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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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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鐧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抬手摇铃,打算告知师父一声。
清脆的铃声在风中传响,那头传来弦长月懒散的声音:“你师妹咋了?”她声音中带着些疲惫。
对于一位成天瞎溜达,有点什么事都有各方人士前来帮忙的五大门派奠基老祖来说,这是很少见的。
圣鐧猜到师父在帮师妹寻找心法,简单说了下具体情况。
弦长月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减,继续哗啦哗啦翻找心法。
“师父,你在凤与前辈的书屋吗?”圣鐧微微皱眉,让人无法忽视的巨大翻找声,昭示着翻找人的随意。
自从凤与死后,弦长月就很少进她的书屋了,不是怕睹物思人,只是单纯懒得收拾,一直到再次有了圣鐧这个省心的徒儿后,她才开始再次踏入旧地,圣鐧很擅长给人善后。
听出好徒儿声音中带着的些许不满,弦长月翻书的手劲微微收小,眼珠飘忽转了两圈,刚想应付两句,手中出现了那本自己一直寻找的心经,但她毫无喜悦可言,嘴角向下聋啦。
圣鐧没有听到师父的插科打诨,察觉出不对:“怎么了?还是没有找到吗?”
弦长月拿书的手微微颤抖,目眦欲裂地看着封面上那刺眼的一编,是啊,这是初版,是自己当时急匆匆粗糙写出的初版,是自己刚开始练就觉得不行的初版!
这本心经足足写了六版,而凤与,在自己写第三版的时候,就死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怎么偏偏把好友死期给忘了!!!!
那她没日没夜泡在这书屋翻找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个根本练不下去的初版吗!!!!!
想到这,弦长月悲从中来,趴在书堆上嗷嗷大叫,翻来覆去,双腿在空中狂蹬,对着空气来了一套拳打脚踢。
圣鐧掩耳盗铃似的将铃铛拿远了些,这自然是隔绝不了那穿透人心的尖叫的,铃铛不是传音符,对方的声音并不依附在上,无论距离,声音都是一般大。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弦长月嘟嘟囔囔撒起娇来。
“您虽两百年没练这心法了,但您现在的心法不也是依托于此心法之上吗?您应当还记得吧,直接教师妹吧,她很聪明。”圣鐧一边往别的城赶去,一边给师父出主意。
弦长月乃天才中的天才,心法秘籍写了一堆,徒儿也不少,还是五大门派前身的创始人,按理来说,直接教学这种事情,她应当很熟练。
但,她不会,没错,如此懒惰的弦长月留下诸多著作的原因竟是因为,她根本不会教徒弟,她教的徒儿们压根听不明白,所以她才只能一边翻看好友的著作仿照,一边请她全程帮忙,写出这些徒儿们能看懂的东西。
而如今,自己很会教学的好友凤与早死了,心法又只留下个破初版,哪怕留下个第四版呢?
“我倒是想啊!但这不是耽误事吗!她再聪明,我俩鸡同鸭讲,能教会什么啊?若是些简单的就算了,心法这种东西,哪里是口头能教的!”弦长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恨不得一头栽倒下去。
“我的这些徒子徒孙也太不行了,怎么能不把老祖的每一本著作都细心珍藏呢!不肖子孙啊!!!”弦长月又嚎叫起来,开始甩锅。
圣鐧习以为常:“师父,你这怪罪好没道理,您这本著作从来没有问世,一直被您自己“悉心珍藏”着。”
弦长月随手拿起一本书盖在脸上,不再说话,只发出些吚吚呜呜的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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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翊并不知师父的焦头烂额,啃着三月给自己买的零嘴,吃得满嘴流油。
三月同样有些焦头烂额,这传承蛊,一会让自己往东,一会让自己往西,晕头转向,路线乱七八糟,两人走了半天,实则一直在原地转圈。
她烦躁极了,自己这几个月一直被这虫子耍的团团转,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让阿朵亚魂归故土。
翊抬眼望着一直将自己头发往上捋的三月。
以前,三月烦躁时,也总是这个动作。
她当下解开三月挂在腰间的酒壶,往她手里一塞,将刚烤好的野鸡塞到那张因烦躁紧闭的嘴前。
三月迅速回神,下意识张口咬住鸡肉,又灌了一口酒,喟叹:“嗯!你放了什么烤的,很好吃哎!”
翊嘿嘿一笑:“大姐头给我的千里香。”
三月大为感动,烦躁烟消云散,千里香可是昂贵的香料啊,自己也是跟着小妹过上好日子了。
两人吃饱喝足,翊又抓着三月去采野果消食,消食是其次,摘野果的乐趣才是目的,两人在野草堆里翻找,找到些味道酸甜的太阳果,这太阳果长在布满刺的枝条中央,既能消食,又能促进灵力吸收,是较为常见的灵果,摘取的过程也格外有意思。
野草被风吹动,发出沙沙声,两人靠在树枝上啃着野果,好不快活。
三月放松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按理说,今夜风并不算大,草木的声响,似乎有些太大了。
翊也发觉了,她只以为是动物在其中穿梭,闭上眼准备睡觉。
直到人声传来。
三月立马抽剑,乘着剑气而下,将面前的黑衣人挡住,又往前突进,数道剑气劈向四面八方的黑衣人。
黑衣人们全部覆面而立,二话不说直接迎战,攻向三月,翊站在树上,掏出爆破符一张接着一张往下扔,只听轰轰几声,配合完美的两人将黑衣人击退。
他们对视一眼,重新隐入黑暗。
被黑衣人袭击的男子懒散地靠在石头上,雪白宽大的衣袍被血染红,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配上极其艳丽的面容和乌黑垂在胸前的长发,画面极具冲击力,三月不由看呆一瞬。
男子似乎根本没想躲,也没想跑,黑衣人攻击时,他动也不动,甚至在两人发现他们之前,他也只是象征性地跑了两步,完全不符合被追杀的状态。
“多管闲事。”那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朝后倒去,脑袋狠狠砸在石头上,但他的脑袋却毫发无损,苍白修长的手握住胸前的衣衫,似乎痛极了,皱起眉。
上次,上次也是如此,自裁是不可能的,他体内的蛊虫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多可笑,想死却死不掉,男子皱眉轻笑出声,又因疼痛剧烈咳嗽。
三月爆出一声粗口,翻了个白眼:“我们救了你哎!”
“所以说你们多管闲事。”男子将眼睛闭上,跟个死人一样躺在那,暴起青筋的手紧紧攥着衣衫。
“像认命濒死的兔子。”翊啃着野果,认真评价,她并不为这人的话语生气,只觉得他的状态很有意思。
三月眯起眼,嘴角恶劣的咧开:“哦~你想死?”
说完,不等任何人反应,粗暴地将血刺呼啦的人捆起来背在背上:“我还偏不叫你死,不仅不让你死,我还要把你亲自,送到医馆。”
男子短暂睁大眼睛,似震惊,又似屈辱,转瞬又将眼闭上,也不挣扎,像个没骨头的软虫一样。
“唔,真的要带着他去医馆吗?会不会耽误时间?”翊拉住三月的袖子。
“哼,当然不能为了他耽误我们的行程,我就把他当个负重石头,等我们办完事了,我给他送医馆关起来。”三月轻哼,抱臂站在树旁入定。
翊瞧着三月缓缓往人体内送去的灵力,偷笑起来,和芽悄悄咬耳朵。
“嘿嘿,我就知道三月姐姐在找借口,她就是为了救人,她一直是这样,我才不相信她说的狠话呢!”
芽也嘿嘿笑起来,表示赞同。
三月睁开眼睛:“我能听见!”她皱眉看向一人一草,有些不悦。
翊和芽连忙捂住嘴,转过身继续叽叽喳喳。
三月又哼了一声,搓了搓泛红的脸,嘴角不自觉扬起,又咳嗽两声,板起脸来。
第二天。
天蒙蒙亮,清脆的鸟叫声回荡在山间,山间透着草木香,清凌凌的风轻轻抚摸树叶和草,将露珠轻柔抚下。
两人踏着有些湿意的草丛,迎着微微透着红光的朝阳往前走。
三月背上的人不知何时被她治疗得差不多了,衣服也被清洁符清理过,翊在后面瞧着,活像一个漂亮的娃娃。
翊快跑两步,伸手戳了戳漂亮娃娃的手,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她起了兴趣,一会扯扯他的衣袖,一会捏捏他的手。
终于,他睁开眼睛,但还是不动,也不眨眼,自虐似的,睁圆了眼,眼睛很快泛红,流出些泪来。
“更像兔子了。”翊咧开嘴咯咯笑。
三月在前面也笑了:“嘿,悠着点,小心别给玩死了。”
翊听出笑意里带着的些许警告,乖乖将手收回,只是观察着。
三月往前走了一截,停下脚步,狐疑地感受了一会蛊虫的指引,喃喃道:“怎么遇到这人后,蛊虫都乖了不少,都不乱指路了。”
男人听到这话,突然抬眉,开口说话:“蛊虫?”他微微动了下手指,终于眨眼:“你是,隐翅城人?”
三月眯起眼:“何出此言?”
“你身上,有传承蛊虫。”他吞咽着口水,急切地问:“你要去哪?隐翅城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翊凑上去。
三月赞同:“对啊,我们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芽叉着腰附和:“就是就是。”
“不,不对,你的蛊不听话,它不是你的。”男人突然摇头,“我感受到了,它很不安,我来之后,它感受到同伴,乖顺不少,这才让我判断失误了。”他声音很小,自言自语着。
三月没听清他在嘟囔什么。
男人清了下干燥沙哑的嗓子,一字一顿:“它没有认真在给你指路,我可以帮你,无论你去哪。”
三月表情空白,似乎搞不明白事情的发展,缓缓眨眼,顿了好一会:“为什么?”
“我会帮你,所以,带我去隐翅城,求你,如果这还不够,你可以再提条件,我乃空都南宫家大公子徐不期,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男子大吼出声,白皙的脖子暴起青筋,通红都双眼快要瞪出来,与起初波澜不惊的模样形成鲜明反差。
空都南宫家,三月曾听李畅说起过,那是一个庞然大物,是各大城主都要敬三分的家族,产业遍布整个青屿,人才辈出,掌握着五座灵矿,而家主有两个孩子,大公子徐不期和小女儿南宫韵。
看名字就知道,继承人是那位从不出门的南宫小姐,若此人真的是徐不期,那他想死不会是因为不被寄予厚望吧?
三月想了一堆,艰难道:“我,,你真的是徐不期?”
眼前人瘦巴巴的,穿个麻布衣服就出门,被追杀也不反击,哪里像意气风发,大受好评的南宫大公子啊。
徐不期呼吸急促:“验证这一点很简单,见过我的人很多,我的画像也流传于世,若你担心我易容,可找轴隐城主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