，人杰频出，却有一致命趋势，咳咳……”
说及此处，宋昭华却大呵一声：“这位道友，接下来可不必再说了。”
然而吴眠置若罔闻地接着道：“这趋势便是，原灵根不会再生。待用尽那日，天下的灵气将枯竭而死，从此再无修者。”
这个消息可谓相当震撼。
在座无不是心怀梦想，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这样的消息如同末日预警一般让人震惊且绝望。
一位女弟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都带着颤抖：“这个用尽之日，具体是何时？”
宋昭华又一声制止：“小友莫要再问了！”
吴眠却坦然答道：“据我家里的长老的断言，不出两百年。”
不出两百年，这世间便再无修者。
这样可怕的消息被一个病弱者轻飘飘地说出，在座便许久鸦雀无声。
直到贺疏开口：“我烟城贺家也算是百年基底的家族，这等重大的事实，为何我从未听自家长辈提起？”
他这一说，点醒了在座其他的天之骄子们。
“对啊，就凭你家长老无凭无据的，我们怎么相信？”
“两百年修仙界就要灭亡了，怎么各大宗门都没提起过？”
吴眠涨红着脸仿佛要闭过气去。
宋昭华抬手轻呵一声，想阻止大家的吵嚷。然而这间的混乱，她一人的声音着实没多大用。
江岱桦站的离她不远，趁这时开口问道：“宋岛主，原灵根用尽，修真界消亡的事情，你知道吗？”
宋昭华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丢完这颗炸弹的吴眠，听到江岱桦的声音便回头看她，然后严肃点头：“自然是听过的，”她叹了一声气，“在我接过城主之责的那一天起，族里的长辈便告诉了我。这件事上一辈们皆是心知肚明，也明文下了禁咒，不被允许告知如今的年轻一辈。”
她神色担忧地回头，继续道：“这么规定，应该就是担心这些少年人们希望尽失吧。”
江岱桦低头略想了一下，接着问道：“你说你接过城主之任的时候才被族里告知，所以宋夜晖公子，并不知晓这件事？”
宋昭华愣了一刻，旋即点头：“是的，灵气会消亡的事情并没有明确告诉我哥哥。但这些年，岛上的长老们一直在想办法寻找能再生的原灵根，我哥哥大概是知道，原灵根是产出灵气的本源。”
江岱桦又想到一件事，继续问道：“之前听说渔歌岛灵气充足，适合修炼，所以有很多精怪生灵栖息于此，是因为那梦海山吗？”
她这声问题，被不少争吵议论的弟子们听到，大家不约而同都放低了声音注意到这边。
宋昭华回答：“是，也不是。渔歌岛是灵气充足，然而跟那梦海山无关。四面临海的山崖之所以有三面未曾建港，便是因为灵气充裕，适合修炼。而那梦海山，”她看向安静下来的弟子们，严肃而担忧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赵仙长交代了不必通知你们，我却仍执意告知——梦海山，那是雕尾的巢穴。”
雕尾，那是盘踞在渔歌岛百年的凶兽，被不知什么束缚在岛中央，鲜少主动攻击人类，然而被惹怒之后，必然至死方休。这些事都是他们上岛前便了解到的。
贺疏这时候也想起了本来的问题，问道：“师兄们前往了雕尾巢穴，你们为什么不立刻通知我们师门？”
宋昭华这时看了一眼吴眠，后者脸色惨白已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江岱桦也明白这一眼的意思，这吴眠，实在是说出了太不应该说的东西。
宋昭华说道：“首先，你们师兄只是失踪，并未失联，我们的确日日能收到他们放出的幻鸽，声影巨在，并无异常，再来，”她看着吴眠说道，“若要通知你们师门，这留声石便是证据，必然会牵扯原灵根。原灵根本身的事情还好，可是背后意味着的灵气消亡却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所以便只能由我们亲自前往告知。”
这下连贺疏也在看向吴眠了。他可是龙傲天的儿子，一点便看出了端倪。
宋昭华继续解释：“本来我可以让我哥哥前往你们南无面见长老，但我们并没有法宝和传送阵法，一来二去也要个把月，于是还不如在这里等你们前来，共同商议。”
这下这次议事的因果算是解释清楚了。
宋昭华眉眼飞扬，转身面向鸦雀无声的南无弟子们：“所以，诸位小仙长，无论缘故为何，如今你们的师兄闯入梦海山，雕尾必然会愤怒不已，届时我渔歌岛将生灵涂炭。我恳请各位，与我一起将他们寻回。”
当夜，渔歌岛西商业街上。
海边的石栈与灯笼雕砌着温柔而舒缓的夜，灯火恍然，器乐声渐远。
吆喝与弦歌四起，海风与海浪声交织。
傍晚那混乱而终的议事终究是没达成共识。新弟子们有的恐惧危险，有的则沉浸在刚知道的噩耗里，有的则义愤填膺觉得拯救师兄的重任刻不容缓，比如贺疏。
热血小少爷当场威风凛凛地甩下一PUA神句：“你们几个不去，有的是人去！要把师兄们带回家的人，都跟我走！”然后收获鸦雀无声的尴尬。
然而贺小少爷天大地大吃最大，说救人不着急，救自己的肚皮要紧，散了会就拉着江岱桦和顾岑岑来撸串了。
海边的烧烤摊简陋却温馨，几杯甜酒下肚，少年人涨红了脸。
贺疏大着舌头说：“你们说这个吴眠，是什么冷水成精，见人就泼，这才出南无几天，就拼了命地给大家灭士气。”
顾岑岑倒是担忧地说：“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算不上灭士气了。”
贺疏拍桌子：“真什么真？！我爹，跟我师尊十几年的孽缘，如果有这么几桩大事，掌门师尊他能不交代我！？”
江岱桦浅酌一口茶默默吐槽，十几年的孽缘说白了就是你爹被打自闭的年限。
顾岑岑转向江岱桦：“岱桦，你觉得呢？”
她双眸水光粼粼，一副不说点宽心的话就要泪崩的样子。于是江岱桦斟酌道：“我觉得就算是真的，能活上两百年修仙的生活，那也不错了呀。”
于是顾岑岑开始面条泪。
贺疏也伤感地说：“筑基寿命可至百年，金丹则活三百余年不在话下，元婴更是五百年的寿命都能轻易达到。我的仙途，却注定两百年就早夭吗！”
还没能习惯修仙界年岁尺度的江岱桦有点无法与他俩感同身受。
见两人都眼泪汪汪恨不得抱头痛哭，她有点头疼，于是试着扯开话题：“贺疏，你不是还要去梦海山救人吗？为你的仙途，赶紧计划计划呀。”
贺疏立马止住泪，点头称是，然后小心地问：“那，岱桦，你有啥想法？”
江岱桦：“……”原来你的计划是交给我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