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落叶与未封的便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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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梧桐叶被秋阳晒得发脆，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连片飘进窄窄的巷子里，在青石板路上铺出薄薄一层金，偶尔有行人踩着落叶走过，细碎的“咔嚓”声漫在午后的寂静里，像轻轻咬碎奶芙酥皮时的脆响，格外清透。甜品店的木门半掩着，暖黄的灯光从玻璃柜里漫出来，映得柜台边缘堆着的银杏干泛着浅金，空气中飘着残留的奶芙甜香，混着窗外秋风卷落叶的轻响，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暖。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在两点半，分针慢悠悠往前挪，滴答声轻缓，和烤箱预热时低沉的嗡鸣叠在一起，织成细碎的背景音，裹着小店的静谧。
林晚蹲在烤箱前，膝盖抵着冰凉的瓷砖地面，裤脚被凉意浸得发沉，她却没太在意，指尖捏着陆屿留下的银杏纹笔记本，摊开在膝盖上，目光凝在纸页上的温控器调试步骤。笔记本纸张带着淡淡的纸质清香，铅笔小字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笔锋软乎乎的，和他说话时温吞的语气一模一样，连标注重点的小圆圈都画得圆润，透着笨拙的细心。指尖顺着步骤划到末尾的银杏叶涂鸦，轻轻蹭了蹭，忽然想起那天递笔记本时指尖相触的温热，耳尖悄悄热了几分。烤箱金属外壳已泛出微热，温控器显示屏数字稳定在180℃，预热完成的绿灯轻轻闪了下，在暖黄的店里格外显眼。
她握住温控器旋钮，冰凉金属硌着指腹，对照步骤慢慢转动，旋钮划过刻度的“咔嗒”声里，每响一下都下意识顿顿，生怕调错档位。卡到标注刻度时，抬手按了启动键，烤箱立刻发出低沉嗡鸣，暖烘烘的热气顺着门缝钻出来，裹着奶芙甜香漫满小店，连瓷砖地面都渐渐暖了，脚背贴在地上能清晰感觉到暖意往上渗。林晚直起身，后腰抻得发酸，抬手揉了揉腰侧，指尖不经意蹭到鼻尖，沾了点浅白面粉，是方才揉焦糖布蕾面团时没擦干净，在暖光里泛着软乎乎的白，像沾了糖霜。转身想去洗手池擦脸，刚迈两步，眼角余光瞥见玻璃门外熟悉的身影，脚步顿住，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指尖攥紧衣角，布料捏出浅浅褶皱。
快步走到门边，透过玻璃往外看，果然是陆屿站在巷口，背着洗得泛白的帆布包，包带被肩头压得微微下垂，肩头落着几片金黄梧桐叶，边缘卷着秋阳烤过的焦痕，像是从落叶堆里一路走来。他手里拎着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袋口用麻绳松松系着，缝隙里飘出浓郁的焦甜香气，隔着玻璃都能闻得真切，是糖炒栗子的味道。窗外风忽然大了些，卷着落叶撞在玻璃上，轻轻的“嗒嗒”声里，陆屿拢了拢帆布包肩带，指尖蹭过磨毛的边角，目光刚好撞进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陆屿察觉到店里动静，抬眼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眼底漫开笑意，抬手敲了敲玻璃，清脆的“笃笃”声顺着门缝飘进来，温温柔柔的：“林老板，来验收烤箱成果，顺便兑现之前的承诺。”
林晚耳尖倏地更热，忙拉开店门，木门转动的吱呀声里，风裹着落叶扑进来，绕着脚踝打旋，一片梧桐叶擦过发梢，带着秋阳余温，痒得她缩了缩脖子。陆屿跨进店门，先抬手拂掉肩头落叶，指尖捏着叶片轻轻放下，放在柜台边缘，风一吹就轻轻晃。烤箱热气还在往外渗，店里渐渐升温，他额角沁出细汗，抬手随意擦了下，动作轻缓。
“刚到巷口就闻到甜香，猜你肯定在鼓捣烤箱，没猜错吧？”他把牛皮纸袋放柜台上，粗糙纸袋撞得木质台面发闷，袋里栗子轻轻滚动，隐约有细微碰撞声。
林晚低头踢开脚边落叶，把它拨到柜台底下，声音软软的：“照着你写的步骤调的，刚按了启动键，应该没问题。”说着伸手想解绳结，指尖刚碰到粗糙纸绳，就被陆屿轻轻按住手背。他指尖带着户外的微凉，触碰到的瞬间，林晚像被烫到似的缩手，指尖发颤，指节轻轻蜷着，抬眼撞进他含笑的眼底，暖光裹着她，脸颊渐渐发烫。
“别急，刚出锅还烫，我来解。”陆屿松开手，指尖摩挲了下衬衫领口纽扣，掩饰着局促，随后解开麻绳，浓郁的焦甜香气瞬间涌出来，比隔着纸袋闻得更真切，热气扑得鼻尖发痒。扯下袋口，露出油光锃亮的糖炒栗子，颗颗裹着焦褐色糖衣，有些凝结成小硬块，泛着油润光泽，热气裹着甜香往上飘，在暖光里凝成淡白雾。“巷口刚买的，老板说刚出锅，尝过两颗，比张婶家的甜还粉糯。”说着捏起一颗递过来，指尖带着栗子的热气。
林晚犹豫着接过，栗子温度透过糖衣传过来，暖烘烘的有点烫，下意识捏紧些，指腹被烫得轻颤，糖衣粘得指尖发黏。稍一用力，栗壳“咔嚓”裂开，脆响在安静店里格外清晰，糖衣碎屑掉在柜台。小心翼翼剥开，金黄粉糯的栗肉边缘沾着糖霜，咬一小口，烫得舌尖轻麻却舍不得吐，甜意混着焦香漫开，口感粉糯刚好，确实比张婶家的合口味。栗肉暖意熨帖舌尖，心里都软了，抬眼看向陆屿，才发现他盯着自己鼻尖笑，嘴角弯着浅浅弧度。
“怎么了？脸上有东西吗？”林晚抬手摸鼻尖，果然沾了面粉，脸颊瞬间更红，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陆屿没说话，缓缓伸手，指腹带着粗糙纹路，轻轻擦过她鼻尖的面粉，力度轻得怕碰疼她，温热触感落在皮肤上，像被暖阳烫了下，林晚心跳快得像敲鼓，呼吸都放轻了，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刚揉面了？沾了面粉像小馋猫。”声音放得极低，带着笑意，尾音轻轻挠人，呼出的气息裹着栗子甜香，拂过脸颊，痒得睫毛轻颤。
林晚往后退半步，后背靠在柜台，指尖抠着光滑的木边，蹭得指尖发痒，小声应着：“嗯，想烤焦糖布蕾试新烤箱，面团刚揉好没烤，烤箱预热好了，设了25分钟，很快就能好。”说着按了下烤箱计时器，清脆的“嘀”声后，显示屏跳成25:00，滴答声比挂钟更清晰，落在安静店里格外显眼。
陆屿顺着她手指看了眼案板上的面团，又望向玻璃柜里的白瓷烤碗，回头笑说：“闻着就甜，看来我的步骤挺管用，没帮倒忙。”指尖又摸了摸领口纽扣，力度重了些，纽扣被摩挲得泛光，藏着些许紧张。
林晚抿嘴笑了笑，嘴角弯出浅梨涡，转身想拿勺子，刚走两步就被陆屿叫住：“等下，有东西忘了给你看。”伸手拉开帆布包拉链，在包里翻了翻，掏出浅棕封面的银杏纹笔记本，正是上次留的同系列，封面纹路清晰，边缘有些磨损，看得出来常带在身上。
“回来路上翻笔记本才发现，那页便签背后还有字。”陆屿把笔记本递过来，指尖捏着边缘，指腹发紧，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晚接过笔记本，触感细腻，重量很轻却让人心里沉甸甸的。慢慢翻开，很快找到夹便签的页面，先看到工整的调试步骤，重点旁画着小圆圈，末尾的银杏叶和自己那本刚好对上。深吸一口气，轻轻掀起便签，背面钢笔小字笔锋柔软，满是小心翼翼的温柔：“想和你一起吃刚烤的布蕾，配一杯热拿铁最好。还有，那天的奶芙很好吃，山楂酸味刚好，甜而不腻，我记了好久。”他捏着糖纸边缘沉默片刻，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糖纸上的小熊图案，那是林晚昨天说喜欢的款式，眼底漫开细碎暖意。
窗外梧桐叶又飘下几片，贴在玻璃上，脉络清晰像未封口的信。风裹着落叶吹过窗沿，簌簌声里，阳光透过叶片缝隙洒在便签上，细碎光斑晃得眼睛发酸，指尖捏着便签发颤，反复摩挲字迹，心里像塞进融化的奶芙，甜意混着山楂味缠满心头，暖得眼眶发红。天色渐渐暗了，午后暖阳变成柔和浅金，透过窗户投下长影，柜台边的梧桐叶被染得更黄。
“其实那天走之前就想写这些话，”陆屿声音轻轻响起，往前站了半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秋风与栗子的香气，“但怕太唐突，只敢写正面步骤，把心里话藏在背后。”说着眼里带着忐忑，手指攥紧衣角，布料捏出深褶皱，指节泛白，满是局促。
林晚抬头撞进他眼底，没有往日的仓促与小心翼翼，只有藏不住的温柔与紧张，像融化的焦糖糖衣，浓得化不开。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喉咙发紧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愣愣看着他，眼里情绪翻涌，有惊讶有欢喜，还有说不清的悸动，指尖攥着笔记本把纸页捏皱。
陆屿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更紧张，犹豫着伸手拂开她额前碎发，指尖温度透过发丝传来，暖得人心尖发颤，力度轻得像碰易碎珍宝。“林晚，我这次出差每天都想早点回来，不止想兑现栗子承诺，更想早点见你。我不只想帮你修烤箱、送零食，想以后常陪着你，一起吃你烤的甜品，一起看巷口落叶，这样可以吗？”
这句话像糖融在温水里，甜意瞬间漫遍四肢百骸，指尖都暖了。林晚咬着下唇压下悸动，找回声音时带着细微哽咽，却格外清晰：“可以……我也很想，有人一起吃甜品。”指尖颤抖渐渐平复，却仍轻轻蜷着，藏不住雀跃。
陆屿愣了下，眼里瞬间涌满惊喜，嘴角笑意藏不住，笑得像秋阳般暖，松开攥着的衣角轻轻舒了口气。从她手里拿过笔记本放柜台，指着咖啡机满眼期待：“那现在，能请林老板冲杯热拿铁吗？想尝尝配你做的甜品，是不是像心里想的那么好吃。”
林晚用力点头，转身快步走到咖啡机前，手忙脚乱拿出咖啡豆倒进研磨机，按下开关后，嗡嗡声里碎豆磨成粉末，浓郁咖啡香混着甜香漫开，揉成温柔漩涡。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动作渐渐熟练，把咖啡粉装进滤网压实，按下萃取键，深褐色咖啡液缓缓滴落，带着醇厚香气。又拿出牛奶倒进奶泡机，打出绵密奶泡倒进杯子，在杯口勾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格外可爱。此时烤箱计时器数字慢慢往下减，布蕾还在烘烤，甜香渐渐变浓，混着咖啡香更让人沉醉。
端着热拿铁走到柜台，轻轻推到陆屿面前，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缩回，声音轻轻的：“热拿铁好了，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陆屿拿起咖啡杯，温热触感透过杯子传到掌心，暖烘烘刚好不烫。喝了一口，醇厚咖啡香混着奶香在舌尖散开，微苦中和甜意一点不腻，眼里瞬间亮起来，又喝了一口满是满足：“特别好喝，比外面咖啡店的香多了。”说着想起案板上的面团，抬头问：“布蕾什么时候烤？我帮你一起弄，刚好学学。”
林晚点头，带着他走到案板前，掀开保鲜膜，面团散着淡奶香，软乎乎的指尖按下去能立刻回弹。拿出擀面杖教他擀面团，陆屿学得认真，一开始力度太重擀得薄厚不均，不好意思笑了笑，很快调整力度擀得平整。两人靠得很近，暖光裹着彼此发梢，都泛着淡光晕，手臂偶尔碰到肩膀，都会下意识顿住，脸颊泛红，店里气氛暧昧又温柔。擀好面团后，教他放进烤碗按压平整，指尖偶尔相触，两人都像被电到似的缩回，眼里藏不住羞涩。天色又暗了些，浅金阳光变成橘黄色，影子拉得很长，在案板上轻轻叠在一起。
把烤碗放进烤箱关上门，抬手看挂钟已三点四十，烤箱计时器显示剩余12分钟，滴答声依旧清晰。陆屿把栗子倒在盘子里，捏起一颗剥好递过来：“再尝尝，凉点不烫了，味道更甜。”林晚张嘴接过，栗肉甜意更浓，暖得心里发软，一口咽下去忍不住眯眼满是满足；陆屿也剥了一颗吃，怕烫轻轻皱眉，慢慢嚼着眼里却满是笑意。两人坐在柜台边吃栗子聊天，陆屿说起出差时的趣事，那边老建筑青瓦藤蔓，秋天藤蔓叶变红格外好看；林晚说起店里小事，前几天有小朋友买奶芙，吃一口就笑得格外开心，说要天天来买。聊天间窗外风声渐大，落叶卷进巷口的咔嚓声，和计时器滴答声交织，格外惬意。
烤箱计时器跳到00:00，清脆提示音打破宁静，焦糖布蕾终于烤好。甜香瞬间涌出来，奶糖混着焦糖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焦香，让人忍不住流口水。林晚起身打开烤箱门，热气扑面而来，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抬手挡着热气，用隔热手套把烤碗端出来放隔热垫上。烤好的布蕾表面光滑，泛着淡奶黄色，冷却片刻后淋上焦糖液，顺着碗壁流淌凝结成薄壳，泛着琥珀色光泽，格外诱人。
陆屿拿出两个勺子递了一个给她，笑着说：“尝尝我们一起做的布蕾，肯定好吃。”林晚点头，拿勺子敲了敲焦糖壳，“咔嚓”脆响后，挖起一勺放进嘴里，甜意瞬间漫开，焦糖焦香混着奶香，口感细腻丝滑，淡淡的焦苦中和甜腻，立刻又挖了一大勺；陆屿也尝了一口，甜意对他来说稍重，抿了抿唇还是咽下去，眼里满是认可。两人坐在柜台边分着吃，偶尔对视一笑，眼里温柔藏不住，像藏着彼此都懂的小秘密。
巷口的风还在吹，梧桐叶在青石板路上打旋，几片飘进店里落在脚边，像撒了一地金黄。夕阳余晖变成橙红色，落在两人身上、栗子上、布蕾上，暖黄灯光裹着小店格外温馨。陆屿忽然伸手握住林晚放在柜台上的手，手掌宽大温暖，指尖扣紧她的指节，温度慢慢传过来，暖得人不想松开。林晚指尖蜷缩了下，没有躲开，反而轻轻反握回去，掌心相贴的温度，比午后阳光暖，比糖炒栗子甜。
“下次出差时间充裕，带你一起去好不好？”陆屿看着她眼睛格外认真，语气满是期待，“那边老建筑旁有片银杏林，秋天叶子全黄了，落下来像铺金毯，比巷口梧桐叶好看，还能带你吃特色小吃。”
林晚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心里暖得一塌糊涂，轻轻点头声音软软却笃定：“好啊，你得答应我，到时候买糖炒栗子，，回来还一起烤焦糖布蕾。”
“都答应你，”陆屿笑起来捏了捏她的手指，眼里满是温柔，“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以后你的甜品我都要第一个尝。”
风又卷着落叶飘过窗沿，柜台边的梧桐叶轻轻晃了晃，烤箱余热未散，甜香还在店里弥漫。林晚靠在陆屿肩头，听着他轻声说话，手里捏着温热的栗子，忽然明白最好的甜从不是奶芙奶油或布蕾糖衣，是身边人的陪伴，是藏在细节里的心意，是便签背后的心里话，是此刻掌心相贴的温暖。
夕阳渐渐落下，巷口路灯慢慢亮起来，暖黄灯光映着落叶与木门，店里甜香混着笑语漫出店门，飘进秋风里温柔绵长。未说出口的心意，藏在细碎时光里的温柔，终于在落叶纷飞的秋日里落地，开出最甜的花，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落叶与未封的便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