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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停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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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放心,正要打过去,敲门声响了。裹上睡袍,打开门,是冯阿姨那张慈祥的脸。
“林太太,方才林小姐给我打电话,叫你起床吃饭。”
她心里融过一丝暖意,“知道了,谢谢冯阿姨。”
电话那头的噪杂应该只是背景音,林琤然状态很好,应该没什么大碍。
先去洗漱,见餐桌上摆了昨天的秋藕粉,一下子来了食欲,边吃边夸,“冯阿姨,您做的这个藕粉太好吃了,香甜可口,昨天我就想说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林太太是个有福气的人啊,从早上到现在,林小姐已经给我打了五六个电话了,都是问您醒了没有?吃东西了没有?您还想吃什么,我接着给您做?”
孟鹿声眼睛弯了起来,“只要不是荤腥都可以。”
“行,今天还做了糖炖燕窝和松茸清汤。马上就好了,我给您盛出来尝尝。”
鹿声正吃着东西呢,青市那边又来电话了,蔡欢拿着文件需要她签字,但她现在要配合北夜城的警方调查,属于取保候审的阶段,暂时离不开。只能让蔡秘书带着文件跑来北夜城一趟。
挂上电话,鹿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肚子里装满东西的感觉,真的踏实。打开手机,刷起新闻。13名驴友失踪的消息,还挂在本地新闻的热搜上。据说已经找到了两名驴友的尸体,都是失温冻死的,放出来的视频画面中,家长哭得撕心裂肺的。剩下的十一名驴友,尚未找到,但众人心知肚明,五天五夜失联失踪,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又刷了会儿视频,一看下午3点半了,她回卧室给自己上妆,4点要开一个视频会议。
专心投入工作后,时间就变得很快了,关掉会议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她伸了个懒腰,走出书房,正要接水。
门铃响了,她以为林琤然回来了,蹦蹦跳跳去开门。可视猫眼上却显示是一个小个子女生,裹着长长的羽绒服,抬头看猫眼时,还有点面熟。
这不是昨天沈旋书邀请的那位朋友吗?名字叫黄霓。
打开门,对方摘下羽绒服的帽子,“你好,我来帮沈旋书拿一些日用品。”
孟鹿声请她进来,见她眼皮红肿着,声音还有些哑,有些疑惑,“沈小姐这几天都不在这里住了吗?”
“嗯,她住院了。”黄霓边走边说。
“住院?”孟鹿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琤然电话里的医院背景音,“她是生病了吗?”
“嗯,刚做完手术,还在观察期。我先给她准备一些换洗衣物,我进去了。”
孟鹿声怔了怔,“哦,好,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谢。”
她坐在沙发上,已经没有了刷视频的兴致,满脑子都是沈旋书住院,林琤然在医院陪她的场景。
这时,冯阿姨也接到了电话,“林小姐,啊,醒了醒了,已经吃了,吃了一碗燕窝,一碗秋藕粉,松茸汤也喝了点,我看气色比昨天好多了。好的好的,晚饭我正在做。嗯?以后多做两份是吧?好,我记住了。”
黄霓整理了一个小行李箱出来,刚要走,冯阿姨喊住她,“是黄小姐是吧?”
“是。”
“我多做了几碗参汤,给装进保温杯里了,你拿着给沈小姐送去,或者路上喝,暖一暖身子。”
黄霓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抱着保温杯,“谢谢。”
孟鹿声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想给林琤然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又怕真的听到什么。晚饭她也没有吃,冯阿姨叫了她几次,都没出来,因为家里还有老人孩子要照顾,不得不走了,离开前,她把饭放进了保温箱里,贴上了便利贴。
随着冯阿姨离开,空空荡荡的大房子,只剩孟鹿声一个人。这跟她一个人呆在青市有什么区别?她开始胡思乱想,想念家里的四只狗子。可恶的林琤然,只顾着陪外头的女人,竟然连个电话也不给她打。想起来还有个策划案没看,她强撑着爬起来,去书房继续工作。工作可以抵制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啪的全灭了。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孟鹿声汗毛根根炸起,慌忙摸索到手机,打开手电光,照亮了书房一隅。
外面的灯也全灭了,她想到了拉电闸的变态,不敢去查看。飞快地关好卧室门,然后爬到床上,给林琤然打电话。谁知电话只响了一声,手机就戏剧性地没电了。
万籁俱寂,只剩下她超出正常频率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她吓得钻进被窝,想象了一百种坏人破门而入的死法。但一声熟悉的“鹿声”又令她冒出了头。
她激动地爬起来,摸索着门的位置,打开了房门。
林琤然拿着手电筒,出现在门口,风尘仆仆的,连羽绒服都没来得及脱。
看清她的脸,她松了一口气,“外头停电了,是不是吓到了?”
鹿声眼眶通红,心里又酸又胀,伸手抓她进来。
林琤然怕过了寒气给她,忙把羽绒服脱下来,将人拥入怀里,揉着她的发丝解释:“这是轮流停电,今年冬天来得早,用电需求激增,小区提前通知会停电1小时,是不是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
“嗯,手机没电了。”
林琤然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弯腰把人抱到床上,盖上被子,自己也钻进去,手顺着腰线向下摸到她的脚踝,“光着脚也不嫌凉。”
鹿声嗓子哑得生疼,死死扣着林琤然的背,把眼泪抹到她的羊毛衫上,“你今天去哪儿了?一天都没有回来。”
“我去医院了。”林琤然实话实说,“今天早上凌晨4点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沈旋书的同事黄霓打来的,说是沈旋书在楼道里遭遇歹徒袭击,被人捅伤了。”
“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严不严重?”孟鹿声忘了哭。
林琤然轻轻拍着她,“放心,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
“不过什么?”
“警方还没有抓到那个歹徒,所以咱们这段时间都要小心一点,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
“是……被变态跟踪了吗?”
“嗯。据黄霓说,她们昨晚离开后,就一起去了酒吧,呆到凌晨三点才回家,歹徒一路跟踪她们进了楼道,没抢钱,没劫色,目标直奔沈旋书,所以,警方初步推测,这是一起针对沈旋书的仇杀,凶手极有可能和沈旋书认识。可惜警方现在联系不上沈旋书的家人,又在她的紧急联系人一栏看到了我的名字。一连多起凶杀案都和我有关系,我就被警方请去喝茶了。连跟我太太打电话,都要报备,还要被监听。”
孟鹿声听到她的抱怨,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那现在呢?”
“警方说,可能就是巧合吧!但他们也提醒我,歹徒可能不止针对沈旋书,也可能针对沈旋书身边的人,让我们多加防范。所以,我就带了个保镖回来,以后就住家里,女保镖。”
“哦,是不是就是外面那人?”
“嗯。她正在检查家里有没有安全隐患,妈托了关系才找来的,特种兵出身,以前是给重要人物当警卫的,以后就让她专门跟着你。”
“跟着我?”
“嗯!鹿声,我虽然尊重你作为个体的自由,但你也不要拒绝我给你的关心好吗?”
鹿声的边界感很强,她很担心她会拒绝。但没想到她直接答应下来,“好,我正好缺一个私人助理。”
林琤然很开心,“那我待会带你出去认识一下。她叫高素焱,今年32岁,散打很厉害,你可以叫她高姐。”
“嗯。”
一个小时后,终于来电了。但什么高姐的,还是留到明天再认识吧。
孟鹿声现在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人以暖气不足为由翻来覆去热身一个小时,她蜷缩在被子里,每一寸肌肉都透着筋疲力尽,稍微动一下都牵扯出细微的颤抖。
这真的不科学,明明昨晚她凌晨4点才睡,林琤然也是那时候接的电话去了医院,忙到现在,两天一夜没睡了,为什么还有精力?
酸,好酸,全身都酸。可身体却像中了一种叫林琤然的春要。一见面就想do,一do就天雷勾地火,刹也刹不住。
“林琤然,你明天还要去医院吗?”
“嗯。”林琤然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昏黄的夜灯下寻到她的唇,轻轻啄了一口,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孟鹿声兴趣大减,松开她的脖子,转过身去,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了。”
林琤然心脏一疼,连忙从后抱住她,双手慢慢收紧,“不要。”
孟鹿声胸口闷得厉害,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她的胳膊,“你放开我。”
“不放。”她手臂又紧了紧,仿佛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孟鹿声没辙了,“你怎么这么幼稚?我只是回去看眼狗子。”
“让它们来。”这霸道的语气,把孟鹿声都给气笑了。
“来什么来?这儿这么冷,你舍得,我可不舍得。”
“那你就舍得我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的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我又没有限制你去哪儿?你又何必限制我?”
沉默,“为什么你每次生闷气,都要不分缘由地惩罚我?”
孟鹿声不想和她争论,她累得不轻,“对啊!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不能满足我,你就不要限制我。”
“我不能满足你?我要怎么满足你?必须一天24小时呆在你身边,才算满足你吗?”
“林琤然,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她是真的有点倦了,“今年你1月27号回来的,本来说好要呆满一个月,可2月20号你就走了,今年已经过去了270天,你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月,且不说,我还没有问你要24小时。就算我真的问你要24小时,你觉得我过分吗?林琤然,我问你要24小时,真的很过分吗?”
说着说着,她就委屈地掉下泪来,不想说了,越说越烂。她有她的事业,有她的项目,有她的森林,有需要反复照看的友人,她永远是排在最后的。
林琤然心脏一阵刺痛,“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的攒紧,“我想把每一天的24小时都给你,鹿声。可我害怕,万一将来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呢?”
“什么意思?”这个话题开展莫名让她很不舒服。
“可能是后怕吧!”林琤然垂下眼,盯着枕头上一小片褶皱,“我这个人其实挺没安全感的,看个电视新闻,就会胡思乱想,万一那天我没有找到你,那现在电视上嚎啕大哭的人岂不就是我了?我有点怕。”
孟鹿声鼻子一酸,反过来抱住她,她从没想过冷松一样矗立云端的林琤然也会害怕。她害怕失去她,这份脆弱和依恋让她心酸得发疼,心烫得发胀。
“不要怕,”她摩挲着林琤然的鬓角,释放着熟悉的气息,“你看,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那你不要走。”林琤然手臂环住她的腰,收得很紧。
“好,我不走。”孟鹿声承诺着,一下下抚着她的背脊。
“但,但是……”林琤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近期可能做不到,24小时只和你呆在一起,鹿声。我需要接触其他人,我需要……从别人口中确认,我真的找回你了。我怕你只是我24小时封闭的幻想,你可能无法理解……”
“我理解,我理解你,宝贝。”孟鹿声将她更深地揽进自己怀中,仿佛想用身体的每一寸去覆盖她的不安。
“如果你需要外界的‘镜子’来反射我的存在,那就去验证,相信我,我一直都在。我不是你封闭的幻想,我是你公开的林太太。睡一觉,睡一觉好不好?我保证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我。”
“好。”林琤然安心地闭上眼,感受着发顶、额头、眼睫、嘴唇上的一遍遍亲吻,呼吸越来越轻,脊背越来越软,终于埋在她颈间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孟鹿声心里却掀起了久久难以平静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