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巢》岚潼猫

25、尾

　　初秋的天空好似一颗透亮的蓝宝石，阳光不再如夏季般灼热黏腻，阴凉处悄悄钻进了些许凉意，高二八班的全体学生跟着王雅琪往新教室走着。

　　高三三班，班牌上如此写着，待学生把东西全部收拾安顿好，书本堆在桌面上和一个个小山一样，黑板右上角的280天的倒计时，让每个学子都深刻体会到了高三紧张的学习氛围。

　　学校的操场上筹备着动员大会，拉着耳熟能详的励志横幅，在校广播的通知下，所有学生们陆陆续续来到这里，以班为单位排列出一个个整齐的方阵。

　　刺耳的啸叫过后，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用一嘴流利的方言，展开了这场几乎千篇一律的动员大会，沈白偷偷地和另外三人说着悄悄话。

　　“真不知道他们装模作样站在上面，念着雷同度高达98%的稿子有什么意义。”

　　“大概就像邪教信徒必须要举行的献祭仪式的那种行为吧？”

　　赵阳抬手挡着自己的嘴，欲盖弥彰的小声回应，张程直接在那人后脑勺来了一下，在其幽怨的眼神中，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示意。

　　“你要是想被抓住站在国旗台下当说教案例就继续，我不拦你。”

　　“之后再和你算账……”

　　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赵阳不甘心的闭上了嘴，李玉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方阵彼此间隔不大，恰好遮住与沈白交握的手，他极轻的捏了捏。

　　“马上就到我们在横幅上签名了。”

　　“嗯。”

　　在沈白看来，教书育人只有老师，而学校领导所在意的只有升学率，读书确实是出路，但是当它变成一串冰冷的分数时，读书的性质就变了。

　　但无奈的是，对于那些缺乏选择的人来说，读书仍然是他们叩开成功之门的砖石，至于门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用粗大难用的记号笔，在红色的横幅上写下各自的姓名，随后在一、二年级热烈的掌声中退场，不知所谓的动员大会这才落下帷幕。

　　回到教室的学生还没来得及闲聊，便一头扎入高三的课程，倒计时的数字一格格跳减，那极致压缩的时间，与走廊外嬉闹的其他年级形成鲜明的对比。

　　转眼间已经落过一场细雪，倒计时上剩余的189天依旧醒目，晚自习的教室内只有模拟试卷翻动和笔尖书写的沙沙声，四小只每个人基本上不需要王雅琪担心。

　　沈白和赵阳看着习题册上的微积分初步，脸上满是愁容，张程依旧闲散的刷着习题册，李玉则从容的看着从图书馆借来的《经济学原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宿舍的水房依旧人满为患，但李玉一回来就能用上热水，而这归功于沈白的未雨绸缪，熄灯后他安静的躺在床上，便听得对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小白？你不睡觉干嘛呢？”

　　“我想和你一起睡。”

　　“今年宿舍供暖没问题。”

　　“我知道，我想和你睡一块。”

　　那人声音极小，几乎是气音，但李玉却听得格外真切，怔愣了片刻，才慢慢挪出一片空地，沈白这次什么都没带，他过去掀开旁人暖烘烘的被子就躺了进去。

　　“暖和~”

　　“嗯……”

　　两人都不是喜欢穿衣服睡觉的人，李玉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闭上眼强硬的要求自己入睡，但沈白的手好奇的在他身上轻轻摩挲着，让他没有丝毫困意。

　　他皱眉抓住那不安分的爪子，呼吸比平时粗重了几分，半边身子的重量全压在沈白身上，凑近那人耳畔低声道。

　　“别闹，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嗯，晚安。”

　　小白乖顺的窝在那人怀里，没一会就睡熟了，李玉无奈的轻笑了一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把被子给他盖好，随后合眼沉入梦乡。

　　周五，学生们陆陆续续回了家，而李玉的身后却跟着一个小尾巴，他叹息一声，转头看向身后，就看到沈白慌乱间找了个路灯杆躲了起来。

　　“小白，你不回家，跟着我干什么？”

　　“我不想回家……”

　　“你还在生你父母的气？”

　　“不全是，雨家村离景城远，路上花费的时间太多，不适合高三备考……”

　　沈白从无法完全遮住自己的路灯杆后挪出来，低着头手指不自觉搅在一起，李玉卡着他那可怜模样，于心不忍开口道。

　　“理由找的不错，你和阿姨通个电话知会一声，只要她同意，你就和我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