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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西岭山鬼1 ...
西岭山上开始飘落一轮大雪,枯枝零落,寂无人声,地上晃着乱七八糟的影子,如同恶鬼随行。
一匹快马在山路上疾奔而过,凄骨夜风刮得人耳颊冻僵,月黯星沉,不辨方向。
他看树是枉死城恶鬼,看雪是地府牛头马面,很快满背冷汗,拼命催马疾行,不敢稍有回头。
传言这附近有山鬼出没,时常掠走山中樵夫,那人捏着马鞭喃喃祈祷,神明保佑,恶鬼莫现。
蓦然,路边阴影里蹿出一个白影,擦着马头过去,消失在树后,一时马蹄失足,将他整个人如倒栽葱一般掼进雪堆,连发冠也不知所踪。
那人剧痛之下立刻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苏醒,只听耳旁有呼呼喘声,仿佛某种形容可怖的野兽,不近不远地徘徊,要对着他的脑袋下口。
他在雪中躺了许久,浑身冻得僵硬,几度要晕过去。
但他看到落在地面的香囊,眼中又有了希冀的光。
香囊上绣了一朵精美的白云,带着一股常人难以发觉的异香,看样子是他心爱的女子所送。他挪动手指将它握在掌心,仿佛它有什么魔力,能够在冰天雪地里带来许多温暖。
“献云……你等等我,我来找你了。”
他迷糊想起来,西岭山上本有一处快要荒废的古寺,最近从东洲来了一群高僧,在此挂单,寺中香火竟逐渐兴旺起来。如果山鬼惊动了菩萨,让人发现他在这里,兴许他还能活。
他半天没等到野兽吃他,腿脚渐渐有了力气,两股战战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往佛塔方向跑去。
到了山腰,林中风雪更加凄寒刺骨,他身上锦衣又湿又冷,发髻沾着草根污雪,只有一张爱惜保养的脸尚且干净。
他听见身后簌簌有声,懵懂朝身后望去。却看见一个漆黑影子站在林边,人无人形,衣衫褴褛,如同捉人喂虎的伥鬼一般。
他大惊失声,恐惧到齿根打颤。
那究竟是什么?是人,是鬼,还是魔?他宁愿被野兽吃了,也好过遇到魔。
一抹白影从他脚边蹿过,他才清醒过来,握紧手中的香囊,拔腿逃向山寺。
他跑得几乎要断气,鬼没有追上来,山道前方忽然出现一座红木马车,车窗挂着雕刻精美的铜花饰件,在大雪中诡异地停在原地,好似在等待什么。
他又疼又渴,何时受过这等苦楚?来不及多想,终于盼到救星一般,拦在马车前,扯着嘶哑的嗓音求救。
“咳咳……救苦救难的菩萨,请带我一程。我乃国公府世子西六郎,如果菩萨肯救我,此等大恩大德,国公府定有重谢!”
这番话里话外,既抬出国公府以势压人,又以重礼许诺,若是普通人,话音刚落就不敢怠慢,要立刻开门将西六郎迎入马车。
竟有人叫她菩萨?
车中人低笑一声,似不将国公府放在眼里。但在几个呼吸间,车门还是开了,从中走出一名女子。
西六郎猜到那是一名女子,却没猜到她会和“那个人”有关,猝不及防发现了一个秘密。他不敢相信,转念思索,最后以一种如遭雷击的目光看她,只见这个女子高高在上,目无下尘,一头青丝挽作人妇模样,腰间系着合欢宫的红绫,一股微妙的异香随风而来,那香不是凡尘所有,却十分衬她月宫仙子的气质。
她微笑招手,遥遥轻唤,“雪儿,过来。”
一只浑圆的雪兔不知从何处蹿出来,跳到女子怀中。原来方才跟了他一路的“猛兽”是只巴掌大的兔子!
月宫奉兔,红绫妙采,她定是合欢宫嫦娥菩萨殷妙采,更是那个人的道侣!
殷妙采的师尊是合欢宫宫主步蘅薄,听说是步蘅薄从两界山捡回来的,那里妖魔遍地,从那个地方回来的人,大多非死即疯,她却活了下来,还坐稳了合欢宫三大菩萨之一,被尊为莲座。听说因为她的原因,合欢宫中许多人心生不满,要联合起来将殷莲座逐出宫,她却不讲实证,污蔑同门与妖魔苟合,将她们统统勒死了,尸体堆满合欢宫后山,将十里桃溪染得血流成河。
因而许多人坚信殷妙采出两界山前就已疯癫,随时可能化为哭魔。
步蘅薄实在无法剔除人心之中的忌惮,长此以往恐人人生心魔,若寻仇者众,反倒于殷莲座不利,便草草将她嫁入碧海山庄,远离合欢宫罢了。她那个道侣平平无奇,人品修为无甚出彩,只占了个剑仙弟子的名头,听说是个病秧子,一年到头都在南方养病。
但西六郎知道其中一些内情,殷妙采憎恶妖魔是真,清理门户是真,诛杀无辜同门是真,残暴疯癫更是真。难道他暗中勾结妖魔之事,已被她发现?
他震惊无比,随即骇得肝胆俱裂,一下腿软栽在地上。女子的神女姿容在他眼中,却是鬼气森森,比索命夜叉还可怕。
西六郎大叫一声“魔”,跪着爬行几步,越爬越快,两只鞋子掉了也顾不上,最后踉跄着去敲山门,透过门缝向寺僧求爷爷告奶奶。
“救救我,有疯魔!快开门让我进去!”
马车跟在西六郎身后,徐徐前进,冷眼看着他扣山门。
“夫人啊夫人,不愧是凶名赫赫的合欢宫妖女,能让无恶不作的西世子哭成这样。但是,让他哭一整夜,说不定真的唤来山鬼。”车中躺着一名青衣女子,她一边品着碧海山庄的茶,一边喂兔子。
殷妙采道,“我如此宽厚心善,怎么会遭人惧怕?应当是另一个人吓着了他,也是他把雪儿吓得乱跑。”
“喔,按夫人这护犊子的脾气,怎么没杀人泄愤?”
殷妙采微微一笑,看兔儿钻进她掌中,“雪天风冷,雪儿离不开我。不如你去活动一下筋骨,把跟在车后的人杀了。”
女子闭目假寐,“这个嘛……不在妾的任务范围内,妾的任务,只是把夫人送到京城而已。”
西六郎眼看马车靠近,西风瑟瑟,鬼影森然,顿时涕泗横流,指尖在门上划出戾响,嚎得肝胆俱裂。
寺僧看他情状疯魔,以为山鬼敲门,观察了半晌,才确定这只是一个可怜人。出家人心怀慈悲,只听门缝吱呀一响,把人接了进去。
风雪茫茫,僧人正要重新合上门缝,却见门后突然出现两名女子,一人披着宽大披风,另一人竟是太平公主跟前的红人解语花。
门内西六郎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不让僧人开门,说外面有妖魔。
门外解语花拿出一枚金令,朝僧人眼前晃了晃。那是公主亲赐的令牌,见之如见公主。
公主近臣怎么会深夜突然造访荒山野寺?莫不是被山鬼上身,哄骗他们开了门,就要吃人?
僧人尚在犹豫,悄悄在门缝里窥视,见到那女子扶着解语花的肩头,轻轻将她带到身后,“大师慈悲为怀,我这个孩儿受不得冻,请让我等借宿两日,雪停便走。”
目光下移,女子展开衣袖,怀间出现一双雪白兔耳。僧人愕然,再观她形貌,口诵经文。
“这……竟是嫦娥菩萨。”
年轻女子耐心等候,对大光明宗弟子的习惯颇为了解,他们从东洲一路传教而来,日行善事,积累功德,只要辨认出她们不是哭魔,就会请她们进去。
解语花不知道他念的什么咒,冲到殷妙采身前挡住,阴恻恻地把半张脸塞进门缝,露出发髻间华丽阴森的金钗,“看够了没,再看挖了你们狗眼。”
“师弟,开门吧。这位菩萨心眼清明,面目慈和,不会是魔。”洪声不知何时走到僧人身后,身着红色袈裟,面容清正平和,看人却有一丝说不清的柔和。
“双钗双锏,散发裂帛。想必这位是语花使。”洪声常在京中走动,却无缘搭上太平公主的青云路。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解语花,听说她落魄时被武寿天收留,为报一饭之恩,允诺为公主办三件事。
这第一件事,竟是请合欢宫首徒殷妙采入京。殷妙采已嫁入碧海山庄,庄主李梦霞未死,自然不可二嫁他人。
身为合欢宫弟子,不是来联姻,那所为何事?
难不成太平公主见猎心喜,连人妻也要霸占?
洪声领着二人入寺,嗓音柔润,向她们介绍寺中情形,“昨日正好有贵人来寺中赏梅吃斋,我为二位选一清净禅房,与其互不打扰。”
解语花从洪声手里抢来灯笼,跻身和尚与殷妙采之间,冷冷道,“秃驴,西世子冒雪出京,是来找谁?”
洪声不恼不怒,似笑非笑,仔细看去,仍是一派祥和的大师风范,“国公夫人也在寺中,他来,自然是寻母。国公夫人、世子半年前痛失亲人,白夫人每月都来此祈福,世子便也常来了。”
洪声离开后,解语花关上门,刚一回头就见殷妙采在屏风后更衣,禅房简陋,区区屏风也遮挡不住视线,解语花急忙转身,羞得原地跺脚,兔儿听到动静,也跟着跺脚。
小兔警觉地竖起耳朵,突然钻到床底,察觉到危险在靠近,又急又怕地跺脚向二人示警。
下一刻,风声大作,门窗洞开,似有一声剑鸣荡开雪沫,远远而来,从云端直坠而下,砸裂了古寺青砖。
解语花拔出双锏,勉强扛了一招半式,膝盖深陷雪泞,骨头咯吱作响。他手中无剑,气势却雄浑至极,如波撼岳阳,凭她也难以阻挡。
借着模糊灯火看他模样,一身破衣没个人样,发髻凌乱,只有发间抹额尚且完好,中间挂着一颗翠绿宝石,让人依稀想起一个人,却怎么也摸不清头绪。
“师兄?”
殷妙采怔然望着他,剑神朝暾是她道侣李梦霞的同门师兄,他醉心棋道,已很久不出剑了。
朝暾喉中发出咯咯之声,姿势怪异地向前两步,眼神一时清明,一时混沌,看来三魂七魄已被拘去一半,人不人,鬼不鬼,只是无可奈何眷恋人间,不肯赴死。
一株老梅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崩裂声,从根而断,缓缓向二人方向倾倒。解语花单膝跪地,被剑气压得喘不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巨树倒下,就在这时,殷妙采挥袖拂开梅枝,再一掌拨开剑气。
满树落雪避开周身,擦着殷妙采的发顶飞过,白袖扬起之处浮起异香,如雪花随风起,让朝暾骤然如梦初醒。
每当他醒来,都会闻到一股香,见到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他,等他杀死最后一人,就送他与妻子相见。他混混沌沌中跟随香气而来,却在错误的时间醒来,见了错误的人。
他忽然仰天长啸,一腔悲愤付飞雪,翻山越岭而去。
解语花护在殷妙采身前,见他身形鬼魅,就算追去也是有心无力,心中直骂晦气。她见殷妙采捡起地上一只玉扣,收进了袖中,纳罕道,“那魔头的东西,夫人为何要收下?”
殷妙采冷冷挑眉,“七年前,他抛弃嫂嫂彻底失踪,这等负心汉,合欢宫必杀之。”
解语花接着道,“也许他是意外变成了哭魔,忘了回家的路。”
殷妙采抱起雪儿,捂住它赤红的眼,轻轻安慰,“所以我没有要他的命。”
解语花摇摇头,忽然吐出一口老血,倒在蒲团上连声咳嗽,“夫人还是先别要他的命,先考虑一下妾的命吧。妾的命,也是命啊。”
殷妙采看她躺在地上撒泼卖痴,一时忍俊不禁,扔给她一个巴掌大的金丝彩釉瓷瓶。
解语花倒在手中,就着茶囫囵吞了,运功三周,才好受些许,身姿婉转盈盈一拜,“多谢菩萨赐药。夫人总有许多奇药,比那鬼医还神妙,承夫人不弃,妾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夫人。”
次日,大雪封山,众人被困寺中,无事可做,恰巧都聚在观音菩萨殿里。
先是殷妙采急匆匆抱兔而来,找大光明宗的老僧借来纱布,顺着兔毛生长的方向,将兔脚仔细缠好。
松吟公子柳惜琴亲自取走斋饭后,回了禅房,随后准驸马何五与他的义妹何献云跨入殿中,朝菩萨敬了香火。
一名少年白头的剑客见柳惜琴回来了,立马迎上去,“怎样,可有我师兄们的消息。”
剑仙洛闻笛座下一门三剑客,大弟子剑神朝暾,二弟子碧海山庄李梦霞,他们的小师弟便是这位风流公子暮成雪。
柳惜琴摇摇头,山门已封,飞鸟罕至,自然无法寻人,“看来你我还要在寺中继续等,不过,倒是从僧人口中得知,你二嫂昨夜也到了寺中。”
暮成雪一时无言,吞吞吐吐道,“这,你可得替我遮掩身份……我不想见她。”
“我是个正人君子,从不说谎。你若是对不起她,不如趁早负荆请罪。殷夫人菩萨心肠,见你已经悔过,至少会给你留口气。”
柳惜琴与慕公子同属松风水月四公子,他师尊是紫霞洞洞主——琴剑九天,因而他在江湖上深得信重,有很高名望。
可他不知,暮成雪四处寻人,始终未寻到师兄,是因心中愧疚,才不敢见这位二嫂。
况且……况且暮成雪听说师兄杀了二嫂的情人,若殷妙采见到暮成雪,又想起凄惨死去的情人来,要杀了道侣的师弟来报仇,他若反抗,一则师兄的罪过就更多一笔,二则不免会冒犯嫦娥菩萨,有伤他风流公子的美名。可他若不反抗……
暮成雪感到颈间凉凉,躺在地上装死,“不可,不可。若有人提起,你只需说我是你好友,这样不算说谎。”
两人正在胡扯,忽然听到前殿传来喧闹声响,便相携去看热闹。
昨晚国公世子西六郎死了。
听说那冻得梆硬的西六郎,回到母亲身边,喝了几碗热汤,用被子捂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恍然活过来,却在天擦亮时被发现死在禅房中。众人打开禅房,只见西六郎仰面横躺在榻上,枕被垫在他身下,面色青紫,眼底出血,颈间有深褐色勒痕,明显是被人用条索勒死。
柳惜琴到禅房时,国公夫人已将那套说辞对先后赶到的何五等人说了好几遍,一边含泪诉说,一边拉着他孩儿的手捶胸顿足,早已哭干了眼泪。一旦问她昨夜之事,就又从头开始讲,毫无新鲜线索。
殷妙采来得稍晚,当她跨入房门,所有人都看向她,心底已有了怀疑对象。合欢宫杀人从来不讲道理,只论亲疏,西世子昨晚在山门外得罪了她,没到天亮人就死了,死状与毙于红绫的人相差无几,寺中若有人能杀死世子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最大嫌疑者非殷妙采不可。
若不是殷妙采昨夜守着解语花运功疗伤,半步未踏出禅房,她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凶手。
空气中无形地紧绷,但直到殷妙采走到受害人西六郎身边,也无人出声质问她。
殷妙采怀中抱着一只玉兔,它脖子上挂着一张小指大的银牌,上面刻着“雪”字,显然是嫦娥仙子随身相伴的爱女雪儿。
万一高声喝问,惊走了这只兔,那么下一刻,她的红绫就会缠在你脖子上,告诉你什么叫合欢宫的雷霆手段。
合欢宫杀人从来不讲道理,而殷菩萨发怒,更不讲道理。
何献云正要说话,洪声和尚拦住她,抢先道,“西世子住在桂园,殷菩萨乃太平公主贵客,住在距其最远的梅园,两院间隔着我等所住的院子,昨夜守夜的师弟从未看到有人经过,殷菩萨自然不可能去桂园,还把西世子杀了。纵使世子死得蹊跷,却不会是被菩萨的‘赤海烹龙’所杀。”
何献云目光一转,看向自己的义兄何五,“昨夜我听见了奇怪的叫声,六郎来时,也说遇到了鬼……莫不是山鬼?”
一股凉飕飕的冷意蹿到何五背心,一时没了主心骨,“什么?真是山鬼?”
柳惜琴看向殷妙采,温柔笑道,“殷前辈,在下紫霞洞柳惜琴,您觉得此事该如何办呢?”
解语花嗤笑一声,“哼,死就死了,死了该去找大理寺,夫人又不吃你家俸禄,哪管他怎么死的。”
柳惜琴经历丰富,见惯了死人,当下安排道,“若真有鬼,我与洪声大师在此,今夜一定护着大家。等雪停后,再请大理寺来查案便是。”
一旁解语花看到枕头上血迹未干,西世子后脑受伤,却无人敢提,再与柳惜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看戏的兴味。
当夜众人聚在观音菩萨殿中,燃起火炉,煮酒暖身。洪声也举杯同饮,不循戒酒的规矩。
殷妙采在门外看雪,解语花在里面和人对饮,心中不满。什么人瞎了狗眼,竟敢试图往夫人身上栽赃嫁祸,夫人可是她要罩着的人,谁敢动她,就是在老虎身上拔胡须,找死。国公夫人、何献云等人在炉边围成一圈,解语花在她们背后来回踱步,“深夜无聊,不如各自讲一个志怪故事,若有人当真遇到故事里的妖魔,也好知道它的弱点。”
柳惜琴环视一周,笑了笑,“虽不知语花使出身何门何派,但公主身侧能人辈出,尽管说来听听。”
解语花干尽杯中酒,说,“这是我一个姊妹阿眉遇到的怪事。她有一个同门师妹,两人旅途中在一座荒庙休息,此前阿眉时常梦到一个哭泣的少女,每日醒来被子都湿了。这日在庙中她又梦到哭女,就问她为何而哭,她说自己是被母亲抛弃的怪物,村里不收,阎王也不收。”
她压低声音,吐出一口幽沉的叹息,那气息入耳,只觉后背瑟然发冷,“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我要吃了你。“
“说完,少女就变成了山鬼朝她扑来。阿眉惊恐醒来,果真发现一张尖牙利嘴悬在头顶,那犬牙有手指粗,嘴裂到耳根,面目十分可怖,好在阿眉略有修为,用帘子将它勒死了。待到天亮,却怎么也找不到同门师妹。”
殿中众人被这故事骇得胸中怦怦跳,一时无言。准驸马何五尤为面色惊惶,目光避开左右邻座的人,谁也不敢看。国公夫人也心有戚戚,泪如雨下。若凶手在她们之中,也不禁心虚惧怕,担忧西六郎会不会变鬼。
“可惜了,她师妹定是被山鬼吃了。”柳惜琴往火中加了一把柴,挑起的火焰照亮了解语花发中双钗,他意味深长道,“话说……西世子的尸体还停在桂园禅房之中,尚未盖棺定论,若他尚有冤屈,阎王不收,变成山鬼来索命……”
解语花恨恨而笑,并不多言,挑起经幡出门,发现殷妙采已不在门口,自言自语道,“怪了,夫人也不见了,莫非被山鬼掳走了?妾可得去好好找找。”
众人神色各异,白夫人脸色苍白,何五惊惶。唯有洪声神色悲悯,不动如钟,“不必惊惶,京城附近,何来妖鬼敢作乱?便是哭魔,也有三年不曾出现了。”
柳惜琴说,“听说最近大光明宗宗主意外仙逝,是不慎糟了毒手,宗主修为深不可测,有人说就是哭魔所为。”
洪声神色大变,说,“荒谬。”
柳惜琴说,“若不是哭魔下的手,还有谁有这般能耐?”
殷妙采跟着兔儿走到拱门前,发现落雪渐渐稀疏,便唤她过来,“雪儿,雪儿?”
小兔抬起前腿立在拱门下,聚精会神盯着外面黢黑的阴影,不肯听主人的话,守在暗处的影卫走上前,将小兔送还给夫人手中。
这人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分外柔媚的眼睛。他无论何时都很守规矩,卑微又沉默,没什么存在感,让人很容易忘记他曾经是一个备受追捧的炉鼎,但现在,他只是碧海山庄的一个下等奴。
小月跪在殷妙采身前,恭敬地递上一枚腰牌,“夫人,雪小姐怕冷。您到了京城,可以暂住此处,一切起居所需,皆根据您的喜好安排好了。”
二人一站一跪,殷妙采没有动,跪着的那个更无法动弹,月亮缓缓探出层云,照亮了空空如也的庭院。
风停雪霁,万籁收声。
殷妙采跨过拱门,院中确确实实空无一物,只有一株枯死的老梅,一条干涸的池塘。
呵,她究竟在期待什么?期待那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向她狡辩吗?
解语花忽然从远处荡来,从他手里拿走了腰牌,打断了殷妙采飘渺的思绪,“真是一条好狗,原来夫人训奴的功夫比剑法还好。夫人还藏了多少惊喜,不若今日一并让妾开个眼界。”
殷妙采头也不回,大步往梅园方向走了,“等,今夜自然还有许多戏要上演。”
到了夜半三更,桂园那边火光冲天,果然又是一片混乱。
合欢宫“菩萨”是职务,类比于教授。“莲座”是尊号,类比于院士。在菩萨工作时要称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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