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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被心疼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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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净有些后悔答应许英智来家里吃饭了。一整晚,许英智的表现都像个傻子。
不是对着司青傻笑,就是卯着劲给司青夹菜,似乎完全忽略了樊净这个大活人。司青则一直腼腆地笑着,一边倾听许英智滔滔不绝地讲述他艰辛的绘画史,一边用纤细漂亮的手指剥着面前一盘油焖虾,剥好的虾肉几乎已经填满面前的小碗。
场面出人意料地和谐,樊净想,两人都学过艺术,还真是很有共同话题。他是个很民主的主人,不反对小宠物交朋友,毕竟宠物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罢了。他有些泄恨地将碟子里的肉排切成两段。
直到盛满虾肉的小碗轻轻搁在他面前,司青眨眨眼,带了点献宝的意味,“快吃呀,剥好了不会弄脏手。”
方才心中古怪的滞闷感烟消云散,樊净尝了口虾肉,酱汁酸甜,虾肉紧致,十分合胃口,再一抬头,对上许英智悲愤交加的嫉妒眼神,更是异常舒心。
“嫂子对你真是好。”许英智开口,阴阳怪气地酸人,“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剥虾,你一大老爷们也不害臊!”
司青因为一声‘嫂子’紧张了一瞬,脊背都绷直了,小心翼翼地抬眸瞧樊净的表情,见他没有生气,才小小地呼出一口气,一边拿起樊净面前的小碗给他盛汤,一边替他辩解,“阿净对我很好,能为他做一点事,我很愿意。”
说完又去看他的脸色,毕竟冒昧地在人前用了“阿净”这个亲密的称呼,见樊净并未因此有任何不悦,才呼出一口气,小口小口抿着搁在餐盘里已经冷了的玉米粒。
“郁老师你....”许英智一副失了智的表情,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此后就一直带着“卿本佳人,奈何从贼”一般扼腕叹息的表情在樊净和司青脸上来回摇晃视线。
两人都是企业家,即便感情再好也不大可能无缘无故吃一顿饭不说些别的。司青很有眼色,起身收拾桌上餐盘剩饭,将空间让给两人。
许英智望着那抹在厨房忙碌的纤瘦背影,突然叹出一口气,又不轻不重地踹了樊净一脚。“你倒是奢侈,人家郁老师一幅画上百万,在你家给你剥虾子伺候你,你也不怕噎死。”许英智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阴阳怪气,但心中的酸水几乎溢出来。
“不过会画几幅画给自己抬身价,没什么稀罕的。”不知为什么,更难听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之前,樊净以为司青不过是个有些姿色又有些才华的小鸭子,本质还是为了钱。但今天画展上为了一句诽谤他的话,把肥猪一样的王公子电了个半死,只为一句就连他自己也根本不在乎的道歉。这样的百般维护,当真让樊净无法再对司青出言贬低,只可惜,樊净早已过了相信真爱的年纪,司青对他或许有喜欢,但不过是被金钱、权利的虚伪面纱美化过的他。
不会有人爱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无用的爱。
“我看郁老师对你蛮上心,人也很单纯,你要是把人家当出来卖的,那不如早和人家分开,别辜负了人家。”许英智怕他不开情窍,忧心忡忡,樊净却已不想多说,转移了话题,“合同带来了?”
许英智这才想起正事,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袋。
“美创科技依托华大建立,虽说华大是国内顶尖高校,但美创毕竟刚刚起步,而且这种国资委和高校合作出资的国企,民营企业即便占股权10%,话语权也十分有限......我很好奇,以樊氏北美军工企业的背景,要想在国内搞人工智能,应当和国内一些老牌电子科技企业合作,或者干脆收购几家机器人制造小公司,而且以你的性格,应当不想搞什么‘校企合作’的项目吧?”
樊净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合同,将文件袋甩回许英智身上,笑道,“只是心血来潮随便玩玩。”许英智不知道,樊净部分资产早已脱离樊家,国内顶尖的几家AI企业背后都离不开他的资金支持,几家顶级实验室也有他的研发团队入驻。
对于许英智来说,入股一家刚刚起步又有国资背景的小企业,纯粹是烧钱行为。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归国前,樊净早已和美创背后的华大签订了置换协议,他帮助美创上市,拓宽华大系企业版图,而作为回报,华大系老牌科技企业会将“问道”系统独家使用权送给樊净。
其实所谓的“问道”系统,虽然一直是网络热门话题,被不少网友称为开启AI元年的佳作,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大数据交互模型,变现能力有限且使用权价格极高。
樊净此举对于华大来说可谓好处颇多,但对于樊净,这却并非全然亏本的生意。因为最开始研发“问道”系统并投入使用的那家企业,正是楚天科技。后来楚慕勋离世,楚狄老年丧女卧病在床,楚家大权旁落,很快被樊令峥等人拆分殆尽,“问道”系统研发团队被迫解散,樊令峥和他几个草包兄弟不识货,将“问道”系统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华大,谁知“问道”系统维护成本过高,又无冤大头再来接盘,因此便搁置了下来。
许英智叹气道,“你总是有你的道理,我是琢磨不明白你了。”
两人正说着,司青从厨房出来了,两盘水果被轻轻搁在桌上,司青的手很巧,各类水果被切成花朵、兔子等不同的形状,色彩搭配和谐,简直不像是饭后水果,反而是两碟艺术品。
许英智啧啧称奇,拿出手机一顿狂拍,拉着司青要他坐下一起吃,司青望了望桌上摊开的文件,抿了抿唇,探寻的目光落在樊净身上。
樊净被他的懂事取悦,伸手在他身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哄小孩似地说,“回去画画吧,明天上学早点休息。”
司青走后,许英智将一只苹果小兔塞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惆怅道,“你看郁老师刚刚看你的眼神了吗?”
“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不幸的是,一个人在艺术领域越有天赋,对于某种事情就越是执着。”许英智敛去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露出认真的神色,“我能瞧出来,那小孩是真心喜欢你,我不知道你是报着于玩一玩的想法,还是认真想要和他在一起,不论你是哪一种心态,樊净,作为你的朋友我都要劝你一句,放手吧,你们并不合适。”
“他现在或许喜欢你,可他到底喜欢怎样的你?功成名就、潇洒倜傥,可以为了他一掷千金.......可若是他知道了你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作为你的朋友,樊净,我不想隐瞒你,我知道你的苦衷,支持你的选择,但...你做过的事情,采取的手段,绝大部分人都会害怕的。”
回到房间的时候,司青已经乖乖睡下了,他似乎并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头发还带着潮湿的水气,对着一点儿暖色的小夜灯,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小猫,睡得露出了柔软又脆弱的脊背。他想着许英智被轰出去屋前说过的那些话。
心中莫名一阵阵烦躁,上床的动作粗重了些。
司青睡得轻,很快被他吵醒,睡眼惺忪地抬起乱蓬蓬的小脑袋,见樊净坐在身边。男人很高,小夜灯亮度有限,只能堪堪照亮男人的线条利落的下颌,照不亮他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司青睡得愣神,还以为自己发了梦,要不然怎么能看到朝思暮想的人,他伸出手探到樊净的身体,这才意识到,原来梦想已经成了真。他一下子很高兴,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挤进樊净的怀里亲他。
像是一只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猫。
樊净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关于我的传言,你都听说过了?”
司青坦诚地“嗯”了一声,似乎很苦恼地想了一会,小声认错,“是听到过一些......但我一句也不会写相信的。”
司青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尖瘦的下巴搁在他的心口,两人呼吸交缠,樊净安静地看着少年扑闪的睫毛。
“如果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呢?”樊净突然道。
“把人灌进水泥推进公海,把亲生父亲关进精神病院。”
樊净带着恶趣味,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端详着少年愈发苍白的脸色,心想,真是遗憾,这样鲜嫩可口的小绵羊恐怕要被吓得泪水涟涟了,这时候,如果小绵羊咩咩叫着要逃跑,即便箭在弦上,他或许也可以考虑放过他一马。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少年色泽清浅的唇瓣阻挡住了剩下的话语。
司青的吻技生涩又笨拙,小狗似的在他嘴唇乱啃,不疼,反而痒痒的。许久,司青才结束了那过于仓促的一吻。
樊净察觉到,司青抱着他的手臂更加用力,他将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你能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但这些事情以后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了——如果传出去对你不好。”
“你不害怕?”樊净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司青很用力地摇头,他抬头费力地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话,“他们一定做了很坏的事情,是罪有应得。他们之前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心里是不是很难过呢?”
“我要怎么做能让你开心呢?”司青很苦恼,他将头靠在樊净的心口,聆听着他急促的心跳,脸颊很红,忍着羞耻,带着樊净的手往小腹上探,小声道,“今晚我准备好了,肚子上的疤痕不红了,你做什么都可以的。”
却只听身下男人急促地呼吸了两声,突然拉过被子,将他从头到尾包裹住,男人吻他露出来的额头还有红红的脸颊,嗓音低沉,“快睡觉吧,都是吓唬你的,不要胡思乱想。”
司青很乖地点头,挣扎出两条手臂,抓住樊净的手贴在唇边,回味着额头和脸颊的吻,很快陷入沉眠。
柔柔的月色倾泻而下,栖息在少年肩背之上,樊净默然静坐良久,终是没有抽回那只被少年抱住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