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废牌建皇朝》四五爻

52、第 52 章

　　第52章黑水鏖兵

　　龙渊内部的血腥清洗与对夏国使者的断然拒绝，如同两道惊雷，先后震撼了北疆。消息传到朔方城雍亲王行辕，这位以阴鸷冷酷著称的亲王，竟失手捏碎了掌心的玉貔貅。

　　“好！好一个林枫！”雍亲王面沉如水，眼中却燃烧着被挑衅的怒火，“竟能识破孤的计策，还敢如此果决地清洗内部，拒绝夏国……看来，是孤小瞧你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夏国使者和内应，要么兵不血刃地诱使林枫走上“通敌”绝路，要么在其内部制造分裂，不攻自破。却没想到，林枫竟以如此酷烈的手段，快刀斩乱麻，反而借此整合了内部，坚定了抵抗意志。

　　“王爷，龙渊经此内乱，实力受损，正是我军进攻的良机！”骁骑都尉韩青迫不及待地请战，“末将愿为先锋，踏平龙渊，擒拿林枫！”

　　老将郭骁却持重道：“王爷，林枫虽清理内患，但亦显其狠辣果决，不可小觑。龙渊城虽残破，然其据险而守，我军强攻，伤亡必重。不如继续围困，待其粮尽，自可不战而胜。”

　　雍亲王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北疆沙盘前，目光阴冷地注视着代表龙渊的那个红点。

　　“围困？”他冷哼一声，“孤已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陛下催促进军的旨意一道紧过一道，朝中那些宵小也在看孤的笑话！林枫此獠，必须尽快剿灭，以儆效尤！”

　　他的手指重重按在沙盘上龙渊城与朔方城之间的某个位置——黑水河。

　　“传令！三军拔营，兵发黑水河！孤要亲临前线，看看这林枫，究竟有何能耐，敢与天兵抗衡！”

　　随着雍亲王一声令下，驻扎在朔方城的五万京营精锐，以及调集而来的两万北疆郡兵，共计七万大军，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缓缓启动，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向着龙渊方向压去。旌旗遮天蔽日，刀枪如林，沉重的脚步声和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雍亲王大军倾巢而出的消息，如同飓风般迅速传回龙渊。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探马将敌军那无边无际的阵容和磅礴气势回报时，龙渊城内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再次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七万对不足四千（清洗后），而且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京营主力对阵成分复杂、装备简陋的守军。这几乎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

　　林枫站在龙渊残破的城头，极目远眺。远方地平线上，已经可以看到扬起的漫天尘土，如同黄色的沙暴，正缓缓向龙渊席卷而来。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殿下，敌军先锋已抵达黑水河北岸，开始架设浮桥。主力预计明日午时前便可全部抵达。”墨羽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林枫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早已将龙渊周边地形烂熟于心。黑水河是龙渊南面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河面宽阔，水流湍急。雍亲王欲攻龙渊，必先渡河。

　　“看来，雍亲王是打算在黑水河南岸，与我们决战了。”林枫缓缓道。

　　“殿下，我们是否半渡而击？”赵柱摩拳擦掌，眼中凶光闪烁。落鹰峡和劫粮的胜利，让他对野战伏击充满了信心。

　　林枫却摇了摇头：“雍亲王非刘莽、屠千山之流可比。他麾下谋士如云，岂会不防半渡而击？你看——”

　　他指着远处敌军先锋的动向：“他们选择架设浮桥的位置，河岸开阔，不利于埋伏。而且先锋部队过河后，并未急于推进，而是在南岸就地构筑防御工事，掩护后续部队渡河。这是稳扎稳打的战法。”

　　孙海忧心忡忡道：“若让敌军主力顺利渡河，在南岸展开阵型，以其兵力优势，我军……绝难抵挡。”

　　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让七万大军在龙渊城下从容展开，等待龙渊的，将是雷霆万钧的毁灭性打击。

　　林枫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缓缓逼近的敌军洪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们不能坐视他们安然渡河。”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必须出击！即便不能阻止，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挫其锐气！”

　　他猛地转身，看向麾下将领：“赵柱！孙海！”

　　“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一千兵马，多带弓弩火油，于今夜子时，分东西两路，夜袭敌营！不求杀敌多少，但求制造混乱，焚其粮草辎重，延缓其渡河进度！”

　　“墨羽！”
　　“在！”
　　“你率所有影卫及斥候，前出侦察，务必摸清敌军粮草囤积之地和巡逻规律，为赵柱、孙海指引目标！”

　　“其余人等，随我固守城池，准备迎接最残酷的攻城战！”

　　“末将领命！”众将齐声应诺，虽然知道夜袭风险极大，但此刻已无退路。

　　是夜，月黑风高。

　　赵柱和孙海各率一千精锐，如同两把暗夜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潜出龙渊，分别扑向黑水河北岸东西两侧的敌军先锋营地。

　　然而，雍亲王用兵，确实老辣谨慎。营地外围明哨暗哨林立，巡逻队往来不绝。赵柱部刚刚靠近营地，就被巡夜的骑兵发现，顿时警锣大作！

　　“敌袭！敌袭！”

　　刹那间，原本沉寂的敌营火把四起，如同白昼！无数箭矢从营栅后射出，将试图靠近的龙渊士兵射翻在地。

　　“妈的！被发现了！弟兄们，跟老子冲进去！放火！”赵柱见偷袭不成，索性把心一横，挥舞着战刀，带头向营门发起了决死冲锋！

　　“杀——！”

　　龙渊士兵们也爆发出最后的血性，顶着密集的箭雨，疯狂地冲击着敌营。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后面的人依旧悍不畏死地向前冲。

　　一场惨烈的混战在营门外展开。龙渊士兵凭借着一股血气，一度冲破了外围防线，点燃了几处营帐。但京营精锐反应极快，立刻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凭借兵力优势和严整的阵型，逐渐将冲入营地的龙渊士兵分割、包围。

　　东路的孙海部情况稍好，利用夜暗和地形，成功避开了主要巡逻队，潜入到敌军一处辎重堆放点附近，点燃了火油。冲天的火光刚刚燃起，就被蜂拥而至的敌军扑灭，孙海部也陷入了重围。

　　两支夜袭队伍，均未能达成主要战略目标，反而陷入了苦战，损失惨重。

　　消息传回龙渊，林枫紧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第一回合的较量，他输了。雍亲王的谨慎和老练，远超他的预估。

　　“传令，鸣金收兵！能撤回来多少，是多少！”

　　当赵柱和孙海带着浑身浴血、折损近半的残兵败将退回龙渊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夜袭的失败，如同又一盆冷水，浇在了龙渊军民的心头。

　　第二天，朝阳升起，照亮了黑水河南岸如同森林般密集的枪戟和旌旗。

　　七万大炎军队，已然成功渡河，在南岸开阔地上，排列成了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方阵。中军簇拥着雍亲王的蟠龙大纛，左右两翼分别是郭骁的步兵方阵和韩青的骑兵集群。军容鼎盛，杀气冲霄！

　　反观龙渊一方，所有能战之兵，包括轻伤员，不足三千人，依托着残破的城墙和仓促加固的矮小寨栅，显得如此单薄和渺小。

　　“咚！咚！咚！”

　　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从官军阵中响起，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进攻！”端坐于中军大旗下的雍亲王，面无表情地挥下了令旗。

　　首先发难的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步兵方阵！他们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向着龙渊城墙压迫而来！箭楼上的弓箭手，也开始向城头倾泻箭雨，进行火力压制！

　　“弓箭手！放！”城头上，孙海声嘶力竭地怒吼。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城头射出，落在官军密集的阵型中，虽然造成了一些伤亡，但根本无法阻挡其推进的步伐。

　　“滚木！礌石！给我砸！”赵柱如同疯虎，亲自抱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砸向一架已经搭上城头的云梯！

　　“轰隆！”云梯被砸断，上面的士兵惨叫着跌落下去。

　　但更多的云梯搭了上来，如同附骨之疽！官军士兵如同蚂蚁般，顺着云梯疯狂向上攀爬！

　　“长枪手！顶住！”林枫也亲自出现在了城头，手持长矛，将一个刚刚冒头的敌兵狠狠捅了下去！鲜血溅了他一脸，但他眼神冰冷，毫不动容。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城墙攻防战！

　　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擂石滚木的轰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城上城下，每一刻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斑驳的城墙和焦黑的土地。

　　龙渊守军凭借着残破的城防和决死的意志，一次次地将攀上城头的官军砍杀下去。赵柱浑身是血，不知受了多少处伤，依旧咆哮着在最危险的地方冲杀。孙海指挥着弓箭手和后备队，拼命堵住一个个被打开的缺口。

　　林枫更是身先士卒，手中长矛如同毒龙，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他的存在，极大地鼓舞了守军的士气。

　　然而，兵力上的绝对劣势，是无法弥补的。守军的人数在急剧减少，防线开始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官军阵中再次响起号角！

　　养精蓄锐已久的韩青骑兵，终于动了！

　　五千精锐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从侧翼猛地杀出，绕过主战场，直扑龙渊防御相对薄弱的西门！他们显然是想利用骑兵的冲击力，一举突破城门！

　　“不好！西门危险！”孙海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西门守军最为薄弱，绝难抵挡如此规模的骑兵冲击！

　　眼看龙渊城破在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

　　一阵与官军战鼓节奏迥异、却同样激昂雄壮的战鼓声，突然从龙渊的侧后方响起！

　　紧接着，一面残破却熟悉的“扬威”营战旗，以及无数杂色旗帜，出现在地平线上！如同神兵天降般，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带着滚滚烟尘，以一种决然的姿态，狠狠地撞向了韩青骑兵的侧翼！

　　为首一员老将，须发皆张，手持大刀，怒吼声响彻战场：

　　“扬威营！王胡子来也！弟兄们！随我杀敌，护我龙渊！”

　　！

　　是王胡子！是那些被打散、调离、甚至被认为已被朝廷消化掉的扬威营旧部！他们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也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竟然在此刻，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这片死亡的战场！

　　他们的出现，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炭火中投入了一捧热油！

　　原本即将崩溃的龙渊守军，看到那面熟悉的旗帜，听到那熟悉的怒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是王哨长！咱们的兄弟来了！”
　　“援军！援军到了！”
　　“杀啊！跟狗日的拼了！”

　　绝境之中，这突如其来的援军，点燃了龙渊守军最后的、也是最炽热的战意！

　　林枫看着那面猎猎作响的“扬威”战旗，看着王胡子那熟悉而决绝的身影，眼眶瞬间湿润了。他举起染血的长矛，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北辰之血，永不屈服！龙渊——万胜！”

　　“万胜！万胜！”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从血色的龙渊城头冲天而起！

　　黑水河畔，这场决定北疆命运的血色鏖战，因为一支意外出现的援军，进入了更加惨烈、也更加不可预测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