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成了男模》周弥也

4、004 夏奈尔

　　海大的洗手间里，朱琦对着镜子，把脖子上那串沉甸甸的粉钻项链解下来，揣进了兜里。

　　镜子里的女孩穿着合身的衣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精心养护出来的光泽。不得不说，每周两次的皮肤和头发管理让她这张普通的脸看上去都靓丽了不少，估计她高中的同学都想不到。当年那个头发凌乱、皮肤粗糙，还长满了青春痘的人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门口那男的好帅啊，等人呢？”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好想去要个微信……”
　　两个女生嬉笑着走进卫生间，声音里带着雀跃。

　　朱琦面无表情地擦干手，拉开门。
　　门外杵着个身影，一见她出来，眼睛瞬间亮了，一个箭步凑上来：“学姐你好！我是金融二班的大一新生，刘子羽，能……能跟你说句话吗？”

　　“我认识你吗？”朱琦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开学典礼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学姐，能给个微信吗？”男生带着点儿自以为是的自信。
　　“你想做什么。”朱琦压根没参加什么开学典礼。

　　刘子羽平时仗着自己长得帅，要微信从来没有失手过，如今看到朱琦这反应，也是一愣：“我没有恶意，就是学姐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
　　“你喜欢我什么？”朱琦打断刘子羽。
　　“我......”
　　“有钱？”朱琦打断他，眼神带着审视。
　　“不是.......”刘子羽被她直白的话噎住，脸色有些涨红。

　　朱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正要开口，一个身影风似的卷过来，下一秒，侧腰就被一条胳膊搂住，紧接着左边脸颊被响亮地亲了一口。
　　“Babe！快迟到啦！”李基谭嘴唇贴着她耳朵低语，眼睛却看都没看旁边僵住的刘子羽。
　　李基谭这混血长相和模特身材摆在那儿，瞬间把旁边还带着点儿学生气的刘子羽比了下去。刘子羽脸上那点自信迅速褪去，换上了几分尴尬和自惭形秽。

　　李基谭搂住朱琦的肩膀转身，将刘子羽抛在身后：“你今天火气怎么那么大？”
　　“你怎么不说他在厕所堵人的行为变态。”

　　*
　　“我知道那小学弟为什么找你要微信了！”
　　海大那间专属休息室里，原本瘫在靠椅上的周琳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窜到沙发旁，把手机屏幕怼到朱琦眼前：“看！你上榜了！‘海大最想交往榜’第一名！”
　　“什么鬼东西，我看看！”李基谭手长，一把抢过手机，划拉着屏幕，“哟呵，校花榜、校草榜、最想交往榜、拉拉最喜欢榜……名目还挺多！”
　　“手机还我！”周琳把手机抢回来，塞回朱琦手里。
　　朱琦瞥了一眼，屏幕上自己的照片确实挂在那个“最想交往榜”的榜首。
　　“有意思哈，”李基谭摸着下巴，“校花不是你，但最想搞到手的却是你。”
　　“世风日下呗。”周琳耸耸肩。

　　“估计那小学弟也是嗅着钱味儿来的。”李基谭道。
　　朱琦把手机丢回给周琳，语气平淡：“喜欢脸就是仙风道骨，喜欢钱就是世风日下？什么道理。”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基谭挨着朱琦坐下，胳膊自然地搭上她肩膀，“你要是不介意赘婿，刚才干嘛不给微信？”
　　“他喜欢钱没问题，”朱琦斜他一眼，“但我不喜欢他那张脸，问题就很大。”

　　“哈哈哈哈——”李基谭爆笑出声，笑得肩膀直抖，“朱琦你把标准直接对标我哥那个级别，这辈子估计是难找下家了！”
　　“滚。”朱琦毫不客气地用胳膊肘把他顶开。
　　“其实朱琦标准也没那么玄乎，”周琳在一边儿嘟囔，“她昨晚还给Rollin’一男模挡酒来着……”
　　“周琳！”朱琦声音一沉。
　　周琳立刻缩脖子噤声。

　　“什么？！”李基谭眼睛瞬间亮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哪家店？！快说！我也要去见识见识！”
　　“就Rollin’啊，上次叫你你都不来。”周琳说。
　　一听到“Rollin’”仨字，李基谭瞬间蔫儿了，悻悻道：“……算了。”
　　“干嘛？怕沈适哥给你哥打小报告？你哥现在在美国，隔着太平洋呢，怕个鸟！姐罩你！”周琳拍着胸脯，浑然忘了自己昨晚在沈适面前那副鹌鹑样。

　　李基谭苦笑一下，没接这茬，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昨晚玩得咋样？走出情伤了没？”
　　“什么情伤？老娘点了五个男模！没有郑栩，老娘照样快活似神仙！”
　　“嗯，五个男模，都长得像郑栩。”朱琦在一旁幽幽补刀。

　　“这只能说明我审美专一！”周琳梗着脖子反驳。
　　“话都让你说完了，”李基谭又把话题拽回来，凑近朱琦，挤眉弄眼，“那你点的那个男模长啥样？有照片没？让哥们儿鉴赏鉴赏。”

　　“哪儿顾得上拍照片，”周琳抢答，“昨晚那叫一个乱！开始是我跟那个叫肖恩的喝，后来不知道朱琦抽什么风，跑去帮人家挡酒，结果自己先喝趴了。我们手忙脚乱收拾残局，最后是用轮椅把她推出去的！你们是没看见，我把她送回沈适哥那儿的时候，沈适哥那眼神……啧啧，我现在想起都后背发凉，Rollin’我短期内是不敢去了。”

　　周琳正说着，门口传来“叩叩”两声敲门声。
　　“进！”周琳喊了一嗓子。
　　门开了条缝，一个脑袋探进来，是个面容清秀的男生。
　　“白海啊，有事？”周琳问。
　　“琳姐，今天是我最后一天负责打扫休息室，等会儿我就把钥匙交给接手的学弟。”叫白海的男生语气恭敬。
　　“行，知道了。”
　　白海点点头，轻轻带上门。

　　“干嘛换人？他干得不是挺好？”李基谭随口问。
　　“你没看通知？他大四了，要毕业了，总不能还占着这勤工俭学的位置。老师给换了个新人，听说比咱们还小一届。”周琳解释道。
　　这休息室是学校特批的，打扫的活儿工资高，向来抢手。

　　“话说回来，”李基谭又把歪掉的话题掰正，看向朱琦，“昨晚沈适哥和你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就问朱琦怎么醉成那德行了呗，”周琳耸肩，看向朱琦，“听说今早是沈适哥送你上的学？他没训你？没给你禁足？”
　　朱琦撩起眼皮瞅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粉钻项链：“他给了我这个。”
　　粉钻在灯光下折射出身价不菲的光芒。
　　“我靠！”周琳和李基谭同声惊呼。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的时候朱琦做梦梦到了高中的事情。
　　梦里的场景一下子把她拽回了灰扑扑的高中时代。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围着宋为佳，焦点是她今天背的那个崭新的白色双肩包。
　　“张言余送我的生日礼物。”宋为佳语气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哇！香奈儿！这得多少钱啊！”
　　“张言余对你可真大方！”
　　“这包也太配你了吧！”
　　“我能试试吗？”
　　“当然可以呀。”宋为佳笑着把包从肩上取下来，递给旁边满脸羡慕的女生。
　　……
　　朱琦抬头朝宋为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只张言余送的包，包的正面有一个明晃晃的品牌logo，似是在宣布着它的与众不同。
　　朱琦默默把桌上的书本塞进自己那个用了好几年、边缘都磨破了的旧书包里，拉上拉链，起身想走。

　　“朱琦！你也来试试嘛！”一个女生喊住她。
　　朱琦脚步一顿，强装镇定：“不用了，我赶着回家。”
　　“试试嘛，就一下，又不会耽误多久！”那女生不由分说地冲过来，一把扯下朱琦肩上的旧书包，随手扔在旁边桌子上，然后把那个白色的香奈儿包挂到了她肩上。
　　周围响起一阵起哄声：“就是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香奈儿上肩后，朱琦感觉肩膀千斤重。

　　“佳佳。”教室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宋为佳回头，看到来人，脸上立刻绽开甜蜜的笑容。张言余的视线先和宋为佳交汇，然后，落在了朱琦肩上那个白色包包上。

　　朱琦身体瞬间僵住。那个包隔着薄薄的校服贴在她背上，滚烫得像是偷来的。
　　宋为佳见状，连忙解释：“她们觉得你送的包特别好看，都想背背看……”

　　场景扭曲，画面一转。
　　下一秒朱琦背靠着教室的储物柜，面前站着几个面色不善的女生。
　　“说！佳佳的包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我！”朱琦声音发颤。
　　“听说你爸没了？”朱琦不明白，别人丢了东西，和她爸爸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我上次还看见你鬼鬼祟祟跟在佳佳后面，你想干嘛？”
　　朱琦死死咬着下唇，比起偷东西，她认为跟踪张言余的事罪恶更大。

　　“没话说了吧？把柜子打开！”
　　“真不是我拿的！”
　　混乱中，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朱琦重心不稳摔在地上。紧接着，柜门被打开，一个白色的香奈儿包包从里面掉了出来，“啪”地落在地上。
　　……
　　朱琦猛地惊醒，脖子上全是冷汗。

　　朱琦在黑暗中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赤着脚下床，走进衣帽间。她从包柜最里面，摸出一个白色的香奈儿包包，和梦里宋为佳那个一模一样。这是她后来有钱了，专门去买的。
　　高中那次偷包事件，最后查出来是他们班一个男生干的，那男生把包偷了后卖到二奢店，将拿到的钱都充到游戏里了。

　　朱琦是一个执念很深的人，因为当年被诬陷偷香奈儿，所以后来她买的第一个奢侈品便是这个白色的香奈儿双肩包。

　　她下楼去找水喝，脑子里还是梦里张言余看她的那个眼神。当年喜欢他的时候，怕他知道自己喜欢他。现在想来，对方可能当初压根不知道她的存在。
　　朱琦感觉胸口有些闷，

　　“怎么还没睡？”旁边突然响起沈适的声音，朱琦身子一抖。
　　她扭头，现在是凌晨三点，沈适还坐在一楼的沙发上。
　　朱琦也给沈适打了一杯水，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在他的身边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
　　偌大的客厅只有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遇到什么事了？”朱琦问道。
　　“……开了几个倚老卖老的，被老爷子骂了。”沈适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来上海接手方申的项目，和沈建国在理念和权力上的摩擦就没断过。
　　“你呢，怎么还不睡？”沈适问道。
　　“做噩梦了。”
　　“梦到了什么？”
　　“梦到一个喜欢的东西，但是被别人拿走了。”
　　“梦里面还那么窝囊......”沈适没好气地说道。
　　朱琦没吭声，沈适说道：“因为这点小事睡不着觉......明天直接去买，沈家不差你买东西的那点钱。”

　　*
　　后半夜朱琦再没睡着，天刚蒙蒙亮就去了学校。
　　早八的课，她正抬头看PPT，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室门口一闪而过。
　　朱琦猛地愣住。
　　“喂，看什么呢？”李基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什么都没看到。
　　朱琦回过神来，肯定是她看错了，张言余怎么可能出现在海大，她之前可从没有没在学校遇到过他。而且以张言余的颜值，朱琦不相信对方能在学校默默无闻。

　　“没什么。”她低下头，恰好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一条短信。
　　一旁的李基谭也顺势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Rollin’】尊敬的朱琦小姐，您好！我是店长王轩。肖恩周二到周日晚上都在店哦，如需预定包厢，随时联系我。期待您的再次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