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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很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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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细碎的“咔”响起,连接四面八方的枢纽断开,阵势随即瓦解。
完全消散了,梦一样。
这是谭绿蘋脱离阵法后的第一反应,下意识在周围寻找伙伴,只看到一旁脸色凝重的叶云逸。
另外两人看起来还在阵法中。
谭绿蘋和叶云逸对视一眼,猜测道:“这是失败了?”
叶云逸摇摇头:“我们已经出来了,想来他们应该是被意外绊住了。”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方觉夏给的传音器也废了,任叶云逸怎么低声呼喊都没有回应。
一道严肃的声音打断两人的思绪,抬头循声望去,是镇凌道君一旁坐着花流长老。
“剑走偏锋,成功了一半。”花流神色满是不赞同,“你们倒是出来得早,但四人只出来了两人,恐怕不能算头名。”
镇凌道君神色未变,微微点头,安抚下方两位弟子道:“确实,还要等另外两位小友一起。不过,也许他们会很快吧?”
眼神看向远方的山脉,他不再多言,神色莫辨,看不出在想什么。
像是回应这番话,下一刻,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出现在道场之中。众人目光涌过去,两人身上都挂了点彩,看上去稍显狼狈。
对视一眼,各自在心底骂了声晦气,方觉夏和温向烛果断同时移开视线。
平复了几息心情,方觉夏率先走上前,认真扫视整个道场一圈,确认这里除了长老就是她小队里的人以后,刹时露出一个亮得灿烂的笑。
“这就叫,言出必成!”
谭绿蘋和叶云逸笑嘻嘻凑上去,三个人六只手,愉悦击掌,声音清脆。
一如之前在冯遇课上。
青崖道人到道场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指着中间的方觉夏转头问柳随风:“这小弟子还挺狂,不错嘛!”
出来找鹅遇上自家师叔,被强行带到道场来“凑热闹”的柳随风:“?”
要不要考虑一下上面神色铁青的花长老呢?
收回双手,方觉夏迅速锁定目标开口,“道君,我们是头名没错吧!”
镇凌道君愣了一瞬,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这么发问,却仍旧轻轻点头:“没错。”
方觉夏眨眨眼:“那奖品可以现在领吗?”
镇凌温和一笑:“当然,如果你想的话。”
方觉夏眼神一亮,正打算开口,被一旁忍无可忍的花流打断:“你急什么?”
一副没见过阵图的样子,丢脸都丢到隔壁随山去了。剩下半句话花流没说出口,但眼神里写的明明白白。
方觉夏真诚眨眼:“长老,真的很急。”
“无妨,本就该给你们。”镇凌不在意摆摆手,手一挥就把说好的阵图送到四人面前,一人一份。
花流见状,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方觉夏收起阵图,安心一笑,对着谭绿蘋低声说了句:“绿蘋,待会去医师那一定要拒绝所有治疗。”
语毕,双眼一闭,往后倒了下去。
谭绿蘋:???
温向烛拿到阵图,正打算动身朝台上走,刚走到三人身后,一个白色身影就直直冲自己砸了下来。
“咚——”来不及躲开。
方觉夏的额头重重砸到他的脸上,又向下一滚,滑落到肩头停住。
浅浅的呼吸洒在脖颈处,温向烛面对这种致死距离下意识的杀气差点被激起来。他的神色难以控制的冷下来。
和双手空空,伸手过来的谭绿蘋对视片刻,温向烛及时停住把方觉夏推到地上的动作。
他无辜眨眼,“和我没关系。”
而后立刻把身上死狗一样的人仍到谭绿蘋手上。
叶云逸见状,皱眉上前仔细观察了方觉夏一会儿,又伸手探探对方鼻息,神情变换,最后无奈朝着众人吐出一句:“好像是,睡着了。”
这弟子,似乎是半年前在青云台睡了一个月的那位。当时还是自己把她搬到长老席的。
合着是急着睡觉?
对着下面一开始就感到有些熟悉的面孔,模糊的记忆被翻找出来,花流沉默了,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青崖在道场角落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拉着柳随风看戏,此刻终于明白刚才那个弟子身上的熟悉感来自那里了。
“原来是她!”猛地拍了一下手里的鹅,温温垂死惊坐起。青崖摸着下巴狠狠道:“可恶,当时我可是押了十个灵石,全赔了。”
柳随风神色怨怼。是啊,他当时就是被青崖忽悠着和他押了同一天。
“这小姑娘倒是真有意思,可惜,资质稍稍普通了些。”青崖惋惜摇摇头,起身离开。
似乎还是个阵修,他得找个人继承自己的剑术呦~
柳随风挠挠头没跟上,他觉得方觉夏挺不错的啊!
沉默半晌,叶云逸拱手行礼:“诸位长老,我们先送这位道友去医师那看看。”
花流摆手,“快去吧!”怎么半年了还是怎么能睡?
道场上陆陆续续有别的弟子破阵而出,温向烛默默注视着三道身影慢慢走远。
花流收回视线,对着镇凌道:“也是他们运气好,碰上温小友主阵。不过这种剑走偏锋的走法到底太险,还是不要仗着天赋胡来。”
谭绿蘋和叶云逸她是知道的,天资上佳,入门便略有所闻,却都不是阵修的料。方觉夏那个样子一看就靠不住,思来想去能有这种能力的只能是镇凌的弟子了。
镇凌道君瞥了一眼温向烛身上挂的彩,语气淡淡,“无妨,在自家长辈这里吃吃亏也自然就明白了。”
温向烛闻言,垂眸不语,也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镇凌道君忍不住调侃一句:“小烛,怎么,你也很急。”
听到这个称呼,背着镇凌翻了个白眼,温向烛眼尾上挑,回头一笑:“不行吗?”
镇凌道君:“那......祝你成功?”
温向烛转身,顿了顿,清脆的声音里隐隐掺了点燥,“先走了。还有,主阵的是方觉夏。”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单薄的背影融在春风里,卷起一片白。
镇凌道君闻言神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反倒是花流讶然,远望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道场上人渐渐多起来,低声议论像一壶微微沸腾的清水,偶尔一声惊呼破开这种平衡,引来更多的目光。风不知从何处来,掀起一阵又一阵声浪。
先前出来的四人,早已将一切甩在背后,遥遥不见身影。
另一边……
叶云逸现在很后悔,真的,他觉得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脑子今天就像进了水。
为什么要把御器这事交给谭绿蘋?
“我——呼。”刚准备开口就被灌了一口风,叶云逸果断闭嘴。
抓紧睡得昏天黑地的方觉夏,防止她被谭绿蘋一个神龙摆尾甩到悬崖之下。
医师打开门走出药堂,就看到几个不明物体朝自己冲过来,吓得把手里的药一扔,迅速闪避。
“咳咳咳——”
灰尘四起,摔在地上的三个人慢慢起身,应该说是一个人被另外两人扶起来,看上去是昏迷的样子。
叶云逸忍无可忍:“谭绿蘋,我再坐一次你御的器我就是狗!”
“意外,这就是个意外。”黄衣少女揉揉后脑勺,立马反驳。
医师语气复杂:“你们的朋友看上去很需要治疗。”
“医师,你给她看看!”二人异口同声。
“不收灵石的那种!”谭绿蘋想起方觉夏倒下去说的,口一快补充了一句。
叶云逸:“......”
医师:“?”
再探头往谭绿蘋怀里一看,熟悉的身影进入视野,他明了了。
“把她先带进来吧!”
确定床上躺着半死不活的人只是睡着了,医师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情,“睡着了,睡着了,带走吧!”
“真的吗?”谭绿蘋狐疑,毕竟方觉夏从阵法里出来还是挂了多彩的。
医师冷笑:“你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给她开几味药。谁付钱?”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个人,两个人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把手指向对方。
医师:就知道这个穷鬼认识的也是穷鬼。半年来在自己这里不知道薅了多少羊毛。
半晌,谭绿蘋含泪:“算了,我付吧!便宜一点啊医师。”
医师眼神一亮,上前一步,“太好了,觉夏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真开心。”
谭绿蘋:“哈哈哈,我也这么想。所以咱们能便宜一点吗?”
叶云逸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谭绿蘋会上当。
“方道友既然都说不用治,我们何必强求呢?”把谭绿蘋拉回来,叶云逸转身要把方觉夏带走。
医师摆摆手,没好气道:“啧啧啧,行了,让她在这待到醒吧!再观察观察。”
“不收钱!”他又补充了一句。
叶云逸温柔一笑,语气柔和客气:“多谢了。”
温向烛到药堂时,看到的只有躺在床上的方觉夏和在一旁处理药材的医师。
与方觉夏一道而来的另外两个人不知所踪。
“受伤了?”医师听到动静,抬头问来人。上下扫视了面前的人一眼后,他了然道:“在这等着,去后面给你拿药。”
温向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的人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视线转移到屋里另一个人身上,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温向烛在原地注视着床上的人。
呼吸平稳,神色安详,看上去睡得很熟。
漫不经心向前走去,一步一步,来到床前,他望着眼前毫无知觉的人,指尖微动。
手缓缓伸了过去。
“温道友,你靠觉夏那么近干什么?你也想睡觉。?”谭绿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咽下去。
温向烛捻了捻指尖的黑发又撒开,起身回望,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不是,他来看病的。三个灵石,小子。”从后面掀开帘子的医师走出来把药扔给温向烛,嘟囔道:“这药怎么放那么偏的地方。”
叶云逸自谭绿蘋身后冒出来,对上温向烛漆黑的双眸,“温道友也来看方道友吗?”
稳稳接过医师扔过来的药,温向烛摸出三个灵石抛过去,闻言视线在叶云逸身上提留半息,偏头一笑,似是解释。
“她头发进嘴里了。”
边说边向外走,最后一声落下时,人已经走到门外,身影渐渐远去。
拿出一个馒头放在方觉夏床头,谭绿蘋挠挠头:“怎么感觉怪怪的。”
叶云逸没说话,看着温向烛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反倒是医师看到馒头诧异了一会儿,“哎哟,你们还给她抢了一个,够义气啊。”
医师说这话不是乱诹的,昆仑有给没辟谷的弟子开设的食坊,但里面的吃食可是要收费的,除了眼前这个每天限量供应的免费馒头。这玩意儿那些世家修士的子女自然看不上,但在穷苦一点的低阶弟子中可是要抢的。
一句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极其考验手速。
收回视线,叶云逸微微一笑回应医师,心底却纳闷:他怎么也觉得不对劲呢?
走出去时,天色已晚。昆仑三十峰间,灯火点点相传,终至辉煌。
温向烛站在背光处,盯着指尖半晌,嗤笑一声。
满身的防御阵法符咒,他可不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