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成万神迷了》冰下零度

5、路西菲尔的堕天04

　　纯白空间内，河洛斯站在原地，垂下眼帘，心里纠结万分，连带着眉头也皱得越发紧蹙。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接近答案，但现实告诉他：

　　他又踏错方向了。

　　第一次模拟中，他能够看出路西菲尔对他流露出的关怀，这令他怀疑答案可能跟自己有关。但是他没有信心去肯定和探究这个答案。

　　而第三次模拟，又让一切回到原点。

　　路西菲尔堕天原因，似乎仍旧跟“傲慢”有关。这使得背后的答案越发扑朔迷离。

　　想到这里，他轻轻吐气。

　　机会，只剩一次了。

　　如果把原因归咎于自身，他仍旧觉得过于托大。但如果沿用原来的答案……

　　思索半晌，他最终缓缓抬眸，望向悬浮眼前的面板，给出自己的回答：“路西菲尔堕天的本质，仍旧是傲慢，这份傲慢因某种执念而加剧。河洛斯是诱因，但不是主因。”

　　话音落下，他屏息等待。下意识攥紧衣袖。

　　面板陷入漫长的沉寂，似乎是在判断答案，随后，渐渐凝聚出四个鲜红刺目的大字——

　　【回答失败。】

　　河洛斯澄澈的蓝瞳瞬时睁大，浓重的失落潮水般充斥整个心间。

　　他苦笑一声，看样子他要退出这片纯白空间，接着继续面对注定失败的人生。

　　就在这时，面板突然窜过一片扭曲的数据乱码，伴随着“咔滋咔滋”的噪音，仿佛有什么外力正在试图干涉。

　　下一刻，一行新的大字跳跃出来——

　　【宿主河洛斯，现将给予最后一次新手补偿机会！】

　　河洛斯看完这一行字，还未反应过来，纯白空间已开始崩解。

　　眼一阖一睁，面前已是一座精致如空中楼阁般的花园。

　　而眼前的身影，正是第一次见过的，但神情与以往全然不同的，陌生的路西菲尔。

　　1805年的6月6日，夏季的风刚刚盛行，人间已经开始燥热。天界却依然四季如春，这样的季节显然是十分乏味的。

　　“坐。”

　　路西菲尔无声端起剔透的纯白琉璃茶杯，对眼前显然正在发呆的天使和他身后戴着黑色眼罩的智天使说道。

　　“如您所见，路西菲尔殿下，这位是神的新造物，暂时需要委托您照顾一段时间。”

　　智天使轻轻将河洛斯按在小圆凳上，自己却站立于侧，平铺直叙。

　　路西菲尔没有立刻回答，嘴唇轻贴圆润的杯沿，轻啜一口。这才放下回答。

　　“如果我不答应呢？”

　　坐在对面的天使拥有一双剔透蓝眼，浅金卷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漂亮的光彩，容貌精致秀丽。

　　此时似乎才反应过来般，圆润的蓝瞳一转。

　　路西菲尔静静观察他，深邃金瞳透着一股冷漠。

　　智天使似乎并不担心会被拒绝，声音仍旧十分平静道：“此乃父神的旨意。”

　　与其说是旨意，不如说是命令。

　　“理由。”路西菲尔狭长的眼瞳微抬，落在河洛斯身上的视线不像是打量正常天使，更像是评估一件被强行塞过来的不明物件。

　　“……父神未言明。”智天使顿了顿，这才轻声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路西菲尔忽而轻笑，这一刹那，花园里的景物随着他情绪上的外露，骤然从春转为冬。

　　刮过来的微风突然如同刀子般冷冽，空气冰冷沉重，就连不远处的炽天使雕像都蒙上了一层冷冽的冰霜。

　　河洛斯张了张嘴，明智的没有选择出声，只是身躯耐不住酷寒，微微发抖。这时，他察觉到身后的智天使将手轻轻搭在他的双肩。冷意瞬间消散不少。

　　“我明白了。”

　　不过顷刻，冰冷刺骨的雪景就结束了。

　　路西菲尔嘴角上扬，他的每个音节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态度又如最初一般谦和。

　　“路西菲尔，自当遵从。”

　　他甚至是嘴角含笑，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八个字。

　　智天使低头行礼，脊背已经沾满霜雪，每说一个字，就呕出一口血，但是他仍旧坚持把这一句说完：“感谢，您的，遵从。”

　　河洛斯并没有反应过来两个天使之间的交锋，只明显感觉到——身后智天使的身躯不再紧绷。

　　待智天使的身影从花园里消失。

　　河洛斯抬头，恰撞上路西菲尔的视线。

　　“你名为何？”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平静到听不出情绪。

　　“河洛斯。”

　　路西菲尔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抹阴影，笼罩住河洛斯。

　　“那么，听好，河洛斯。

　　你可以留在我身边，甚至我的地方，你都可以随意出入。

　　但有一点，不要进入我的寝殿。

　　艾瑟里。”

　　“是。”

　　后方的管家上前一步。

　　“照顾好他。”

　　留下这一句话，路西菲尔的身影就此化光消失。

　　之前第一次见面时的管家艾瑟里走到河洛斯面前，神情恭敬地带着河洛斯走出花园，然后他们一起坐上天界专属的交通工具——天马。

　　路西菲尔的宫殿虽离花园近，但占地极广，光是乘坐天马，一路飞行到宫殿入口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这座宏伟的建筑四周围绕着透明的湖泊与漂亮的玫瑰，湖泊周围又佐以精美的雕像。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路西菲尔所住的圣斐尔宫殿都倒影在那片美丽的湖泊中。

　　像是水仙一般，顾影自怜。

　　河洛斯被管家带着进入圣斐尔宫殿。

　　他们从门口进入，门口站着两名拥有两对羽翼的座天使。

　　看到管家，立马恭敬低下头行礼。

　　接着他们经过一道门廊，随后步伐一转，进入古典宏伟的中央大厅。

　　描绘天堂各处繁华景象的天花板垂下一盏盏繁复的枝型吊灯，镶嵌花纹的大理石铺设大段使用天然深红染料的手工地毯。

　　路上形形色色的天使都没有打量他，只安静无声地做好自己的事。

　　他们一路似乎经过无数连廊，终于，停在一道漆黑的门前。

　　艾瑟里掏出钥匙，推开房间门道：“河洛斯殿下，这里往后就是你居住的房间。”

　　河洛斯探头一看，这套卧室是典型的奢华风格，附带有壁炉、浴室和衣帽间等。

　　“好的。”

　　管家优雅欠身。

　　房间内，管家走了已有一段时间。

　　河洛斯放任自己跌入那绵软的床被上，脑海里开始回顾从第三次回答问题失败的场景，一路回忆到路西菲尔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繁杂的信息令他的大脑有些过载。

　　但是他非常明确的整理出了三点：第一，此次任务时间延长了，但仍旧无法知道结束的时间点；第二，路西菲尔的态度和之前截然迥异，他似乎并不认识他。而第一次他对他表现得十分熟稔，这里面或许存在一种时间上的悖论；第三，每次失败后再次开启模拟，时间线都会往前。

　　最后一点也是河洛斯突然想到的。

　　因为第二次模拟时，管家没有出现。而第三次时，他走出花园后，那个想要杀了他的耶和华也没有出现。

　　当然还有一点不太确定，那就是第三次模拟时，天界的记录之书里记载的那个‘河洛斯’，究竟是不是他？

　　夜晚是艾瑟里把晚餐送到房间，盯着他吃完的。

　　晚餐是新鲜的蔬菜水果沙拉和甜美的三文鱼。他吃的不多。

　　经过这一天，他早已身心俱疲。

　　浴室很大，有一个足以容纳十人洗澡都不嫌拥挤的浴池，他泡了十几分钟就匆匆穿上衣帽间里早已备好的睡衣。

　　这时，时间已至八点十分左右，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敲门声。

　　河洛斯以为又是管家，不疑有他。

　　谁知打开后，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年迈的女性天使。

　　她的眼角堆积着岁月沉淀下来的鱼尾纹，碧绿的双眼却清澈不含一丝混浊。褐色长发垂下，那张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

　　“您好，河洛斯殿下，我叫西耶，是专属于您的夜晚管家。”

　　仿佛看到对面少年清澈双瞳里盛满的问号，西耶彬彬有礼的解释道：“从今往后，我的职责就是在您睡前，为您准备一杯牛奶……”

　　河洛斯懵懂：“啊？”

　　“……同时为您讲述童话故事，启发您的智慧。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边讲述故事边弹奏乐器。”

　　河洛斯只觉头晕目眩：“等等，我为什么非得喝牛奶，然后听你讲述故事？我已经……已经成年了！”

　　西耶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听懂少年话里的抗议，温和道：“这一切都是路西菲尔殿下的安排。”

　　顿了顿，她继续抛下另一枚炸弹：“路西菲尔殿下认为，除每个夜晚都要启发您的灵智以外，以后每个早上，艾瑟里管家都会派人送您去米达伦学院上学。”

　　河洛斯：“…………”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很好，可以确定了。那本书里所写的‘河洛斯’绝对就是他。

　　他会在第一周考出0分的成绩，然后还会和人打架！

　　河洛斯几乎要陷入绝望之中，但是他并不打算妥协。

　　他咳嗽一声：“行，你先进来吧。”

　　西耶于是迈步进来，走到床边，盯着河洛斯喝下牛奶后，又摊开掌心，金光一闪，她的手上出现一本童话风格的书籍，递给河洛斯。

　　河洛斯接过扫一眼，上面除了图画以外，就是少量的天界文字。

　　他试图和西耶商量：“你好，西耶。我想询问一下……”

　　比起童话书，其实他更想询问关于米达伦学院的信息。

　　西耶礼貌微笑，看到面前的少年天使扫了一眼童话书里的内容后，突然顿住。

　　他的神情似乎无比惊愕，来回翻书，像是在确认什么。

　　最后他绝望地看向西耶，扯出一抹苦笑：“……行，怎么学？我全力配合。”

　　西耶心中好笑，温柔道：“殿下，我们先从字母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