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养成手册之我是吸血鬼，真的！！》晚晴风景

18、chapter 1 体验被人类安慰

　　阿斯德罗帝国的原野被夕阳染成橘红色，在这个初夏的傍晚，一切都显得异常宁静，唯独通往帝国边境道路上的一队人马依旧行色匆匆的前进着。
　　这队人中间有三辆马车在行驶，车身通体漆黑，没有过多装饰，只在车门上镶嵌了权杖和十字架的徽章，表示这队人身属光明教会。
　　其实即使不看徽章，在马车前后，各有十多名穿着轻便的光明铠甲的骑士也昭示着这队人的身份。他们骑着骏马，挂着长剑，铠甲全擦得雪亮，长剑的剑鞘更被阳光照得耀眼。只不过与这身光鲜不符的是，几乎所有骑士全紧绷着脸，神色说不出的阴沉。
　　“詹姆斯队长，马上就要天黑了，看来今天赶不到前面的村子，咱们是不是准备扎营？”在这片肃穆中，一个年轻的骑士拨马靠近另一个棕发骑士，语气恭敬的问。
　　被人这么一问，棕发骑士本就漆黑如锅底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先撇了眼旁边慢悠悠行驶的马车，然后故意提高声音怒斥道：“这点小事还用请示吗，你是越来越不长进了！咱们光明骑士为了神的荣光劳累奔波不值一提，但神官大人们天天坐着马车疾驰。他们身体本就虚弱，难道还要连夜赶路吗？马上找地扎营，好让神官大人们休息。”
　　认真履行职责的年轻骑士被训斥的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连续坐了十多天马车颇觉无聊，正从车窗往外观望景色的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年轻骑士寻声扭头望来，对上我看好戏般的目光，立刻轻哼一声，满面不屑的扭开头，表示自己坚定的立场。
　　这十几天以押送亡灵巫师回教廷为名，我和学院的见习神官们分乘2辆车，一前一后的簇拥着中间那辆由爱玛神官亲自坐镇，押载亡灵巫师的马车。而光明骑士们则把我们三辆马车保护在中间，俨然成了神官的跟班。对于安东尼安排的这种押送方法，觉得我们是来抢功的骑士们愈发不满，其中尤以上回在小村碰见的叫詹姆斯的棕发骑士最甚。
　　再加上马车太多，拖慢了行程，开始几日还好，如今到了阿斯德罗帝国的边境，人烟稀少，难免前后错过村镇，只能野地宿营。于是詹姆斯骑士的脸色难看得直如死了家人，动不动就借题发挥一番。
　　对此我深感有趣，以前作为血族公主，无论亲身体验还是听到的传闻，都是卑鄙的人类神官和骑士如何联手偷袭魔族。却不想生活在鲜花遍地、绿树成荫的安提那亚上的人类，原来已经分裂到如斯地步，真是魔族大幸。
　　虽然我很欣赏詹姆斯骑士的指桑骂槐，可惜别人却没我这么好的艺术细胞。尤其自从得到安布达神官长允许随行，保证不惹事的克丽丝，这些天在车上埋首书中，一次次忍耐着光明骑士的冷嘲热讽，现在终于有些忍不下去了。
　　“这帮骑士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克丽丝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同时她“啪”的一声合上了正在看的书，那响亮的声音显示出她内心的激愤。
　　“就是就是，这样指桑骂槐的给谁听！他们圣殿骑士团是为了神的荣光在奔波劳苦，难道我们不是吗？每年为了守护安提那亚和炼狱那帮邪恶的魔鬼战斗，我们神官也没比他们少付出什么。”同车的一个金发少女立刻附和，这个少女和我一样是学院的见习神官，至于名字我却实在没什么印象。此时她满面绯红，映衬得脸上本来浅浅的雀斑明显不少，显然气得不清。
　　怎么又说到炼狱魔族了，我下意识的抚抚额前刘海，你们人类不合闹内讧，关我们什么事，真是躺着都中箭啊。
　　“雷蒙特，你说这些可恶的骑士是不是欺人太甚？”金发少女兀自愤愤不平，希望寻找更多盟友。
　　和克丽丝一样每天上车就埋头苦读的雷蒙特终于抬起了头，用他一贯温和的嗓音道：“蒂尼亚，不要这么说。我们都是神的信徒，不应该为了些许偏见，互相诋毁。”
　　真是优秀的光明神官的标准答案，我微弯唇角，只是要能把话中隐约露出的嘲讽掩饰得再深些的话就更好了。不过托他的福，我终于知道了金发少女的名字。
　　叫蒂尼亚的金发少女撇了撇嘴，虽然不认同雷蒙特的话，却也没反驳，而是转头又望向和她一样生气的克丽丝说：“克丽丝，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的选择了，舍弃见习骑士的身份简直太正确了。要不然你现在也练得和他们一样，这帮只有肌肉发达的家伙。”
　　本来还在生气的克丽丝，被蒂尼亚的话说得一怔，神色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却引起了我的好奇，原来克丽丝以前是见习骑士吗，怪不得当初收拾个把小混混不在话下。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提它干吗。车都停了，我们还是赶紧下车准备宿营吧。再晚出去会，那些骑士又要抱怨我们娇弱了。”一直安静就坐的贝妮忽然出声，我才发现此时马车已经停在一片空地上，骑士们都下了马，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扎营。
　　蒂尼亚立刻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匆匆忙忙的走下马车，加入帮忙的人群。那满脸不服输的样子，显然是作给光明骑士看的。
　　“谢谢。”走下马车的时候，我听到身边的克丽丝用低低的声音对贝妮道。而另一边的贝妮则露出淡淡的微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有问题，我暗暗耸肩，虽然心里好奇，却也不好多问，只能装傻的帮起忙来。
　　等到月亮的银辉洒满大地的时候，我们已经吃过干粮，围坐在篝火边取暖聊天。阿斯德洛帝国的北部边境即使是初夏，夜晚的天气也带着凉意。一阵风吹过，让我不由自主的又往火边靠了靠。
　　“这里真冷啊，白天要看那些骑士的白眼，晚上还得听他们山响般的呼噜声，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教廷啊？”蒂尼亚边抱怨边拨弄篝火，火苗往上升了升，篝火边立刻温暖了不少。
　　“蒂尼亚，小声点，不要让他们听见。”和我们一起取暖的一个少年见习神官低声提醒。
　　好在光明骑士围坐的几堆篝火离我们有点距离，他们此时正低声说笑，看都没看我们一眼。而爱玛神官这些天一直陪伴在那个被抓的亡灵巫师身边，基本不下马车。至于同样是神官的雷蒙特则因为年轻和为人温和，所以我们这队见习神官谈话的内容便轻松了不少。
　　“这帮头脑简单的家伙能听懂我们的话吗，他们恐怕连光明教典都背不全。”对于身边少年见习神官的话，蒂尼亚立刻反驳，虽然声音不大，却满含轻蔑。
　　众所周知，很多光明骑士都是因为家境困苦才自幼习武，不少骑士更是大字都不识几个。虽然光明教会也竭力教导他们认字，以便熟读光明教典，但是学武的人似乎天生和书本有仇，能认真看下去的没几个。
　　至于像安东尼•奥菲罗克这样家境出身的光明骑士自然又是不同，我看向不远处正襟危坐的安东尼，那标准的坐姿就如他此刻不是坐在荒野的篝火旁，而是坐在光明圣殿最高贵的位置上。
　　似乎察觉了我的注视，他抬眸看向我，仿佛永远冷峻的眼神带出一丝暖意，瞬间温暖了四周轻寒料峭的世界。
　　“雷蒙特，你那把竖琴好漂亮，作得如此精致，却是比我家收藏的还要好些。以前怎么没见过，哪来的？”蒂尼亚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视，我收回视线，看向自从格恩斯出来后，一路上都没消停过的蒂尼亚，暗暗撇嘴，真是太吵了。
　　对于蒂尼亚的骚扰，雷蒙特的微笑一如往昔的温和，说出的话却让四周的人感觉有些尴尬：“据说这把竖琴是和我一起被丢弃在教堂旁的，大概是家传的吧。以前我都把它收藏在柜子里，这次因为要远行，所以就带了出来。”
　　蒂尼亚干笑了几声，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说：“雷蒙特，你不要太伤心，能留下这么精致的竖琴给你，想必是为以后相认……”
　　她旁边的少年见习神官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蒂尼亚才讪讪的停下来。雷蒙特若无其事的含笑注视着他们，仿佛对方口中被丢弃的孤儿并不是自己。
　　大约对他来说那些丢弃他的人，也同样被他丢弃进了历史的角落吧，我低头暗想，如果有一天，当父亲哥哥都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抛弃我时，我是否能做到像他这样坦然。
　　篝火被风吹得低了下去，映衬出一条渐渐向我们这边走近的修长影子。
　　我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抬头望向来人，安东尼的身影犹如出鞘的剑般锋利。他慢慢向我们走来，说话声瞬间消失无踪。似乎凡他所到之地，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停下动作，肃穆而立的迎接他。
　　“请各位见习神官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环顾四周，他冷冷的说，视线在蒂尼亚身上停留的时候，隐约露出一丝少有的尖刻，刺得人心颤动。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点头，陆续起身走向帐篷。我也随波逐流的准备回去睡觉，再经过安东尼身边时，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肩。和之前用剑鞘拍我的力量完全不同，那手上的力道少见的温柔，我不解的望向他。
　　“有脏东西。”他紧抿的嘴里吐出的话依旧严肃，只眸中带着淡淡的关心，似乎安慰我一样，又加了一句：“别多想了，好好休息。”说着，转身而去。
　　独留我不解的站在原地，多想什么？等我钻进帐篷，困意上涌的时候，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安东尼那个家伙，不会是见大家说到雷蒙特孤儿的身份，以为我也想起了吉安娜的身世，所以拍拍我安慰下吧。
　　在陷入睡梦中前，我撇了撇嘴，这家伙安慰人的方式也太莫名其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