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至善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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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深处，脚下不知何时有了路，阶梯长升，在山腰处一旁，一块巨大石碑立在那。
昆仑山。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心不诚者，为乱作恶者，入此山，神魂俱灭。
阶梯搭在林间，古树遮蔽日光，透不进一丝暖意。
踏上阶梯后，天旋地转，霎时间，阴蔽古树不见，阶梯两旁现出瓷白扶手，五彩流光照人。
她这是，快到山巅了？这么简单？
不管了，怕狼难道不养羊了吗，任他刀来有刀挡，巨浪来袭自会船舶通行。
脚像踩在棉花上，虚浮，不真实，这路不能走，言之总感觉会踩空，心随意动，身后长出透明翅膀，不细看的话她依然是用脚走路。
果然没走两步，阶梯从最上方开始坍塌，石块大块砸落，翅膀翻飞，敏捷穿梭躲避石块。
紧接着石块的是大如山的石头，这是砸下给她坟墓的吧。
“乾坤！”
一抹红光越过言之，从中心直直穿过巨石，以极快之速来回击打。
“碰”。
巨石变成颗粒状，石粒飞扬，像雨滴般落下，不同的是，有些疼，衣服不会湿，但会脏。
越过石粒往上飞，上面浮着座小岛，一股不安升起，好熟悉的小岛，幻觉吗？
直到看清千尺城门，一滩滩血时，一时顿住，是梦，这她的心魔。
当黑雾再次想将她吞入腹中时，利索拔出头上的白玉簪子，扎了上去，簪子闪烁两下绿，从中间断成两节。
坏了。
簪子是梅知微给她的，固然心疼，把它揣进怀中，只能回临水再找人修补。
再睁眼，脚下石阶依旧，果然是幻境，微风吹拂发丝，她擦擦汗，带着警惕不安前行。
踏上台阶后，没有黑夜，言之根本不知道日子过了几天，只知道非常漫长，脚酸，翅膀也酸。
又过许久，小蝴蝶眼睛一亮，终于到了头，台阶尽头，是一个巨大圆形斗武场，而斗武场身后，便是高耸入云的宫殿，仙花仙草遍地，千年古树，霞光映照。
她恍若失了痛觉，收了翅膀，脚步轻快跑进斗武场。
还没高兴几息，头顶黑了一片，抬头望去，一双大脚正缓缓落下，要将她踩碎。
迅速滚落，出了斗武场，回到台阶之上，攥着乾坤，一脸戒备。
形似莽牛，通体长毛黝黑，额生独角，双目明亮有神，状如麒麟。
上古神兽獬豸。
言之放下心来，没想到是它驻守昆仑，獬豸一眼能辨是非曲直，有断案判罪之能。
见她这么久，只是警告，未驱赶对她动手，那就说明，事情有转机。
獬豸立于斗武场中央，出口浑厚威严，那双眼似要把她看穿。
“尔，来此为何。”
言之抱拳，眼中毫无惧意，坦坦荡荡荡:“见过獬豸大人，我本山林一蝶妖，下山结识一名女子，形同姐妹，如今她已是暮年，患有眼疾，特来求取几滴含羞仙草晨露。”
獬豸一双眼睛紧盯，“你是妖？”
他竟，看不出来，只能辨出言之至善至纯。
言之道:“不错。”
獬豸思量一番，“可否让我角碰一下？”
独角是他判案关键，若是恶人，顶之，可吞入腹中，罪恶即除。
言之点头，伸出手，“有劳。”
獬豸长啸一声，风云骤变，独角变大，朝言之顶过来，言之心亦紧张，她也想知道，自己是善是恶。
一道强劲阻力拦住獬豸，獬豸在言之面前被迫停下，任他如何使劲，都无法冲过。
独角控制獬豸转了个弯，刺入千年古树根部。
獬豸震惊，独角竟不让他触碰蝶妖分毫，把角拔出来后，让出一条路，许她通行，他驻守在此，拦的仅是恶人，吞噬的是罪孽。
至善者，可通行。
“进去吧，含羞仙草长在瑶池附近，晨露要明早才有，此地天神常游，莫要乱窜，惊扰了仙人。”
说完阖眼趴下，不再理会言之。
言之应是，轻手轻脚地绕过獬豸进去。
看来她是善人。
刚走过，一拍脑袋，怎么忘了问他瑶池怎么走，不敢唤醒獬豸，只能跟着小路，穿过宫殿，盲目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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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莲叶荷花遍布，仙气缭绕上空，池中鱼十余头，时不时欢腾跃起，边上矮亭中，青霁上神与馥渊上神在此饮酒。
青霁一杯一杯往嘴里灌酒，怎样也无法压制心中痛楚，馥渊看着心中不是滋味，伸手夺过酒杯。
他道:“别喝了。”
青霁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手僵在半空，苦笑道:“无碍，不会误事的。”
尽管知道这话会将青霁伤口划开，馥渊也不想他再堕落下去，他气道:“念稔已经陨了，青霁，你要让她死……”不瞑目吗？
话音未落，青霁眼中不含一丝温度，手重重拍在桌上，桌子、酒壶和酒杯瞬间碎裂。
红着眼，欺骗自己:“她没死。”
魂灯还未熄灭，他女儿没死。
馥渊甩袖:“你真是疯了，这副鬼样子，和混沌一样疯，那盏魂灯早就坏了，为何还要这样执着。执念不消，你会入魔的。”
青霁不愿相信。
“咔冾”。
“谁在那里！”青霁一道法力打去，乾坤现身挡住，破解了这道攻击。
这动静引得两青霁馥渊齐齐看过来，收了乾坤，从古树后探出头来，精灵般跳出，拍了拍衣裙，尴尬笑笑。
“见过两位仙人，今天兴致好高啊。”
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们会信吗？
顺着小路，闻着醇厚酒香才到此地，谁知看见两名身着绚丽神服的神仙借酒消愁。
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们，不同于黑气，这熟悉感温暖安心，平静舒缓。
这就是仙人吗？
不过这两仙人一直呆愣盯着她看做什么。
馥渊用力极快扯青霁，“你快看，乾坤，还有她她她……”
青霁臂膀被他晃来晃去，眼睛也不曾从言之身上离开，声音轻缓，怕惊扰了她，便飞走了。
他声音极轻极柔:“念稔，是你吗？”
言之懵懂无辜，“唤我么？仙人，我不叫念稔，我叫言之。”
这上神看着亲切，行为让她心中犯怵，状似疯子。
神仙也会疯魔么？
馥渊理智尚存，这女孩，是凡人之躯，眼疾手快抓住踉跄上前的青霁，口中还唤着:“念稔。”
念稔是谁？言之有些害怕后退两步。
真是个怪神仙。
青霁被馥渊拉住，摇晃，“看清楚了，她不是念稔，只是一介凡人。你身着神服，会害了她。”
在妖神魔眼中，神服耀眼夺目，但在凡人眼中，这样的光彩只会戳瞎他们的眼，自此失去光明，而神仙，也会因为神服，降下惩罚，扣功德。
言之闻言，直接了当反驳:“我是妖！”
她才不是人。
馥渊:“……妖？”
怎么可能，身上不沾一丝妖气，能是妖吗？
言之见他们看她，微扬下巴，“嗯，我是妖，蝶妖。”
是人间最漂亮的蝴蝶。
神仙也这样眼拙？看不出她不是人，还不如梅知微这小花妖有实力呢。
馥渊看青霁，探寻，青霁冷静下来，道:“乾坤能掩藏身上气息，无论神，人，妖。”
太像了，和念稔一摸一样，活泼可人，被发现时尴尬的动作，那天真纯净的眼神，还有乾坤，她的专属灵器，她的脸，没有变化之术。
一定是念稔。
这神仙对乾坤也很熟的样子，言之警惕看他，生怕他动手，不免让青霁心堵着:“你害怕我？”
言之:“你是神仙，我是妖，怕你收了我。”
这很正常，万一神仙也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除了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青霁藏在袖中的手握拳，迫使自己冷静，可样貌，乾坤，下意识动作，明媚地笑，指甲嵌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地。
记忆全无，不认识他，他尽量笑得自然:
“莫怕，你能上山，便证明是纯善之人，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言之纠正他道:“是纯善之妖。”
青霁与馥渊有一瞬沉默。
关注点不在一个点。
言之也缄默，真是个好奇怪的天神，看青霁手上还在滴血，半晌道:“仙人，您的手，没事吧？”
青霁默默松手，面色未变:“无事，刚才桌子碎片刮了手。”
言之垂垂眼，骗人，他拍烂圆桌手根本没碰到桌子，甚至腰也不曾弯，好在她没有拆台的习惯。
正当她想开口询问，瑶池怎么走时，余光瞥见一抹绿光从远处极快飞来，似流星般，落在言之身前，挡在言之身前，是熟悉的香味。
这是……
来者身着青绿色相间神服，领上夹杂靛蓝色，裙上绣着五彩卷云，发丝柔顺飘散，轻打在言之脸上，露出的腕似白莲藕，手背上青筋微凸，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眼熟，头腰微弯算是打招呼，出口亦是言之熟悉的声音:“见过二位上神，舍妹唐突，若是哪里冲撞了上神，还请见谅，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言之头凑到梅知微肩边，雀跃地歪头去打量她，真的是梅知微！
居然在昆仑碰见失踪多日的梅知微，这样重工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得好威严疏远。
梅知微蹙着眉，红唇紧抿，扣住她肩膀转了一圈，检查一遍:“没事吧？”
给言之的玉簪，上面附有她本源之力，只要玉簪不断，她就能知道言之在哪，谁知不久前感到本源消失。
最后感知到力量位置，是在昆仑山幻境之地，她一只小妖，也不知怎会在幻镜内。
马不停蹄赶到，发现人毫无踪迹，唤醒獬豸才知，这小蝴蝶通过了獬豸考验，去了瑶池。
言之轻轻摇头:“没事。”
青霁不合时宜出声，“她是，你妹妹？你又是谁？”
梅知微望他扮相，还有身边的馥渊，猜出他便是万年前痛失爱女的青霁上神。仙史记载，失去女儿后，青霁整日消沉，不管世事，状似入魔，行踪不定。
故而这是她首次见青霁，不认识她也正常，令她称奇的是青霁的样貌，和言之眉宇之间有些相似。
“在下一介散仙，她是我在下界认的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020 至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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