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沙发上多了个A》孟万殊

8、我很饿

　　“运运姐，今天不跟可爱的我一起吃晚饭了吗？”

　　王小米穿着粉红色的针织开衫，头发用小夹子固定成蓬蓬公主头，双手持包淑女似地站在工作椅前。

　　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不只是吃饭。

　　林运运干笑一声：“不了，小米妹妹，姐今天回家吃饭。”

　　王小米嘟嘟唇：“好吧，那臣妾先退下了。”

　　林运运穿上外套，拎起包，跟张姐打了声招呼，慢悠悠地往地铁口走去。

　　永和巷林家
　　陈芳从厨房探出头，询问地看向丈夫，说：“小运今晚说过会来对吗？”

　　林归山斜睨了她一眼，点点头。

　　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她声音听起来还算开心。

　　对于自己女儿什么时候说的话会算数，林归山还是有些清楚的。

　　他陪笑地望着眼前年轻的男人：“小陈啊，我们继续，上次的那个项目多亏您帮忙提交审批……”

　　陈永序低头看了看表，不耐地打断他，没再说什么公家套话，又问了一遍刚刚陈芳的问题。

　　“林运运什么时间下班？”
　　怎么还不过来？陈永序烦躁地想。

　　林运运是他的前前任女朋友，平时长得一般，打扮起来还可以。

　　就是人太无趣，陈永序交往三个月后，嫌她天天不是上班就是加班，约会又不来，消息也不爱发，见不到面果断把人踢了。

　　换了个爱粘人撒娇叫老公的小姑娘，刚开始还好，俩人黏黏糊糊的。

　　渐渐地小姑娘每天不是要这个，就是买那个，陈永序觉得她太拜金，新鲜劲儿过了又把人踹了。

　　空窗了几个月，陈永序约了三两次，忍受不了生活上的空虚寂寞，又想恋爱。

　　这档口恰好碰见林归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林运运。

　　陈永序突然就觉得像林运运这样的女朋友也挺好的。

　　安静又不粘人，打扮一下也带得出去。

　　就是作为女生有些叛逆。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个还没有发生过关系。

　　他那不甘的心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因此上次林归山邀请他来家里吃饭，陈永序没拒绝。

　　哪成想，林运运根本就没出现。
　　陈永序当时连饭都没吃，起身就走了。

　　回到家后用手机打林运运电话，发现打不通，发微信，发现被删好友了。

　　陈永序恼火的同时又来了点兴趣，以前他完全不知道，林运运是这样性格的。

　　他正好喜欢有点气性的女孩子，不由真的想吃回头草了。

　　因此他主动问了林归山，关于林运运的事。

　　对方果然很上道地再次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并表示女儿这次一定会回家。

　　……

　　窄小昏暗的巷子口，一颗百年梧桐树盘踞在路旁，枝桠交错。

　　林运运正蹲在地上挑选梧桐树叶。

　　她其实不常来这边，每次来总会带走一两片梧桐树叶。

　　口袋里的手机一响。
　　林运运拿出来，回了条信息：【已经快到了。】

　　林归山催促她：【快点回来啊，你芳姨已经做好饭了，就等你了。】

　　她切走了对话框，点进凌季青微信。
　　发了一条：【下班啦。今日心情：一朵云/表情】

　　在这条上面是几分钟前凌季青给她发的代表晴天的太阳。

　　为了找出两个人主客观条件的相似性，找到让凌季青回家的办法。

　　这也是他们说好的，每天互发彼此的动态。

　　鉴于林运运的日常都太过重复，因此他们定了她下班的时间做一日心情总结。

　　正好这个时间跟俩人推算的，凌季青穿过来的时间差不多。

　　遇到特殊的事情则另算。

　　两人都不是特别情绪化的人，于是化用天气预报的图案用作代表，太阳表示晴天，也就是心情还不错。

　　一朵云表示心情一般，三朵云表示很无聊，雨滴则表示心情不好。

　　如果遇到令人焦虑、恐慌不安等难以言表的事情，就用另一套王小米给她发的二哈表情包大全。

　　凌季青很快回她：【今天不回家吃饭？】

　　自从知道她五点钟下班后，凌季青虽然没问她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七八点才回来，却会发信息问她回不回家吃饭。

　　林运运不在外面吃饭的这两天都是回家吃。

　　对方做饭，她洗碗。
　　今天却发生了变化。

　　林运运挠挠头，有点懊恼忘记提前跟他说了。

　　【抱歉啊，今天我在外面吃。忘了告诉你，不用做我的菜哈。】

　　林运运想了想，又发：【做了的话也没关系，剩下的我可以宵夜吃。】

　　过了一会儿，凌季青回：【还没做。】

　　林运运松了口气，抬脚往林家走。

　　刚摁响了门铃，凌季青再次给她发了一条微信，里面是一张草莓蛋糕图片，他问她：【这家店好吃吗？】

　　由于比较少进实体店买蛋糕，林运运仔细看了眼店铺招牌，又比对了一下蛋糕图片，确定是她挺喜欢吃的一家。

　　没想到凌季青也喜欢吃甜食。

　　她笑了笑，正要回复：“好吃，这家店用的都是动物奶油，你发的这款销量很好，另一款…”

　　红色实木门打开，里外一打照面，林运运敲键盘的手当即停在原路，右手大拇指触在屏幕上，敲出一长串英文字母。

　　“运运啊，快进来，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陈芳笑着招呼她进门，林归山也站起身朝她招着手。

　　而在林归山旁边坐着的，应该是陈永序无疑。

　　这人怎么会在这儿？还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她记得他们分手了没错吧？

　　林运运低头敲走那一长串“h”，手指轻点屏幕回完了信息。

　　她将手机放回包里，走到玄关处，喊了声：“芳姨”。

　　陈芳诶了一声，看见她在找棉拖，急忙上前。

　　“小运，你的那双拖鞋落灰了，我给你买了双新的，来你穿这个吧。”

　　陈芳摆了一双40码大的蓝色拖鞋在她面前，然后急急忙忙钻进了厨房。

　　林运运抿唇，换上鞋抬脚走向客厅，对林归山喊了声：“爸，我回来了。”

　　又看向陈永序，笑问：“陈先生怎么也在这儿？”

　　陈永序目光牢牢锁定林运运，展露自己迷人的微笑，一语不发。

　　林运运：“……”

　　林归山不太受得了女儿直白的目光，咳了一声答道：“是爸偶然遇到小陈，邀请他来家里吃饭的。”

　　“刚下班吧？快坐下吧。”林归山笑道：“你们之前不是还处得挺好嘛？这次碰上了就好好聊聊。”

　　对于她爸让开了陈永序旁边的座位，林运运只当没看见，她自顾自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我们分手得有个…一年多了吧。”

　　林运运歪头笑道：“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没和陈先生聊完的。”

　　林归山嘴角抽搐了一下。

　　陈永序皱眉，嫌弃的目光从林运运的衣服上收回来。

　　对上她那张脸时，陈永序嘴角的笑扩大了一点，他发现林运运好像变好看了一些。

　　肤色更加白皙透亮，脸颊也莹润了起来。

　　陈永序眼睛转了转，对于林运运说的话，他也是不赞同的。

　　“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嘛，世上哪有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事，对不对，林伯父？”

　　林归山连忙笑着附和。
　　俩人又一前一后地聊了起来，对于林运运爱答不理的态度，那是一点都不介意。

　　林运运扯扯嘴角，坐下拿纸巾吃水果。

　　饭菜上桌，陈芳连忙招呼他们来吃饭。

　　“来，小运。你喜欢吃的手撕鸡，还有小炒肉，多吃一点。”

　　陈芳张罗着给客人夹菜：“小陈，你也多吃一些，不要和阿姨客气。”

　　陈永序和陈芳属于远房亲戚，当时丈夫项目遇到难关，还是她想起了老家的陈永序，俩家其实不沾什么亲故，只是同一个小镇，一个姓出身。

　　陈永序当时在览城审计局工作，本来不想帮他们的。

　　林归山约他来家里吃了几次饭，期间有次正好林运运也回了家，陈永旭不知怎地就松口了。

　　后来丈夫把林运运介绍给陈永序认识，陈芳表面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发笑：小陈年轻有为，怎么看得上没个正经工作的小运呢？

　　没想到俩人不久后还真就确定了关系。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陈芳又没女儿，继女若是嫁得好，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年轻人没处几个月，就分手了。

　　眼下陈永序上了两次门，夫妻俩也都有心撮合。

　　林归山对陈永序笑着举起酒杯：“小陈啊，我们家运运脾气不太好，以后你们有机会相处，可要请你多多包涵。”

　　陈永序眼皮子撩了一眼林运运，一口喝下酒，嘴上说着谦逊的话。

　　“怎么会。林伯父，运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听话懂事。”

　　林运运扫了他们一眼，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饭。

　　桌子底下两只手却在发微信。
　　【今日份心情修改为：三朵云/表情】

　　陈芳也笑道：“老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说自己女儿脾气不好的？”

　　“我看小运比我们齐齐好，独立懂事。

　　“你看，还不挑食。齐齐这死小子，要他吃青菜跟逼他吃炸药一样。”

　　陈芳说着又给林运运夹了一筷子菜。

　　林运运看着碗里的菜，只觉得这下是真的吃不下了。

　　她放下筷子，干脆刷起了无声小视频。

　　桌上三人过了十几分钟后留意到她久不动筷，林运运便借口说公司下午茶吃多了，不是很饿。

　　她下了桌，没有急着拿包走人，而是走到阳台外面透了口气。

　　凌季青这时候给她回了信息，是一个符号：？

　　林运运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圆圆的弧度饱满的样子。

　　周围还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凌季青：【月亮/图今晚饭一般，月亮好看。】

　　凌季青应该是刚做完饭，礼尚往来给她回了一张图：【可惜了，没做多。】

　　运运放大图片一看，是两菜一汤，色泽诱人漂亮，没有她讨厌的青椒和蔬菜的种类。

　　林运运：【笑哭/表情】

　　林运运：【我并没有很饿。】

　　凌季青：【没遇到什么事吧？】

　　隔了大半个城区的出租屋中，凌季青握着手机拧眉，这是林运运第一次修改心情记录。

　　直觉告诉他，或许她的心情出现了波动。

　　但两个人的状态是客观的。

　　凌季青来这里后一切良好。

　　没有那天突然烧起来时，身体感受到的不适。

　　他想，其实相似性这个说法还有待考察，毕竟林运运和他真的一点相似之处也没有。

　　连心情感受也是不匹配的。

　　但已知条件太少，客观限制又多，俩人只能摸索着进行。

　　任何特殊的情况都值得关注。

　　林运运看着聊天记录发怔，思考着眼前的情况，觉得应该在自己应付范围之内。

　　那就不符合“特殊异常”的情况。

　　她回：【暂且无事发生。】

　　毕竟一会儿回去路上要应付的事情，可能还要更刺激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