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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旅行的青蛙 ...

  •   第三十二章:
      假期过得快得像没抓住。林晚舟像只终于破了笼的鸟,翅膀一张就没了影子。
      宋归路的日子还是老样子——上课、见学生、做咨询、开会。但在那些固定的缝隙里,深夜书房台灯下,课间走廊没人时,她总会摸出手机,点开那个叫“舟行万里”的朋友圈。
      那成了她窥探的窗。
      从华山撕裂云海的金光,到泰山十八盘陡得吓人的石阶上林晚舟回头一笑时额角的汗;从江南雨巷青石板上晕开的灯影,到西北荒漠落日里她张开手臂、衣角被风吹起的剪影……她跑得又野又欢,笑容在每一张照片里越来越亮,像被旅途的风和太阳重新擦过,活生生地灼人。
      宋归路看着,心里堵着很多东西。欣慰是有的,像看见一棵压着的草终于挺直了背。担心也是真的——一个人跑那么远,吃饭了没有,衣服够不够厚。但还有一种别的,说不清的,像潮水在半夜静下来时悄悄漫上来,闷闷的。
      她忽然想起以前带过一个沉迷游戏的研究生,拼命安利她玩一个叫《旅行青蛙》的游戏。玩家只能给一只青蛙收拾好行囊,它就自己出门了,去哪不知道。玩家只能在家等着,偶尔收到它从世界某个角落寄来的明信片,靠着模糊的图片和几句话,猜它去了哪里。当时她觉得这游戏真无聊,现在却莫名懂了——林晚舟就像那只青蛙,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去哪儿;而她就是那个守在家里的,一遍遍刷新“信箱”,等着下一张明信片的人,欣慰里掺着一丝被留下的空落。
      她喜欢林晚舟拍的照片。说实话,林晚舟技术不算多好,构图有时随性,曝光也不一定准。但宋归路能感觉到,她镜头里的东西在变。最早像是单纯在打卡:“看,我来了。”最近的却不一样了。光影、角度,还有画面里透出的那股劲儿,都更丰富,更耐看。每张照片都塞满了她越来越尖的眼睛,越来越满的体验,还有一股子从土里挣出来、重新活过来的热切。
      最新那张是在哈尔滨拍的。铺天盖地的白,雪大得几乎吞掉一切,混沌又苍茫。可在这片混沌中央,焦点却稳稳地、温柔地落在两个互相搀着、在深雪里慢慢挪的老人身上。两人都戴着鲜红鲜红的毛线帽,围着同色的厚围巾,那两点红,在无边无际的白里,像两簇挨在一起、怎么也不肯灭的火苗,微弱,却固执地照亮了周围一片迷茫。不远处,画面边上虚掉的地方,隐约能看出一对年轻情侣,男孩紧紧牵着女孩,一前一后,女孩的脸糊了,但笑的样子很快活,亲昵得很,浑身都是年轻人才有的、往前冲的劲头。
      这张照片拍得真好。像一首不用字的诗,只用红和白,把生命两头的样子并排放在一起——一头是风霜冻透后依然挨着的暖,一头是青春正盛时牵着手往前跑的甜。它又像电影里那个最重要的瞬间被掐住了,故事感和命定的味道浓得化不开,让人看了心里直晃。
      宋归路看着,心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清楚地感觉到,那个第一次走进她咨询室时,眼睛枯井一样躲闪、浑身裹着自我怀疑的阴霾、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女孩,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蜕壳、变硬、重新长出血肉。她的里面,正在被壮阔的河山和滚烫的人间气一遍遍冲刷、喂养,变得这样丰盈,这样开阔,这样有力。
      一股强烈的情绪涌上来,混着欣赏、赞叹,还有更深层、更想护住什么的冲动。她几乎没想,手指已经点开了和林晚舟的私聊框,停了一下,打出一行字:
      「晚舟,答应我,手腕上,别再添新伤了。」
      发出去,她才微微一怔。这话过了线,太私密,太疼了。但她不后悔。
      林晚舟回得很快,快得像一直守着手机:「你都知道了。」
      没有惊讶,没有否认,只有一种终于落地了的平静,甚至有一丝秘密被彻底看穿后的、奇异的松快。
      宋归路的心被这四个字轻轻拧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用上了最熟练的、作为心理医生用来肯定对方成长的那种共情话术:
      「我一直知道。你现在,正在很好地重新建构自我。这很棒,晚舟。」
      这句话隔着冰冷的屏幕传到林晚舟眼里,却像一根细小而专业的刺,轻轻扎了她一下。
      重新建构自我……多专业,多冷静,多客观啊。像在评估一个成功的案例,记录症状怎么减轻,功能怎么恢复。好像她所有的挣扎、跋涉、死过一回又活过来,最终就只是为了达成这个“重新建构自我”的临床目标。
      林晚舟心里莫名揪了一下。不管她跑了多远,看了多壮的景,心里经历了多猛的摇晃和成长,在宋归路那双好像能看透一切的专业眼睛里,她似乎永远都是那个最初走进咨询室的、需要被保护、被引导、需要被肯定“进步”的、脆弱的“来访者”林晚舟。
      这认知让她烦躁,甚至有点委屈。
      不该是这样的。
      从那个雪夜崩溃的电话,从华山顶上那句“你没事就好”,从那么多分享日常碎片的时刻开始,她们之间,就不该只是这样了。
      她要的不是作为一个“成功案例”被专业地夸赞,她要的是作为一个完整的、独立的、灵魂里长出了自己东西的、能和宋归路完全平视的个体,被她看见,被她懂得,被她欣赏,被她……平等而纯粹地爱着。
      可这种微妙的倾斜,这种藏在深切关心底下的、可能连宋归路自己都没完全察觉的“医生视角”,她怎么说得出口?怎么打破?直接问吗?——“宋归路,你能不能别总用心理医生的眼光看我?”——那太不知好歹,太像在挑刺,也可能会伤到宋归路那份实实在在的、纯粹的好意。
      心里的翻腾没处去,像蝴蝶撞着玻璃瓶。她又举起了相机,这次对准的是哈尔滨中央大街旁边,那个冒着白气的冰糖葫芦摊。也再次点开了朋友圈。
      她拍的还是雪地。纯白干净的雪上,并排插着两串刚做好的、亮晶晶的冰糖葫芦。红山楂饱满圆滚,外面裹着均匀的、琥珀色的糖壳,在雪的反光里,颜色撞得扎眼,格外诱人,像两串凝固的、甜蜜的火。
      她盯着照片,手指在配文框上停了很久,终于敲下一段字:
      「以前总在南方吃冰糖葫芦。南方的天热,糖葫芦化得快,拿在手里总是黏的,糖汁滴滴答答,沾一手。心急,怕它塌了,坏了样子,吃起来都带着慌,生怕对不起那点短暂的甜。来了哈尔滨,零下二十几度,捧着这串冰糖葫芦,看它硬铮铮、完完整整、闪闪发光的样子,还是习惯性地担心它会化,会狼狈,糖衣会裂。愣了好久,站在冰天雪地里,才突然想起,哎呀,忘了,这里是北方,不是南方。它不会化了。」
      她不知道,屏幕那头,宋归路能不能看懂这冰糖葫芦里,藏着她笨拙又隐秘的心事——关于打碎过去的以为,关于换个地方就有的踏实,关于对一份感情不再怕它“化掉”或变得“狼狈”的、偷偷的盼头。
      她希望她能懂。
      又怕她真懂了,却还是用那种专业的、温和的、保持着完美距离的姿态,来回应这份已经不同、开始想扎根的情感。
      那串北方的冰糖葫芦,静静立在雪地里,在朋友圈发出去的那一刻,好像开始了它无声的等——等那个能读懂它的人,明白它为什么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不再慌地,站在冰天雪地里。
      海市,宋归路家书房。
      欧阳述来得比想的勤。他以请教国内学术圈生态、商量合作可能的名义,常出现在温教授家,自然也常见到宋归路。
      这天下午,欧阳述带了些德国研究所的新资料,和宋归路讨论里面关于压力和基因表达的前沿研究,想找找和她创伤心理研究的结合点。讨论挺深,欧阳述准备足,见解也尖,透着顶尖学者的底子。
      “……所以,要是能从表观遗传学的层面,更准地定位创伤留下的生物标记,或许能给心理干预提供更客观的评估指标,甚至开发出辅助的生物手段。”欧阳述总结道,眼睛看着宋归路,有点发亮,“归路,我觉得这方向很有潜力。我在德国的团队有技术底子,你在临床和理论上有积累,我们合作,肯定能做出有分量的东西。”
      宋归路沉吟着。欧阳述的提议在学术上确实吸引人,也合现在跨学科的潮流。但她心里有点迟疑。欧阳述说起“影响力”、“成果”时的那股热切,和他提到“辅助性生物干预”时那种隐约想把心理过程简单化成生物指标的倾向,让她隐隐不安。心理学对她来说,首先是人的温度,其次才是科学的刻度。
      “欧阳,这方向有意思。”她措辞谨慎,“不过,心理创伤的修复,根子还是在意义的重建、关系的疗愈和这个人自己里面的转变。生物指标可以参考,但恐怕很难当主导。我们得特别小心,别掉进还原论的坑里。”
      欧阳述镜片后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当然,我完全同意你的谨慎。是我太急了,总想着怎么推着领域往前跑。还是你考虑得周全。”他适时地转了话题,“对了,看你最近气色挺好,心情也不错?有什么好事?”
      宋归路微微一怔,下意识不想多谈林晚舟,只含糊道:“还好,可能就是最近没那么忙。”
      欧阳述却像不经意地说:“前几天在生命科学院走廊,好像看到你和一位挺面生的女老师在一起?气质很特别,文学院的同事?”
      宋归路心里一紧。欧阳述说的,恐怕是前几天林晚舟旅行回来,顺路来海大给她送点西北特产时,两人在走廊上短暂说话的情景。没想到被他看见了。
      “哦,一个朋友。”她答得简短,不想多讲。
      欧阳述笑了笑,没再追问,但那笑里有点宋归路看不透的东西。“朋友挺好。不过归路,你有时候心太软,对人太好。这圈子说复杂也复杂,交朋友也得有点分寸,保护好自己。”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却让宋归路有点不舒服。她淡淡回:“我有分寸。”
      送走欧阳述,宋归路回到书房,有点心烦。欧阳述的若有所指,他对林晚舟那偶然一眼的留意,都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慢慢收紧的压力。他好像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缓慢又坚定的方式,重新挤进她的生活,还试图对她的圈子伸手。
      她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重新拿起手机,点开林晚舟那条冰糖葫芦的朋友圈,反反复复看着那段字,心里有个地方被轻轻碰了一下。
      “这里是北方,不是南方。它不会化了。”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

      手机在掌心微微发烫。宋归路指尖悬在屏幕上,那串冰糖葫芦的红,在她眼底晃。她忽然很想说点什么,不是医生对来访者的话,是宋归路对林晚舟的话。
      她退出朋友圈,点进私聊。聊天记录还停在她那句“重新建构自我”和林晚舟短暂的沉默上。她删掉已经打出的几个字,重新输入:
      「冰糖葫芦拍得很好。那点红,看着就暖和。」
      发送。
      几乎立刻,状态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停了又显,显了又停,反复几次。最后,林晚舟的消息跳出来:
      「其实手快冻僵了,按快门都费劲。但就想把它拍下来。」
      宋归路看着,嘴角不自觉弯了一下。她能想象那个画面:冰天雪地里,林晚舟举着相机,手指冻得通红,却固执地对准那串糖葫芦。那股笨拙的认真劲,让她心口发软。
      「傻不傻。」她回,「下次戴手套。」
      「忘了。」林晚舟回得很快,后面跟了个小小的笑脸表情,「当时眼里只有那串红,别的什么都忘了。」
      宋归路指尖蜷了蜷。这句话太像某种隐喻,直白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她还没想好怎么回,林晚舟又追了一条过来:
      「你说,糖葫芦知道自己不会化了吗?还是也会怕?」
      问题来得突然,孩子气,却又沉甸甸的。宋归路靠在椅背上,窗外暮色渐浓。她慢慢打字:
      「它不用知道。北方的冬天会替它记得。」
      发送。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你也一样。有些东西,不用一直担心它会化。环境变了,你自己也变了。」
      这次,林晚舟没有立刻回复。宋归路等了几分钟,屏幕暗下去,映出她自己模糊的轮廓。她正要放下手机,震动传来。
      「归路。」
      「嗯?」
      「我好像……真的没那么怕了。」
      短短一行字,宋归路反复看了三遍。书房没开灯,昏暗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着,照着她眼里慢慢漾开的东西。那不是咨询师听到来访者进展时的欣慰,是更私人的、带着疼惜的震动。
      她没再用任何专业术语,只是很简单地回:
      「那就好。」
      与此同时,林晚舟家里,却远没有旅行照片里那么静好。
      离婚的余震根本没停。李哲和钟丽丽火速再婚,而且钟丽丽很快传出怀孕。这消息像块烧红的铁,烫在林晚舟父母本就因为女儿婚姻失败觉得丢脸又愤怒的心上。
      林父林母是小县城的中学老师,一辈子小心翼翼,最要面子。女儿考上好大学,成了省重点中学老师,嫁了看着体面的金融精英,曾是他们在亲戚面前最大的风光。现在婚离了,女婿飞快另娶还要当爹了,在他们看来,不只是女儿被扔了,更是他们林家被狠狠扇了脸,成了街坊笑话。
      怒气和不服冲昏了头。某个周末,林母瞒着林晚舟,拉着林父直接冲到了李哲和钟丽丽在江市的新家。
      据后来李哲在电话里对林晚舟发疯似的描述(那时还没拉黑),场面难看到极点。林母哭骂李哲没良心,指着钟丽丽骂是“狐狸精”。推搡间,情绪上头的林母不小心撞到了刚怀孕的钟丽丽,钟丽丽当场脸就白了,肚子疼得不行,被紧急送医院。检查后孩子是没事,但医生说有先兆流产迹象,必须绝对卧床。李哲的怒气炸了。他不敢再直接打电话给已经全面拉黑他的林晚舟,就换了陌生号码,给她发来一长串满是怨毒和指责的短信:
      「林晚舟!看看你爸妈干的好事!他们这是谋杀!谋杀我的孩子!我知道是你指使的!你嫉妒丽丽怀孕了是不是?你自己生不出来,就见不得别人好!我告诉你,丽丽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林家没完!你爸妈等着吃官司吧!还有你,别以为躲学校就没事了,你们领导知道你家里人是这种泼妇吗?知道你指使父母来害人吗?」
      林晚舟是在回海市、收拾行李时看到这信息的。那一刻,全身的血好像都冲到了头顶,眼前黑了一下,胃里翻腾。不是因为李哲的污蔑和威胁,是因为父母居然背着她干出这么冲动、这么不顾后果、甚至可能犯法的事!更因为,父母这一闹,把她好不容易才从和前夫有关的烂泥里拔出来的自己,又狠狠地、肮脏地拖了回去,几乎要再次陷进去。
      她扶着墙,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一阵阵的晕和恶心。她没有回李哲的短信,一个字都没回。解释?争辩?跟这种人,没意义。
      她直接打给母亲。电话一通,母亲带着哭腔和未消怒气的声音就撞过来:“晚舟!那个没良心的李哲,他居然报警!警察还来问话了!还有那个狐狸精,她……”
      “妈。”林晚舟打断她,声音是自己都陌生的冷和累,“你们去江市了?去闹了?还差点让人流产?”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只剩母亲粗重的喘气声。
      “妈,我最后说一次。我和李哲离了,彻底完了。他的事,跟我再没关系。你们这样,除了让你们自己难堪,让我更难做人,有什么意义?你们是嫌我身上的事还不够多,是非还不够多吗?”林晚舟声音抖起来,不是难过,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加愤怒,“要是真为我好,就别再插手我的事,别再干任何可能犯法、伤人又伤己的蠢事!算我求你们了!”
      她挂了电话,全身脱力似的滑坐在冰凉地板上。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李哲那个陌生号,新信息:「怎么不说话?心虚了?我警告你,这事没完!」
      林晚舟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荒谬到极点,也清楚到极点。她曾经爱过、一起生活过三年的男人,原来可以丑成这样,满是戾气。她曾经当依靠、渴望被理解的父母,却在用他们以为的“爱”的法子,把她往更深的坑里推。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除了最初的震惊和愤怒,她心里更多涌上来的,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清醒,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想一刀两断的狠劲。
      她没有拉黑这个新号,只是平静地、一字一字地回:
      「李哲,你我已离婚,法律上再无关系。你与钟女士的生活,与我无关。我父母的行为,若有不当,自有法律评判,我无权也无意干涉。但从今往后,你与我,以及我家人与你之间,请保持法律要求的距离。任何骚扰、诬蔑或威胁,我将依法追究。勿再联系。」
      发送。然后,她把这条短信截图存好。
      做完这些,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是海市冬末春初阴沉沉的天,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但她心里那片因为父母闹剧和李哲威胁猛地扑上来的风暴,却渐渐平息了,换成一种累到极点之后的、异常结实的平静。
      她想起宋归路,想起那串立在北方冰雪里、不再怕化掉的冰糖葫芦。
      是,这里是北方了。不是那个总是黏糊糊、需要慌慌张张去应付的南方。
      有些冷,恰恰能让你看清什么是真的硬实,什么只是表面的糖壳。
      她拿起手机,点开相机,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拍了张看似什么特点都没有的照片。然后,她点开和宋归路的私聊窗,把照片发过去。
      没配字。
      几秒后,宋归路回了个简单的「?」。
      林晚舟看着那个问号,忽然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阴天也挺好。至少,不用急着担心什么东西会化掉。」
      这一次,宋归路回得很快,不再是那种专业的肯定,而是一句同样带着了然的、温柔的话:
      「嗯。阴天攒力气,晴天有晴天的好。你回来了就好。」
      林晚舟看着这句话,把手机轻轻按在心口,感觉那里传来的、平稳有力的跳动。
      窗外的阴云还在,但她的世界,好像因为这一句简单的话,透进了一丝光。
      她知道,前面路还有风雪,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在南方黏腻空气里,惶惶惑惑捧着糖葫芦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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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故事纯属虚构,人物、情节、机构等均为艺术创作,与现实任何人、任何机构、任何学校、任何事件均无关联,请勿对号入座。文章仅为虚构,里面人物的观点不代表本人立场。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