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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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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呢,天生就不适合活。”
碧生殿内,一青袍者,青灰长发顺延垂下,就着那一身长袍愈发显得懒散模样,斜椅在榻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握着书卷似读非读。
他只需安静地侧卧在那,眸间略过一丝凉意,便叫人觉得风浪翻涌,绝无宁日。
“既然活了,就该有点价值。”
忆方细细将香炉里冒出的烟雾弯成更好看的形状,然后再回到案桌前,执笔画着这一人一景。
这景中的人似乎认真地在思考着,青灰色的睫毛微微抖动,继而又缓缓阖上了,看起来极是安详。
许久之后,他的思虑似乎得到了结果,薄唇微张,轻声询道:
“你说,背叛神界的上神,本尊该怎么处罚她呢?”
“帝尊心中自有定夺,岂是忆方能说的明白的。”
她莞尔笑了,在画上那人的额间缀上一枚青灰色帝尊印。
“画好了?”
忆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拿起画来端详许久。
“始终比帝尊本尊差得太远。”
他便不再看那画,右手撑着脑袋依旧侧卧着,慵懒地拿左手用仙气引出一片金色流沙在眼前勾勒出一副壮观场景。
图中六方世界本与那无需山相生相依,而后流沙逐渐汇集交融,再展开来便又是一副全新的壮丽山河图。
“这是……?”
“六界重生图。”
无需山底。
春光无限,流水潺潺,鸟鸣鱼跃,琴声悠然。
可就是有人在这样的美景中依然睡不安好,琴声越是想要将她情绪安稳,她就越是挣扎得厉害,深深沉溺于梦魇之中。
“不!不要啊!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昔日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晚阳帝尊,此刻虚弱得如同一个弱女子躺在她怀里,静静地,哪怕有人拿剑刺穿他的胸膛,他也毫无还手之力。额间只剩下血印,再不复往日。
“会好的,会的……”
她抽泣着,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
“本尊……还没死……”
晚阳努力撑了撑眼皮,皱着眉头看她,忽而又笑了,用尽了气力才发出些微弱的声音。
“没事的,只不过是没了神籍而已。”
“不、不……”
待她惊醒,泪已全湿了面庞,身旁坐着的人紧锁着眉头,一手为她输送着仙气。
“做噩梦了?”
“是…是噩梦吗……”
太真实了。她的心口仿佛被刀割一般,还在痛着。见身边坐着的晚阳,连忙拉过他的手,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你……还好吧?没受伤?”
见她这般关切模样,晚阳眉间似乎有了喜意,敛眸收了收。
“无事。想来你是梦到本尊如何了?”
“我梦到你……”
想起那一幕,仍旧使心口揪痛不已,昼离使劲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不会发生的。”
没了御风在身边,自己随手挽的发松松的,头上的簪子全然禁不住摇晃,轻易便滑了下来。
“知道就好。”
晚阳拾起那支骨簪重新替她挽着发,无奈道。
“这簪,以后不许再随意弄掉了。”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关键时刻,能保命。”
能保命?那敢情好啊!
昼离望着他,眨了眨红肿的眼睛,抹了抹眼泪也不再抽泣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吗?”
晚阳帝尊一本正经答。
“定情之物,怎能草率。”
“咳咳!……”
倏而有一道金光坠落,好似有灵般跌跌撞撞爬起来跃到晚阳肩头,渐渐化作一只灵鸟,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
但见晚阳低下眉眼,沉默再三,伸手扒过昼离吻了下去。
“唔唔……你、你们这些人怎么都喜欢随便轻薄女子啊!”
好不容易挣开晚阳,赶紧抱着自己往后缩了缩。
而听闻这话的晚阳,就不那么好脾气了。
“你们?”
察觉自己好似说错了什么,昼离赶紧捂住自己嘴巴,十分无辜地摇头,以示自己真的什么都没讲。
“神界有些事要处理,我若没有回来,你就好好地待在这,十里之内有结界保护,万不可出去。”
伸出掌心,灵鸟便跃在他掌间。
“若发生何事,便叫它来找我。若情急,可直接捣毁它,我自知你有难。”
“捣……捣毁?”
这么一只生灵,你竟然说的这么随意,不愧是晚阳帝尊。
随即便收到晚阳的一记白眼与叹息。
“它只是我用灵气化作的一只传信鸟,并非真正的生灵。”
“噢……”
“至于你说的你——们。”
晚阳帝尊立时换了冷冽的眼神,如同一把冰刃扎向昼离。
“本尊下次再跟你清候。”
末了勾起唇角,眼神微眯,不用再说,便是“你若再敢发生这种事,便叫你死无全尸”之势。
昼离咽了咽唾沫,赔笑道。
“灵之,灵之而已……那什么,既然神界有事,就快去、快去!”
晚阳帝尊非常孺子可教地最后看了一眼昼离,便化雾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