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心安》偷个月亮当台灯

2、第 2 章 同一班飞机，居然还同一个小区

　　“安安，真是对不起啊啊啊啊啊，我突然要被安排了下午一个手术，不能去接你了，晚上去你家找你吧。”徐佳佳发过来消息，配上一个嚎啕大哭的表情。
　　徐佳佳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做事和自律上一直是让沈问安佩服的，当年两个小女生一起从高考大省一路杀出来。一个进了清华的经济系，一个进了清华的医学院。徐佳佳在医学院摸爬滚打八年直博毕业，现在在医院做一个卑微且辛苦的住院医。
　　沈问安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手机浅笑，天还没亮，路灯暖黄色的光透过玻璃窗户照在她脸上，她素颜惯了，早上起来也没化妆，她的皮肤及细，从小就是周边同学里最白的，脸上的细绒毛都闪着光。
　　她都能想到手机背后徐佳佳皱吧成一团的脸，回了个好的。放下手机拿出ipad准备下午的会议材料。

　　早上飞北京最近的航班只有一班，在杭州，一般的工作日，早班机人都不多，都是不得已要早起去工作的牛马。今天出租车师父给力，六点半的时候沈问安就已经过了安检。天气不错，天已经蒙蒙亮，朝霞在远处的山边若隐若现。时间还很从容，沈问安晃去星巴克买了杯咖啡，在登机口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前面传来了一阵小骚动，只见几个姑娘举着相机扛着大炮围着一个清秀的男子走过来，那人戴着黑色帽子，穿了一身休闲的黑色运动装，外加一个银框眼镜。
　　顾栖川？
　　沈问安一边想着，又往靠窗的角落缩了缩，从包里拿了个口罩戴上。
　　公众场合的艺人有太多双眼镜盯着，她不想被拍到，麻烦。日常遇到也会躲开。
　　没想到帅哥一屁股坐在了沈问安对面，和她轻微示意，旁边的助理也过来打了招呼：“沈老师也是这班飞机回北京吗，这么早？早知道今早带你一起过来。”
　　“是啊，回北京，下午还有会。顾老师也这么辛苦，赶通告。”沈问安这么想着，回话道。
　　Andy心中有苦难言，这么早哪里是赶通告啊沈老师，是要追你。
　　旁边的粉丝一看沈问安是工作人员，也收起了相机。因为顾栖川算不上顶流，所以好在跟机场的粉丝也不多，接送机的一般也都是老粉，从十年前出道一直跟过来的，都很懂分寸。
　　招呼了两句，沈问安继续低头看ipad，顾栖川鞋带散了，弯腰系鞋带。
　　系完抬头对粉丝说了一句：“我登机了，你们早些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粉丝们点点头：“哥哥回去好好休息，下次见。”
　　沈问安挑挑眉，这么平易近人的爱豆。

　　很快，广播登机。顾栖川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沈问安收起ipad，压了压帽子，一起起身去登机口检票。
　　居然还是邻座。

　　“其实我好像在之前《乐来乐爱》后台见过你好几次。”落座之后，顾栖川突然开口说。
　　沈问安笑笑：“是啊，一晃也五年了，你居然还记得呀。那会儿我刚毕业，是我参加的第一个项目呢，老板和承办那档节目的卫视关系不错，我去跑腿的哈哈哈。”
　　“那时候我就对你有印象。”
　　“什么印象。”沈问安下意识脱口问出。
　　“挺可爱的。”
　　在顾栖川印象里，那时候的沈问安也是穿着白衬衫和板鞋。但是眉眼间还没有现在的笃定和干练。
　　从在《乐来乐爱》第一次在后台见到沈问安的时候顾栖川就注意到她了。当时她还青涩，扎着中规中矩的马尾辫，抱着本子跟在自己老板后面，虽然没怎么打扮，但是干净又阳光。
　　沈问安无疑是好看的。好看到当时他甚至以为是资方要塞进来的新练习生。
　　有一次节目通宵录制，沈问安忙完已经早上六点，他们这一行，从来都是人跟着工作走，24h on line，项目什么时候需要，就得什么时候工作。但好在她的工作和艺人的工作是穿插的，忙完自己的就可以见缝插针的休息。
　　台上大家都在忙碌的录节目，她随便找了一间休息室，准备在休息室趴一下，结果实在太累，不小心睡着了。
　　顾栖川录完节目回来，屋里多了一个睡着的女孩。那时候才知道，是圈内有名资本大佬刘昕招的新助理。
　　顾栖川当然知道刘昕——圈里哪有不知道刘昕的？
　　这个名字，是过去几年间无数酒局沙龙、项目复盘里，一个绕不开的传奇注脚。她不像传统资本那般高调张扬，反而更像一个在暗处的猎手，公开场合露面不多，可但凡经手她的几个项目都在业内口耳相传：谁都看不好的冷门文艺片，她敢压上重注，最后竟横扫国际奖项，让跟投方赚得盆满钵满；所有人都追逐的大热IP，她却在临门一脚时悄然撤资，半年后那项目因政策变动血本无归。
　　久而久之，刘昕本身，就成了一个信号。资方视其为风向标，制片人把拿到她的投资看作项目品质的最高背书。
　　后来一晃几年过去了，顾栖川偶尔也在片场或者综艺后台瞥见过几次沈问安的身影。有时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在冬夜的片场；有时又穿着利落的西装，在综艺后台的角落。她比刚入行更清瘦了些，眉宇间褪去了青涩，多了份举重若轻的沉稳。
　　直到经纪人将《笔者档案》的剧本递到他面前，听到刘昕团队可能要做联合出品方的消息时，他居然觉得有点儿期待，他一直关注这个小女孩。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笑意，竟悄然漫上眼底。
　　可惜的是，剧拍了快四个月，她真的是一次也没出现过，哪怕他常常在片场工作人员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顾栖川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心底那根名为期待的弦，却在一日日的空等中，渐渐蒙上了尘。直到昨天。

　　“哈哈哈，这么说来，顾老师也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人了。”
　　顾栖川听罢挑挑眉，笑了“说我老？”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哪有哪有，主要是我资历浅。顾老师出道早，那时候在后台看，我记得有一期你的舞台特别惊艳。昕姐也一直对您评价很高”
　　顾栖川笑笑，低声说了句谢谢不再作声，扭头看向窗外。
　　两个小时的航程很快，沈问安在飞机上争分夺秒地准备好了下午的汇报材料，飞机一落地，便立刻开机加入了漫长的线上排队。北京的机场，网约车司机接单的速度永远考验着人的耐心。
　　正当她盯着屏幕上“正在为您寻找车辆”的提示时，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你去嘉景园？”
　　沈问安一抬头，正对上顾栖川探询的目光。他指了指她的手机屏幕，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顺路，坐我的车吧。”
　　沈问安一愣，出机场的功夫，一起回来的同行人员都散了，只剩下顾栖川一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您自己吗？”
　　顾栖川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嗯，我回去收拾下。”他朝某个方向偏了偏头，动作利落，“车在地库，走吧。”
　　这世界就是有这么巧的事，直到俩人一起拎着行李站在小区同一单元门口，沈问安没忍住，“不会吧，还住同一个单元？”
　　顾栖川口罩下的唇角无声地扬起。他压下心头那点自己也觉得荒谬的愉悦，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吐出三个字：“确实巧。”随即长腿一迈，熟练地刷开了单元门。
　　“你住几层？”走进电梯，顾栖川率先伸手按了顶层，然后才扭头问她。
　　沈问安闻声转头，此刻他已摘了墨镜，那双在荧幕上被无数人赞誉过的眼睛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里面清晰地映出她有些怔忡的模样。
　　顶层。——那是整个单元视野最好、面积最大的户型，带着令人羡慕的露天阳台。而她的十六层，是父母在她决定扎根北京时，为她购置的最小户型，一个温暖安稳的巢。
　　“十六层，谢谢。”她按下按键，忍不住好奇，“不过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在北京的时间不多，一般都泡在剧组。”顾栖川的声音带着笑意，在狭小的轿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回北京的话，作息也不是很规律吧。”
　　他说得坦然。这个小区以其良好的私密性著称，网传的艺人住户名单虽长，但真实的邻里偶遇概率却低得可怜。
　　“叮”的一声，十六楼到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沈问安拉着行李箱迈出电梯，转身道别，“回见，顾老师。”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那个笑意盈盈的身影与她隔绝开来。轿厢继续上升，载着一点心照不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