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我们离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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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额角的伤口缝了三针，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但需要静养。陈默守在她病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后怕、愧疚和滔天的怒意——既是对那些讨债的混混，也是对……自己的母亲。
陈母也跟到了卫生所，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儿子对那个“村姑”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守护，看着幺妹苍白着脸、闭目不言的脆弱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进去说点什么，却又拉不下脸。
医生包扎好后，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空气凝滞。
幺妹缓缓睁开眼，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声音轻得像一缕烟：“陈默，你送你妈回城里去吧。”
陈默心头一紧，握紧了她的手：“幺妹……”
“这里太乱了，不安全，也不适合她。”幺妹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她说的对，你留在这里，除了麻烦和危险，什么都得不到。”
“我不在乎！”陈默急切地反驳，“那些麻烦我会解决！那些危险我会挡着！幺妹，我妈她刚才……”
“刚才她说的，做的，都没错。”幺妹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是死水般的沉寂，“她是为了你好。而我，确实只会拖累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那些混混盯上，你妈也不会受到惊吓。”
她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出那句话：
“陈默，我们离婚吧。你和你妈，回成都去。那里才是你的天地。”
这一次，她说出“离婚”二字，不再是一时冲动的气话，而是经过鲜血和绝望洗礼后，一种心如死灰的、认命般的决断。
陈默看着她眼中那片荒芜的平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摇头，声音嘶哑：“不！我不离！幺妹，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他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我不会走的！我说过，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就是我的妻子！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包括我妈，包括我自己！”
他的眼神灼热，带着毁天灭地的偏执和坚定。
站在门口的陈母，听着儿子这番几乎是宣誓般的话语，看着他对那个“村姑”深入骨髓的维护，脸色一点点变得灰败。她终于明白，自己所有的挑拨、所有的反对，在儿子这番不容置疑的决心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她输了。输给了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农村，输给了这个她视为扫把星的儿媳妇。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彻底的失败感将她淹没。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幺妹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默，看着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深情和痛苦，冰封的心湖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可是，现实的残酷，阶层的鸿沟，婆婆那根深蒂固的厌恶，以及那笔沉重的债务……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让她不敢，也不能再去拥抱这份温暖。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不再说话。
陈默见幺妹不再提离婚，但那种疏离和绝望的气息却并未散去，心中焦灼万分。他知道，问题的根源不解决，幺妹的心结永远无法打开。他将幺妹托付给闻讯赶来的秀娟照顾，自己则站起身，走到病房外面色灰败的母亲面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说：“妈，我们谈谈。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