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非我所愿》糖霜有毒

11、第 11 章

　　纸墨都是现成的，许女官修书一封，以特殊渠道送出。按她的推算，大约三日，支援的同僚便能抵达。

　　许锦看着那封信送走，表情很不甘。

　　时雨看着，感觉她恨不得活吞了那封信。正这么想着，就看到许锦看了过来。

　　“都是你，害我升迁无望！”

　　她接连吐出好些怨恨之语，时雨这才从这些零碎的咒骂中拼凑出真相。这许锦刚被拟定要晋升百户，这一次除妖若是成功，她的升职就稳了。但是发展成现在这情况，升迁的事肯定是不稳了，不泡汤就已经不错了。

　　难怪之前许锦如此心急引出妖怪斩杀，原来是为了顶上乌纱。

　　许女官能在这当口打她十鞭，也真的当的上一句大公无私了。

　　许女官看着时雨敬佩的目光，口中发苦。她责罚锦儿时，其实一时间根本没记起升迁的事，此时也是听了锦儿的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是此中内情，实在不可也无需向外人道。

　　“锦儿！”她压下心头那丝复杂的滋味，声音沉肃，打断了许锦更多的怨怼，“这次斩妖不成还有下次，你的前程我自会替你留心。好好反省自身，不要再怨怪她人！”

　　许锦猛地收声，垂下眼，不再看时雨，也不再辩驳。她心中其实完全不愿意照许女官说的做，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希望来支援的人路上出点什么情况耽误了，而她的伤能快快就好。而时雨——最好妖怪下一个害的就是时雨！

　　许女官看向时雨，“我看这里还有空的房间，不知可否让我们住下？”

　　许女官的想法很简单，锦儿遭了罚，现在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她想让锦儿能就近休息。

　　至于时雨与许锦不睦……有她看着，不至于再闹出什么事，而且最多也就相处三天。

　　这期间，她也方便指点时雨这个新被挖出来的好苗子修行。

　　时雨犹豫，衡量再三后，最终点头。“寒舍简陋，还请莫要嫌弃。”

　　许女官露出放松的笑容。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程娘子忙前忙后地要收拾房间，许女官给了她一些铜板，说是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让她再去找几个人帮忙，铜板是佣金。

　　程娘子当时答应的很好，结果许女官回客栈拿行李的空当，她立刻撸起袖子，打了井水，自己一阵猛干。在她看来，自己能干的活，断没有让钱落进别人口袋的道理。

　　待到房间窗明几净，程娘子找到时雨，将许女官给的铜板一个不留地全部上交。交上去了，才期期艾艾地开口，恳求时雨能给她两三个铜板。

　　她和她那已死的赌鬼丈夫，是有两个孩子的。大女儿命薄，早些年掉进河里被冲走了。如今剩下个不满三岁的小儿子，丈夫已死，应当是由婆母勉强拉扯着活。家里本来小有资产，早被丈夫输得精光，一穷二白的，日子不好过。她心里惦记自己孩子，便大着胆子恳求，若能留两三个钱，也能给孩子添点油水，尝尝甜味儿。

　　若她丈夫还活着，她绝不会多问这一句，真得了钱最终也不过是落到赌坊手里，又何必开口肥了那些害人精？

　　时雨不觉得自己该拿这个钱，看着忐忑的程娘子，象征性地留了三枚铜板，将其它的都还给了她。

　　程娘子捧着钱两眼泛泪，千恩万谢地把钱收起来，压在枕头底下，想着找个空闲时间，托人给自家孩子捎回去。

　　许女官自客栈回来，见到房间已收拾妥当，先叫锦儿进去歇着，莫要乱动牵扯伤口。自个儿放下包袱，取了笔和各色粉末一刻不停地在店里写画。

　　线条古奥，粉末随着笔尖流转，散发出极淡的、类似岩石与草药混合的气息。

　　时雨不知她在做什么，便问了朱悔，朱悔说是在布阵，但不知道是什么阵。

　　许女官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笔下未停，声音柔缓地接口道：“是专门防备妖怪窥探与潜入的预警阵法，兼有少许困敌之效。时姑娘若有兴趣，可以直接问我的。阿悔于阵法一途不甚了了，我比他稍强些。还有……”

　　许女官声音含笑：“不要再喊我大人了，你可以叫我明玦。”

　　时雨答应一声，从善如流，喊她明玦姑娘。

　　这称呼时雨换的爽快，实在是因为许明玦和许锦都姓许，光喊姓不知道在喊谁。让时雨喊许锦‘锦儿’，时雨是有些膈应的。

　　朱悔抱臂站在门边，静默地看着二人对话。见时雨改口不再叫许明玦许大人，忽然开口道：“也可以不用叫我大人。”

　　时雨闻言一怔，转头看向他。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依旧是那副嘴角平平的样子，其他部分被面具遮盖，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时雨犹豫，“那我……怎么叫？”

　　朱悔的名字有些怪，不像是脑回路正常的父母会取的。单称一个悔字怪怪的，叫大哥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也怪怪的，何况朱悔年纪看着比她要小。

　　朱悔沉默地看着她，不作答。

　　时雨思忖半晌，和许明玦一样，叫了他一声阿悔。

　　朱悔没有抗议，无声默认了。

　　时雨看见他嘴角弧度微小的上翘，明白了他的心思。

　　应该是很满意了。

　　时雨咂摸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正常来说会有人因为一个亲密的称呼就这么高兴吗？许锦不过是还没板上钉钉的百户，还被昭明司里的人排挤欺负，为什么敢对着朱悔一个千户大呼小叫？

　　……想不通。

　　时雨也不再去想了。

　　知道的信息不够，想也是白想。

　　时雨从许明玦身边离开，不打扰她布置阵法，坐在桌前，看起了昨夜朱悔写好的功法。

　　看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程娘子的晚饭做好了。众人用了饭，劳累一天的许明玦早早回去歇下了。朱悔说时雨这两天也熬的厉害，该早点回去休息，并没收了写好的功法，让她只能躺进棉被里补足精神。

　　这一夜时雨睡的很好。

　　第二天也没有被尖叫声惊醒。

　　但是到了晌午的时候，死人的消息还是传了过来。这次死的是个纨绔，死前被装在箱子里。众人一开始未察觉，直到有人要开箱取东西，才发现尸体被扭断藏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