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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旧伤与失控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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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万魔殿的风也带上了刺骨的凉意。林越裹紧了身上的长袍,还是觉得冷,不由暗自嘀咕原主怎么不弄个暖炉。
【这鬼地方也太冷了,清玄那破偏殿肯定更冷,他身子弱,别冻出病来才好。】
念头刚起,他脚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拐了个弯,径直往东侧偏殿走去。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又开始在心里自我辩解。
【我就是去看看他死了没,免得系统又找我麻烦,绝对不是担心他!】
推开偏殿的门,一股比外面更甚的寒气扑面而来。林越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就见清玄正靠坐在床沿,脸色比往日更白,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额角甚至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身前的木桌上,放着一块拧干的布巾,带着淡淡的药味。
【他怎么了?不舒服?】
林越快步走过去,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你怎么了?”
清玄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眸子里带着一丝倦意,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痛楚。他看到林越,愣了一下,才低声道:“老毛病,不碍事。”
“老毛病?”林越盯着他苍白的脸,“什么老毛病?”
【看着不像普通的着凉,难道是旧伤?】
他忽然想起书里的情节——原主当年叛出师门时,曾与清玄有过一场大战,清玄为了护他,被正道的人重伤,修为尽废也与此有关。虽然后来原主把他掳来魔宫,但对他的旧伤从不过问,甚至乐见其成。
【原主真是个混蛋!】
林越心里暗骂一句,目光落在清玄的腰侧。书里说过,那里有一道很深的旧伤,阴雨天或是寒气重时就会发作,痛起来能让人冷汗直流。
“是不是腰上的伤又犯了?”林越脱口问道。
清玄显然没料到他会知道,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你还坐着?不知道躺会儿?”林越的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些,带着点责备,“还有,这殿里这么冷,不知道多穿点?”
【他是不是傻?不知道照顾自己吗?】
【这么冷的天,不多穿件衣服,旧伤能不犯吗?】
他一边念叨,一边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清玄在身后问道,声音带着点虚弱。
“找暖炉!找厚衣服!”林越头也不回地说,“难不成看着你疼死?”
【系统警告就警告吧,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大步流星地回了自己的寝殿,把能找到的暖炉都搜罗出来,又抱了一床最厚的锦被,还翻出一件看起来就很保暖的狐裘披风,一股脑地往偏殿搬。
魔侍们看到魔尊亲自抱着一堆东西往清玄仙尊的偏殿跑,个个目瞪口呆,却没人敢多问。
林越把暖炉塞进清玄手边,又将锦被盖在他腿上,最后把狐裘披风披在他肩上,动作带着点笨拙的急切。
“暖和点没?”他蹲在清玄面前,抬头看着他,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清玄裹着厚实的披风,被暖炉烘着,身上确实暖和了不少。但更让他心头一暖的,是林越那毫不掩饰的关切眼神。
他能清晰地听到林越心里的声音——
【怎么还在冒汗?是不是还很疼?】
【早知道上次修屋顶的时候就该让他们把暖炉也送来的!】
【不行,得找医师来看看!】
清玄看着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忽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胳膊。他的手依旧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别忙了,”清玄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已经好多了。”
林越被他按住,动作一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他这哪像个魔尊,分明就是个担心长辈的晚辈。
【完了完了!刚才太冲动了!这绝对OOC了!】
【系统怎么还不警告我?难道是坏了?】
他猛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刻意板起脸:“谁……谁忙了?本座只是不想你死在这里,没人给我解闷。”
【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清玄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眸子里的笑意温柔得几乎要溢出来。他没有戳破,只是点了点头:“多谢魔尊。”
“哼。”林越别过脸,不去看他,耳根却悄悄红了。
偏殿里有了暖炉,温度渐渐升了起来。清玄靠在床沿,脸色好了些,额角的冷汗也收了。他看着蹲在暖炉边,假装研究炭火的林越,忽然开口:“你以前,从不关心我的伤。”
林越的动作僵住了。
【他果然看出来了……】
【该怎么解释?说我是穿越来的?不行不行!】
他硬着头皮,嘴硬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本座想关心就关心,你管得着?”
【快别提以前了!原主做的那些事我可不想背锅!】
清玄没再追问,只是低声道:“以前……你也很怕疼。”
林越愣住了,抬头看他。
清玄望着他,眼神悠远,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你小时候刚拜我为师,练剑时划伤了手指,疼得掉眼泪,却硬撑着不肯说。”
林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从未想过,原主和清玄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书里只写了原主后来的疯狂与恨意,却很少提及那些温暖的曾经。
【原来原主小时候这么怂?跟我有点像……】
【清玄居然还记得这些……】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玄看着他茫然的样子,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暖炉里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林越蹲在地上,看着跳跃的火光,心里乱糟糟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清原主,也越来越看不清清玄了。更看不清的,是自己对清玄的那份越来越复杂的情感。
【我到底是林越,还是烬渊?】
【我对他的关心,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别的?】
他不敢深想,只能用“苟命”和“维持人设”来搪塞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清玄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林越看他睡着了,才悄悄站起身,帮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他。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等他醒了,应该就好了吧?】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搬了个凳子坐在暖炉边,看着清玄安静的睡颜。
清玄睡着的时候,眉眼舒展,少了平日里的清冷和疏离,多了几分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着竟有些脆弱。
林越看着看着,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跳,连忙甩了甩脑袋。
【想什么呢!赶紧走!】
他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只留下暖炉里的炭火明明灭灭。
走出偏殿,外面的风依旧很冷,林越却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像还带着刚才蹲在暖炉边的温度。
【今天……就算OOC,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清玄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望着石门的方向,眸子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刚睡醒的样子。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身上的狐裘披风,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林越身上的气息。
“阿渊……”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缱绻,“不管你是谁,我好像……都越来越在意了。”
暖炉里的炭火依旧燃烧着,映着偏殿里的寂静,也映着两颗悄然靠近的心。林越的自救之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拐向了一条他从未想过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