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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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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注意!近日来,有多起行人坠入下水道事件发生,据目击者知情人士所述,一名女子在行经下水道井盖时于几秒内坠入,至今下落未明…下面由警方作述情报告…”
电流滋滋响了几声,画面切换到了一位身着警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经多日调查,确认该事件相关信息如下:该女子于2025年12月12日晚12点,在中安路十字路口无故坠入下水道,至今下落未明。目前排除无意间坠入和凶杀可能,警方正全力调查…”
“该女子名为——宋安安”
我的钥匙掉下水道里了,我得去捡。
我看着井盖上露出的唯一一个小孔想。
我月薪三千,这周刚搬入新租的房子,刚发工资就给破旧的出租屋网购一台空调,再交了押一付一的房租,身上所剩无几。
配一把钥匙只要五块钱,捡起来不要钱。
顺着井盖上的小孔往下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蹲在井盖旁,发呆了好一会儿,琢磨着捡钥匙的利弊,考虑到手机里只剩二百五十五的银行卡余额,还是决定去捡。
二百五十五!花了这五块钱我不就是二百五?
咬了咬牙,我愤愤想。
用力掀开井盖,我望了望井盖口,还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利落的奋身一跃。
跳进去落地瞬间,脚下溅起不明液体,鞋袜连同裤腿都溅湿了。
应该是水吧?
我拎起一边裤腿,跃进来的瞬间闻到一股极臭的味道,转而变为异香。
幸好井盖下面水不多,还没鞋底高。
下水道的空间还挺宽敞,我什么也看不见,寸步难行。
正当我愁着怎么找钥匙时,手机震动起来,提示有消息。
我打开手机,光线顿时照亮一方墙壁,这才想起来打开手机手电筒。至于信息,不用看也知道是提示话费欠费。
手电筒打开后下水道瞬间亮了不少,我照了照地面,仔细看了又看,愣是找不到一点钥匙的痕迹,这水浅浅的,但是也不排除被水冲走的可能性。
已经跳下来了,我不想就此放弃,捏了捏手机,电量还足够,我便朝前方打光,准备向里面找找看。
向前走了十几米,一路上我埋头于地面,在水里摸来摸去,祈祷着钥匙不被冲得太远。
可事与愿违,我还是没能找到钥匙。
一路埋头苦干,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深处,腰肌酸痛起来,提示我弯腰时间太长,我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走了很远。
走到这里,我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过周围的墙壁,没注意到路越来越宽敞,也没注意到光线越来越暗,我把手电筒向前打去,前方是手电筒打光都照不亮的地方。
我这时候才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积水越来越深,脚腕处的寒凉才侵袭入脑,我后知后觉有些危险,收回打向前方的光,我总感觉前面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我的光打扰到了一样。
我僵硬住不敢动,仔细聆听着声音,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我才把垂向青苔地面的手电筒收回,准备转身向来时的路。
地面?
青苔?
我心中寒意更甚,好像刚刚脚腕处的冰凉还在脑中一样。
脚下不应该是水吗?
我回头看去来时的路,果然已经不一样了,远远看去,没见到任何水的样子,只看见布满青苔的下水道。
我把手电筒向周边打去,看见墙上密密麻麻的凸起,速来患有密集恐惧症的,我本就觉得鸡皮疙瘩,洗了满身,还没仔细看,却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我双腿一软,正觉得绝望,这下连跑都跑不了,在下水道里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却发出人声来:“你好,请问?”
好东西还怪有礼貌的,我闭着眼睛想。
不对,这是女人的声音。
那女人走近几步,站在我面前,我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姣好的面容,说实话,我本来以为睁开眼看见的会是什么鬼东西,见到这张脸还真觉得意外。
那女人好像也面带恐惧,她说“我掉进来两个小时了,还没找到出口,请问你也是不小心掉进来的吗?”
好像还真的是人,“我,我来找钥匙,我钥匙掉进来了”我回应道。
那女人沉默几秒,显然是被我为了捡钥匙,就敢跳下下水道的莽撞行为给惊住了。
“原来是这样”,她说,“那我们一起找出去的路吧。”
我应了声好,便同她一起找回去的路。
我不敢再去看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凸起是什么,只好沿着原路返回去。
正当我沉浸在寻找原路的过程中时,林薇却在此时尖叫起来,我的心脏随着她的尖叫跳的越来越快。
我不知道林薇在叫什么,所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只好跟着林薇跑回去,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停了下来,我观察周围,好像又回到了刚才遇见林薇的那个地方。
见她停下来,我才气喘吁吁的张口问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林薇就好像陷入了恐惧中,无法自拔一样,无论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说话。
如果我之前看过相关心理学的书,就会知道林薇这是陷入了一种心理学上的状态——强直性麻痹,又称冻结反应,在大脑判断“无法反抗或者逃跑”时,会启动“冻结”模式,通过麻痹神经系统来减少痛苦、降低被威胁源注意的概率,是进化保留的生存本能,动物(如鸡、老鼠)也会出现。
在林薇身上则表现为陷入恐惧中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有其他自主动作,而导致她陷入这种状态的原因,则是身边一直有令她恐惧的东西,一直…
要想让她从中清醒过来,除非把令她恐惧的东西从她身边带走,或者采取温和唤醒感官的方式帮其破解冻结反应。
我不懂这些知识,只知道凭借本能安抚她,尽管我心里也忐忑不安,但好歹情况比林薇好上一点…
我不知道林薇害怕的是什么,看她停下来就自以为危险已经消失。
我安抚她好一会儿,林薇表情才好了点,可要让她完全恢复,光靠我可不行。
我不能将时间都用在安抚林薇身上,只好站起身交代她几句:“林薇,别怕,我去继续找路,离你不远,马上回来”
说罢,我拍拍她的肩膀,将手机递到她眼前:“看见光了吗?”
“你用手电筒照着路,我去去就回”
然后我便准备离开,林薇却突然醒悟过来,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流下来,她眼神迷茫“艾?我刚刚怎么了?”
“你好了!”我兴奋道,不过不知道她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敢问,一是虽然我懂得不多,但是也知道不能随意提起别人恐惧的东西,免得她再次进入刚才那种叫不醒的状态;二是,其实我也有些害怕,不敢去问,万一知道什么可怕的东西让我也一步都不敢走,两个人就彻底完了。虽然不至于和林薇一样,但恐惧肯定让我寸步难行,有时候还是无知好一些。
林薇好像忘了刚刚的事情,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醒来,但总归是好事。
如果我懂些心理知识,就会知道我刚刚误打误撞使用了感官唤醒的方法,林薇从冻结反应中得以解救。
林薇张口问了我刚才的事情,我含糊其辞,她倒也默契的不再询问。
我们又重新踏上了寻找出口的路。
只是,该从哪边走呢?
我这里犯了难,这里总共就两条路。刚才的路有危险,不能走。林薇过来的路显然也是没有出口,不过,不知道林薇过来的那条路有没有分叉口?我来时的路有危险,且没见到分叉口,而林薇那条路则不知。
想清楚,我拉起林薇的手,朝她解释几句,见她没有反对,便知道确实有可能有分岔路。这次,得保证两个人时刻在一起,不然等会儿遇到什么东西可能会跑散。
我们朝着林薇走来的路出发,一路上,我还是没敢看那些墙壁,林薇也没有再看。
我们又走了一段时间,林薇突然顿住不动,我停下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做答,只愣愣的停在原地,看着正对着我们的未知的路,一片漆黑,好像隐藏着什么生物。
林薇直勾勾的盯着看,我见她一路上低着头,好像不敢看见什么东西,此时却正视前方…
看…
不敢看…
看…
不敢看…
不敢看…
不敢看!
我心中突然想到什么,紧接着,巨大的恐慌在心中蔓延。那些我一直刻意忽视,看不见的东西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哪怕我努力闭上眼,墙壁上那些凸起却在眼前明晰…
在眼前明晰?
我睁开眼,突然与墙面上的一个个凸起对视,仿佛只有一厘米,那些凸起就要凸进我的眼球中。
我猛然后退几步,不知何时林薇居然带着我走到了最深处,这里的凸起比先前一路走来见到的要大的多,密密麻麻的。
此时这些凸起好像睡醒一般,在墙面那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凸起里的一个个肉球滚动着似乎想要冲破墙面,我胆颤心惊,林薇却同刚才一样,走神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更深处。
我也扭头看去,见到的东西简直让我吓得要融化掉——一个巨大的肉球!表面是粗糙的皮肤,随意生长出许多肉柱一般的触角,翻涌着,朝我们伸来。
我把尖叫咽进肚子里,或者说我已经吓得失声,抓紧还握在手中的林薇的手,迅速扭头跑去。
不幸中的万幸,我还有力气逃跑。
不幸中的万幸,林薇也还能跑。
我一边死命跑,一边控制住自己不要回头,我怕再看一眼后面的鬼东西我就再也跑不动了。
只是,不幸的是,肉球的触手超过了我们,我眼睁睁的看着触手从身旁穿过,向远处继续伸去。
心中有一个猜测,在见到有一个触手从身旁穿过却没有碰到我们时得到了验证——肉球,或者说触手,并不能准确感受到我们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待在又黑又臭下水道的缘故,肉球和触手并不能明确我们的位置,我回头看了看,没见到肉球跟上来的迹象,只有数根粗壮的触手蠕动着,我头皮发麻的加块了脚步,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找到了记忆力刚刚走过的转角。
我拽着还走神的林薇大着胆子蹲在一个转角处,提前将手电筒按灭,顺手将地面上一个闪光的东西扔了出去,触手们果然跟着钥匙追过去。
钥匙?!
我他爹的…怒上心头,在看清扔出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我简直想冲出去让触手弄死我。
老子找了那么久的钥匙…
啊啊啊……
我绝望的仰靠在林薇肩膀上,刚刚发现的触手们依靠光线确认位置的消息的欣喜,已经被再次得而复失的钥匙的失落掩盖。
林薇还是那副呆傻的样子,仰靠着的我却有了新的发现:我们一直都在墙面和地面上找,都忘了出口是在上面啊!
我看着头顶一个细小的圆线的光洒进来,那不就是井盖吗?!
我跳进来时正是半夜,现在恐怕已经是早上了。
我找到了井盖,正兴奋着。
可触手们也正为找到的井盖兴奋。
井盖那里集聚几根触手,正蠢蠢欲动。联想前面的新闻,我猜想近几日踩井盖失踪的人恐怕就是这些触手搞的鬼。
林薇恐怕也是这样。
我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等到了白天,有光线洒进来才找到了井盖,我就在这里等着,只要没有光线,不发出什么声音,触手不一定会发现我们。
我按着林薇,准备在这里等到晚上。
天黑之后光线消失,触手们应该也会回到肉球身边,毕竟昨夜深夜时并没有看见触手出没,只在清晨才与这些触手碰上。
或许触手们也会在黑夜休息,我们在夜晚开手电筒也没有见到触手。
手机电量早已告急,我关机等待天黑。
林薇一时半会儿应该好不了,跑了一夜,我有些疲乏,挣扎了许久还是抵不过困意,靠在林薇肩上睡着了。
……
坠落感让我迅速清醒,我睁开眼,见光线还在,周围的触手少了几只,应该是快到黄昏了。
我有些兴奋,马上就要到晚上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又看了看林薇,心中可惜,不知道她这种状态这么久,出去之后还会不会好…到时候可以带她去看医生,应该会好很多。
挨过难熬的几个小时,井盖周围的触手越来越少,或许是这个井盖周围人流量少的原因,我也没看见有人再被拽进来,终于,最后一只触手离开,天终于黑了。
后续的事情发展得很顺利,我推井盖时只用了些力便轻松推开,我有还算不错的身手,借着墙面上的钢筋,先行爬上地面,站在外面的一瞬间,恍若隔世。
没忘记林薇,我趴在洞口,伸手将她拉上来。林薇还算听话,虽然呆呆愣愣的,但是叫她跑就跑,叫停就停,叫爬梯子就爬梯子。
讲林薇拉上来后,我赶紧把井盖放回去,想拉着林薇先离这里远一点。
林薇却突然清醒过来,她在几秒内反应过来我们已经逃出来的事实,不由得喜极而泣。林薇冲上来抱住我:“谢谢你,我现在要回家去,我妈妈一定很担心我”
林薇向我打了招呼,我转身往出租屋走去。
真羡慕啊,还有妈妈在家里担心。
街边硕大的屏幕上还转播着那天的新闻,似乎是新闻的后半段,我当时没有看完:“死者身份信息目前已明确。名为林薇,宋安安”
林薇在我转身身后尖叫一声,我扭头看去,她脸上血液迸溅,,姣好的面庞下肉瘤滚动,额头处长出一片肉柱一样的触角,紧接着,我眼前血蒙蒙的一片……失去了意识……
2025年1月1日,中安路十字路口,画面中警察们围在一具具尸体旁,旁边的年轻警察皆一脸菜色,眼含恐惧。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法医还没来吗?”
“找了有十九天,还是死了,还怪瘆人的,老赵?”
名为老赵的警察看他一眼:“监控显示,12月30号晚上十二点,宋安安和林薇还在这里打了招呼,可调查显示,林薇职业是记者,而宋安安是一个普通职工,两人之前根本不认识…”
年轻的警察突然跑过来,结结巴巴的说:“赵…赵警官!赵警官!”
老赵回头瞪他一眼“什么事?说!”
那名年轻警察道:“监控后半段修复了,宋,宋,宋安安昨天就死,死了!”
老赵闻言一惊,快步走向监控室,那名年轻的警察紧跟着老赵,含糊不清道:“真的,宋安安昨天晚上就死了。监控里显示林薇,看见宋安安掀起来的头盖骨…下面的脑花…突然之间爆炸死了!”
老赵一把抓住年轻警察的领子,爆炸?什么爆炸?
年轻警察哆哆嗦嗦道“林薇爆炸了”
2026年初,一个重大新闻在栏目报道,报道称在中安路十字路口下水道里,散发出奇异有毒气体。该气体初闻时奇臭无比,闻后几秒内便会觉得奇香。
有专家研究显示:该气体会在吸入人体鼻腔一瞬间使嗅觉神经萎缩变异,改变人体对气味的正确反应,使得奇臭变为奇香。
报道的最后,是一则宣告:“各居民须知,今日起非必要不出行,出行需戴口罩,避免有毒气体入侵,目前未明确有毒气体污染源何处,有毒气体可能会延下水道在全球范围内扩散,引起全球性灾难。”
“各居民须知:…”
“各居民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