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七里予

4、第 4 章

　　算了，好好工作。

　　荷妤晴不再纠结于许璟琛的礼物，专注于自己的屏幕。

　　“走了晴姐，吃饭走。”静静拉着方好和黎雨跑到荷妤晴工位旁边叫她。

　　荷妤晴在办公椅上坐久了感觉四肢和颈椎像缺润滑油的滑轮干涩无比，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挽上静静的胳膊。

　　宇安报社的办公室和会议室主要集中在写字楼的3到7楼，食堂则设立在负一楼，他们四人一块随着人流涌入电梯。

　　电梯里，其他三位女生八卦起新来的许璟琛，他们起先“窃窃私语”，说着说着变成了“大声密谋”，荷妤晴只专心听，没有插话。

　　静静转身激动地双手抓紧方好的胳膊：“你今天见到新来的摄影师了吗？他好帅啊我的天呐，惊为天人。”

　　连一向安静也不爱参与闲聊的方好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跟着八卦起来，“看到了。他只是穿了件白色衬衣，我觉得他可以原地去拍杂志，果然脸决定了时尚的完成度。”

　　“人家可不只是长得帅、身材好，”黎雨故意压低了嗓音，带着故弄玄虚，“你们猜怎么着？”

　　“诶呀，快说黎姐。”静静迫不及待地追问。

　　“听说他来上班开的车值这个数。”黎姐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数字八。

　　静静惊呼：“八万？”

　　黎雨：“啧，小姑娘有点想象力。”

　　静静：“我去！八十万，我八万的车都买不起，他也没比我大几岁。”

　　黎雨：“不止家境好，人家可不是‘带资进组’，要财力有财力，要实力也有实力。得过国际摄影大赛的金奖，拍的东西特有深度，属于天赋型选手。关键是，小伙还特别有距离感，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反而更让人心痒痒。”

　　“而且小道消息，是单身。不过，就是有点结巴，我无意间听他今天跟孙梁和王语乔说话结巴了好几次。就那个行政办的王语乔，公认的女神，早上给他送咖啡示好来着，你们估计都没看见，我也是出去拿快递不小心碰见了。”

　　静静抢着问：“然后呢，然后呢？他怎么回应？”

　　“当然是直接拒绝了，王语乔咖啡根本没送出去，那叫一个尴尬。”

　　静静：“哇，有边界感的结巴帅哥，这更可爱了怎么回事？”

　　荷妤晴敏锐地捕捉到两个关键词：单身。结巴？

　　她早上跟许璟琛碰见的时候他说话也不结巴啊，不过，结巴帅哥？她还从来没撩拨过这一款，有趣，非常有趣。

　　静静接着说：“不过你看今早上他对我们的态度就知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啊，早上他给老李送入职礼物，老李拍拍他肩膀想跟他再套点近乎，他身体一侧，不动声色就避开了。”

　　黎雨：“小姑娘别想了，以姐的经验，这种级别的‘高岭之花’，追求的难度系数爆表。你看王语乔那么漂亮，都没用。咱们这种小透明，更是就看看解解馋得了，别想太多。”

　　“有道理。”其他两人一致点头认可。

　　黎雨：“想想我老公，再看看人家，咦，真不是一个世界的。”

　　荷妤晴听到黎雨这话，感觉自己被自动列入了绝对高攀不上许璟琛的行列（当然，她知道黎雨可能并没有这么想）。

　　“腾”得一股混合着胜负欲和被轻视感的火焰窜了上来。

　　早上许璟琛那漏送自己礼物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凭什么完全忽视她！对她有意见？

　　黎雨看着荷妤晴一直没插话，问道：“姐，你怎么看？”

　　荷妤晴嘴硬：“也不是很帅。”哼，男人内里不都那样，还能怎样？

　　静静：“这还不帅？”

　　黎雨：“晴姐威武，还是晴姐久经沙场，就是见得男人多。”

　　荷妤晴在张永那留下的不快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征服欲取代。

　　她们觉得“走不近”？她偏要走近给她们瞧瞧。她们觉得“难度系数爆表”？她要让他主动追求自己。

　　在办公室这个压抑蜂巢里，捕获许璟琛的心绝对是最刺激的一场冒险，是对她“狩猎”技巧的最高试炼，更是向所有人证明她荷妤晴魅力的绝佳机会。

　　荷妤晴对早上不再物色“猎物”的想法极速撤回，在乎，在乎的就是许璟琛。

　　许璟琛，高岭之花、结巴帅哥？你给我等着，你也逃不出姐姐的手掌心。

　　多年后，荷妤晴在云南的街头小巷间想起这场以“证明真心”开始的游戏，那时的她自信满满，认为自己稳操胜券。

　　电梯伴随着“叮咚”到达负一楼，饭菜的香气混着嘈杂声迎面扑来，一个个小窗口前面排起蜿蜒的队伍。

　　荷妤晴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打饭窗口，脑海里却已开始盘算，如何不经意地感谢他早晨的援助之手，如何制造下一次自然的接触。

　　她在人群中一眼便瞄到了许璟琛，“诶，那不是小许吗，他一个人在那吃饭诶，走，咱过去跟他一块吃吧？”

　　荷妤晴假装自己只是关心新入职的同事，拉上静静他们就要跟许璟琛坐一桌去。

　　静静连忙摆手拒绝，随后反手作揖，拉上另两个面露难色的人就跑：“诶呀呀，晴姐，不了，不了。我们就不去了，他长得太帅了，跟他坐一块吃饭压力山大啊，我都不好意思狼吞虎咽了。欢迎新同事这事，全靠您了。”

　　她飞快打完饭，往许璟琛身边的空座一坐，生怕别人抢占了她的绝佳位置似的。

　　哪想许璟琛还没等她开口就往旁边挪了挪，恰好两人中间又空出了一人的位置。

　　她被他这么一激，胜负欲上来了，不自觉地也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个座。

　　一如上午的送零食般不按常理出牌，许璟琛又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

　　“停。”

　　她抓住许璟琛的胳膊，身体却非常诚实地紧跟着他，挪了一个座。

　　他是拿她当什么瘟神吗？躲她？

　　荷妤晴喘了两口，心想一定是太久没锻炼，挪两个座位就喘：“弟弟，呼，这个我懂，身材管理嘛。我也，呼，身材管理。”

　　好不容易两人坐定了，她本想假装是不经意碰到的，被他这一系列骚操作整得也没法再假装，调侃道，“怎么，大学生？这么害怕姐姐呀~”

　　许璟琛面无表情道：“没有，挨着坐太挤了。”

　　说完他牙缝里蹦出“晴姐”二字的礼貌招呼，仿佛是上午的工作已将他阳气抽干，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的这两个字。

　　“大帅哥，长这么帅，让我来加入一下你呗，让姐姐也体验一下和帅哥用餐。”

　　她指尖轻轻推过去一杯冰镇酸梅汁。

　　“喏，专程谢你的，早上那事儿没你解围，我可就糗大了。”

　　他就如同拒绝王语乔的咖啡一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荷妤晴的杨梅汁：“客气了，是别人我也会出手解围的。饮料就不用了，谢谢。”

　　他像是天生跟她有仇一般，句句有回应，可句句回应都像开着推土机把她往外推。

　　呵，不出所料，装高冷。

　　荷妤晴并没有因此挫败，而是静待时机。

　　“你之前就在B城生活吗？”

　　“在S市。”

　　“B城的菜吃得惯吗？”

　　“吃得惯。”

　　“不觉得B城比S城的宫保鸡丁爱放更多葱？”

　　“不觉得。”

　　许璟琛化身“冰山机器人”，每次回复她只能回答三个字。她想象着一个顶着帅哥人皮的机器人坐在红色塑料椅子上，按既定的程序夹着菜，每筷子却都能精确地夹到嘴里，忍不住笑出声。

　　笑完，她又觉得有点取笑的意味，不太好，连忙继续话题：“那你之前在哪工作？”

　　许璟琛机械地夹起一块宫保鸡丁的葱塞进嘴里，认真嚼完，然后轻笑道：“今天上午主任介绍时，不还说我是S城总部来的空降兵？看来你是真没认真听啊。”

　　荷妤晴不知为何，总觉得许璟琛这笑里带了莫名的苦涩。她想起早上自己根本没认真听主任的讲话，不免有些心虚，又想起部门里最近的传言，原来他真是从总部调来的。

　　“你从小在那边长大吗？你是S市人？”

　　“嗯。”

　　“那你之前在总部工作了多久？”

　　“七年。”

　　“七年，天呐，完全看不出来。你这张脸，”她拖长了调子，目光在他清俊的脸上流连，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说是在校大学生都有人信呢。”

　　许璟琛不太习惯这样直接的赞美，夹菜的机械手臂放慢了动作，“上学早，21岁就大学毕业了。”

　　嗯，28了，她比他大两岁，还是个弟弟啊。

　　荷妤晴在心里瞬间自动做了个加减法：“那我叫你声‘弟弟’，不过分吧？毕竟姐姐我可是虚长你两岁呢。”

　　“没问题的，姐。”荷妤晴不知道他为何每次叫姐都这么艰难，伤了他的自尊似的。

　　八卦之魂在胸腔噼啪作响，尤其是对这样帅气的“小鲜肉”，荷妤晴觉得自己此刻是潜伏在敌营的特工，又像是过年围炉嗑瓜子的三姑六婆。

　　“那怎么突然……”话没问完，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荷妤晴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