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剧女王》天成石

1、绝望契约

　　深夜，跨江大桥。

　　风刮在脸上，带来一阵刺痛。林青岚身上的衬衫紧贴皮肤，身体已经冻到麻木，她却毫无反应。

　　手机屏幕发出光，映出她没有血色的脸。

　　直播间里，弹幕一条条滚动。

　　【搞快点啊，跳不跳给个准话，浪费时间。】

　　【又是剧本，等下哪个大哥刷个礼物就下播了。】

　　【别啊小姐姐，活着比什么都强，为了一个渣男不值得！】

　　【主播是不是哭了？镜头都花了。】

　　林青岚的视线早就模糊了。

　　许峻城的话，在脑子里不断重复。

　　“分手吧，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

　　林青岚把整颗心都给了他，换来的就是这两个字。

　　身体晃了晃。

　　林青岚伸手，扶住护栏，一只脚抬起，踩了上去。

　　脚下是黑色的江面，江水在翻滚，吞噬一切。

　　身体向前倾。

　　失重感出现了。

　　“吱——！”

　　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夜空。

　　一辆黑车在桥边停下，车门被推开，一道人影冲出。

　　那速度快到只剩下一道影子。

　　人影一步跨上护栏，手臂缠住林青岚的腰，用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半空中拉了回来。

　　“砰！”

　　两个人一起砸在桥面。

　　手机从林青岚手中飞出，直播的画面转动了几下，黑了下去。

　　林青岚的脑子一片空白，鼻腔里只有一股陌生的气味。

　　男人松开了林青岚，站起身，从上往下看着趴在地上的林青岚。

　　沈寒舟。

　　“想死？”沈寒舟的声音很平，“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林青岚趴在地上，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她发出嘶吼：“你懂什么！谁要你救我！滚开！”

　　沈寒舟没有理会林青岚的崩溃。

　　沈寒舟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解锁。

　　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发件人是许峻城。

　　【好自为之。】

　　四个字，印在林青岚的眼睛里。

　　还没等林青岚反应，手机屏幕上又跳出一个新的窗口。

　　是一条被截获的后台私信。

　　发信人是一个直播间的管理员。

　　【许少刚刚吩咐了，别管她，让她跳。她要是真跳了，许少个人账号直接刷一百个嘉年华！】

　　血液冲上了林青岚的头顶。

　　那点残存的理智，被这行字彻底烧穿。

　　让她死。

　　还要拿她的命当成一场表演，用来打赏？！

　　“许……峻……城……”

　　林青岚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指甲嵌进手心，抠出了血。

　　“想报复他吗？”

　　沈寒舟的声音在空旷的桥上响起，带着一种蛊惑。

　　“我帮你。条件是，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归我。”

　　林青岚抬头。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好。”

　　……

　　半小时后，皇庭会所门口。

　　许峻城被一群朋友围在中间，正炫耀着自己甩掉了一个多么无趣的女朋友，脸上全是得意。

　　“她就是太黏人了，什么事都要管，一点空间都没有，没劲。”

　　“城哥说的是，女人嘛，玩玩就行了，不能当真。”

　　“就是，下一个更乖，城哥你说是吧？”

　　许峻城正要说话。

　　突然！

　　“砰——！”

　　一声巨响传来，震得所有人一个哆嗦。

　　所有人朝声音来源看去。

　　许峻城那辆惹眼的保时捷车门上，一个凹陷的鞋印，清晰可见。

　　周围瞬间安静。

　　林青岚站在车前，胸口起伏，全身都是不要命的气势。

　　“许峻城！”林青岚的声音不大，却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你不是想看我死吗？我现在就站在这儿，你看够了没有！”

　　许峻城的脸色瞬间涨红。

　　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被刚分手的前女友找上门闹事，场面难看至极。

　　许峻城当场破防，指着林青岚咆哮：“你这个疯女人！保安呢？保安都死哪儿去了！把她给我扔出去！立刻！”

　　几个保安听到动静，立刻围了过来。

　　他们刚要动手。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近前，停下。

　　沈寒舟下车。

　　沈寒舟的视线扫过那几个保安，保安们的动作停住了。

　　沈寒舟没有看他们，径直走到许峻城面前，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屏幕亮着，一段高清视频正在播放。

　　视频里，许峻城搂着一个网红脸的女人，声音猥琐又张扬。

　　“林青岚？那个蠢货，我早就在她宿舍装了摄像头，她今天穿什么颜色内衣我都知道，还能有什么新鲜感？早就玩腻了……”

　　“城哥你牛逼啊，这都敢玩？”

　　“这有什么，她还以为我多爱她呢，傻子一个，随便哄哄就上钩了，现在让她去死她都愿意……”

　　视频里许峻城的笑声还在继续。

　　现实中，许峻城喉咙里的声音却卡住了，脸色从红变青，从青变白，汗水大颗大颗地从额头滚落。

　　周围的朋友们也看清了视频内容。

　　他们的表情变得古怪，看着许峻城的眼神充满了异样。

　　一些人下意识地后退，拉开了和许峻城的距离。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伪造的！”许峻城指着沈寒舟，手指抖得厉害，“你这是诽谤！我可以告你！”

　　“许先生。”沈寒舟收回手机，语气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件小事，“这段视频，是发给全网，还是你自己处理好跟这位小姐的纠纷，你选一个。”

　　许峻城看着沈寒舟，又看看他身后站着的林青岚。

　　林青岚的眼神，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

　　那眼神让许峻城全身发毛。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

　　回到沈寒舟的公寓。

　　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数据中心。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一排排冰冷的服务器在运行，指示灯闪烁着，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代码。

　　林青岚坐在唯一的电脑前。

　　沈寒舟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屏幕上调出一份数据日志。

　　那是一份学校宿舍网络维修的后台记录。

　　记录显示，三个月前，有人以网络不稳为由，申请了维修服务。

　　申请维修的IP地址，属于许峻城名下的一家科技公司。

　　后台记录里，还有一个管理员账号授权，同意安装一个所谓的“网络优化器”。

　　那个优化器，就是藏着偷拍摄像头的源头。

　　而那个管理员账号的名字——

　　许峻城。

　　林青岚看着屏幕上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

　　那场让她在学校抬不起头，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几乎毁了她学业的偷拍风波……

　　源头，就是她爱到可以为他去死的男人。

　　他从来不是爱她。

　　他只是在围观一个玩物，欣赏一个笑话。

　　心脏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还有足以烧掉一切的恨。

　　桌上，沈寒舟的平板电脑亮着。

　　上面是一份电子协议。

　　内容很简单。

　　【乙方：林青岚。】

　　【甲方：沈寒舟。】

　　【乙方自愿将未来一年所有个人行动的决策权，全权授予甲方。】

　　林青岚拿起了旁边的触控笔。

　　她没有一丝犹豫。

　　一笔，一划。

　　林青岚在乙方的位置上，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落下。

　　林青岚放下笔。

　　“第一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