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入颜心》那吉

15、15崔氏金融

　　“老……老弟！”钱莱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不带这样的！那钱……那钱外公说了是给我的‘信息费’！亲兄弟明算账也不能这么算啊！”

　　“你不转？”颜回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也行。那我只好现在就跟妈好好聊聊，她的大儿子最近为了点零花钱，是如何‘不择手段’，连亲弟弟的隐私都敢往外公那里卖的。顺便再提提，你看上的那辆七彩……”

　　“停停停！”钱莱一个箭步冲上前拿起桌上的银行卡，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我转！立刻！马上！现在就转！”他肉痛无比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着开始操作转账。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转账成功”提示，颜回满意地点点头，拿起那张银行卡，准备离开。

　　“等等！老弟！”钱莱眼珠一转，忽然又拉住他，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你看，五万块我都还你了，够意思吧？那个……哥哥我再给你出个好主意！一个绝对能让姜沫既不用辍学，又不用你直接给她钱，还显得特别自然、特别有面子的主意！怎么样？”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只要你别再提那五万块的事，也……也别跟妈告状！”

　　颜回停下脚步，转过身，审视地看着自己这位顽劣敛财、鬼点子又多的兄长，挑了挑眉，“说说看？”他姑且听听这个“败家子”能有什么高见。

　　钱莱立刻凑到颜回耳边，嘀嘀咕咕地低语了好一阵子，边说边比划，脸上带着一种“快夸我聪明”的得意。

　　颜回听完，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眉头微蹙，“这……能行？会不会太刻意了？”

　　“嗨！有什么不行的！”钱莱拍着胸脯保证，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豪迈模样，“信你哥的！这种事我拿手！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亲自出马，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天衣无缝！让她高高兴兴上学，还念着你的好！”

　　颜回沉默了片刻，嘴角抿起真实的笑意，带着点无奈，也带着点期待。

　　“行。”他终于开口，将那张银行卡轻轻抛回给一脸紧张的钱莱，“钱，暂时放你那儿保管。”他看着哥哥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话锋一转，眼神带着警告，“但是，如果到时候这事办不妥……”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钱莱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笔账，我不仅会收回，利息……也得按我的规矩算。”

　　钱莱手忙脚乱地接住银行卡，连连点头，“妥！必须妥！老弟你就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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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

　　蓬莱酒店大门口，金线刺绣牡丹花红毯铺到停车场，暮色中金线折射出紫红光泽，铺就一条姹紫嫣红的花海之路。引擎的咆哮声撕破傍晚的宁静，一辆辆顶级豪车滑入专用车道。穿制服的门童小跑着上前，躬身拉开车门时，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女宾们缀满碎钻的裙摆扫过大理石台阶，留下若有似无的香风。

　　“崔氏金融的崔总到了！”不知谁低呼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入口处。大哥崔明率先下车，银灰色高定西装，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社交笑容。二哥崔阳紧随其后，铂金眼镜后的眼神精于算计，下车后立刻为长兄挡住记者镜头。落在最后的崔哲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深灰西装的袖口被他无意识地攥出褶皱。他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酒店，目光掠过穹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神态局促。

　　“钱少！”崔明眼尖，一眼瞥见倚在罗马柱旁的钱莱，立刻堆起十二分热情迎上去，“上次高尔夫球会一别，家父一直念叨着要请您品鉴新到的武夷山大红袍呢！”他伸出手，腕间的劳力士彰显着金融界新贵的身份。

　　钱莱正懒洋洋地和一位珠宝商寒暄，镶钻的袖扣随着他扬手的动作划出耀眼的弧光，仿佛天生就该站在名利场的聚光灯下。听见招呼，他慢悠悠转过身，指尖捏着的香槟杯沿浮着细小气泡。他目光掠过崔明伸出的手，转而将酒杯递给侍者，动作矜贵又疏离，“崔总客气。”他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拍卖快开场了，失陪。”

　　崔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顺势收回手，好似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他侧身将有些呆立的崔哲往前推了半步，“小哲，快跟钱少打个招呼！你们荣华的同学，得多亲近亲近。”

　　崔哲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撞上钱莱探究的目光，喉咙有些发干，“钱……钱少……”

　　“哦，崔哲。”钱莱似乎才认出他，眉梢挑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你也对粉钻感兴趣？”那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崔哲，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二哥崔阳立刻接话，熟稔地打着圆场，“小哲说您对珠宝鉴赏造诣颇深，这不，非要跟着来开开眼界，学习学习！”他一边说，一边状似亲昵地拍了拍崔哲的肩膀，眼神却带着催促。

　　“谈不上研究。”钱莱漫不经心掸了掸西装前襟，“陪老爷子听过几场拍卖而已。”

　　崔哲感到一股热流涌上脸颊，在兄长的暗示下，他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找回在学校里那种自然的语气，“钱少，校庆学校的马术活动由我主理，您愿意出席的话，前排好座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拍卖师洪亮的开场白打断。

　　“女士们先生们，拍卖即将开始，请移步主展台……”

　　人群如潮水般向中央聚拢。钱莱敷衍地对崔家兄弟点了点头，目光早已飘向别处，仿佛与他们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崔阳还想再说什么，被崔明一个眼神制止，只能不甘地闭上嘴。

　　崔哲站在原地，看着钱莱挺拔的背影融入璀璨的光影中，一种无形的隔阂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大哥崔明掐着他后颈往休息区拽，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废物！让你提校庆马术是拉近关系，不是让你站桩！”说罢，摇了摇头，满是失望地径直走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笃笃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下意识地松了松勒得他呼吸不畅的领带，

　　“小哲放轻松……”二哥崔阳打圆场，揽住他的肩膀往位置上去，“都是荣华同学，你要积极主动跟同学搞好关系，都是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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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厅内，人声鼎沸。姜沫站在靠近浮雕立柱的角落，胸前挂着“经理特助”的金属铭牌。她正一丝不苟地核对着拍品清单，指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宾客们低声交谈，笑声矜持，目光流连于璀璨的展柜之间。

　　展台中央，防弹玻璃罩内，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粉钻在精心设计的射灯下静静绽放。它不像普通的钻石那样咄咄逼人，反而散发出一种柔和如蜜桃的粉晕。展牌上简洁而权威地标注着它的身世：“1896年南非金伯利矿坑出□□IA评级Fancy Vivid Pink，10.08克拉，无瑕艳彩级”。

　　拍卖师站在一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正激情澎湃地介绍着这颗压轴之宝的传奇。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向玻璃罩：“……全球仅存三颗的无瑕艳彩粉钻之一！起拍价五百万元！”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一位穿着墨绿旗袍的贵妇扶了扶单边眼镜，镶钻手包险些滑落；白发苍苍的老者摘下怀表凑近展柜，表链在玻璃上磕出清脆的轻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附在那抹惊心动魄的粉色上。

　　姜沫的目光也短暂地被那摄人心魄的光芒吸引，随即又回到手中的清单上。就在她低头核对一串数字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在她身侧响起：

　　“姜沫？”

　　姜沫抬起头，对上崔哲那双写满愕然的眼睛。他站在三步之外，深灰西装衬得他脸色有些发白，他的视线在她胸前的铭牌上停顿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迟疑地开口，“你……在蓬莱打工？”

　　姜沫合上文件夹，动作利落，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转身准备走向下一个展台，一眼正眼也没给，抛下一句话，“崔先生认错人了。”

　　“等等！”崔哲像是被她的冷漠刺了一下，疾走两步拦住她的去路，“我知道姜家……情况不太好。”他压低了声音，透着自以为是的关切，“如果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忙的。”

　　姜沫后退半步，拉开一定距离。展台的射灯在她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只留下线条略显冷硬的下颌轮廓。她再次开口，“崔同学，我们之间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下次见面，请当不认识我。” 说完，她不再看崔哲瞬间僵住的表情，抱着文件夹，脊背挺直地从他身侧绕过，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很快消失在衣香鬓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