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被迫成为主角进入无限世界》非喻

15、夜探

　　一楼大厅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他们先是谨慎地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确认夜色深沉、四下无人后，才轻轻推开窗户，敏捷地闪身融入黑暗。
　　借着惨淡的月光和房屋投下的阴影作为掩护，两人如同幽灵般在死寂的村落里潜行。
　　林见白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小心避开任何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或杂物。就在他们即将拐过一个墙角时，谢妄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拉回阴影里，另一只手几乎同时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可能发出的惊呼堵了回去。
　　随即，他听到了——从远处巷口传来的、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一阵后怕瞬间掠过脊背。
　　果然，带上谢妄是正确的选择。
　　两人紧紧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屏住呼吸，如同石化般一动不动。那脚步声不紧不慢地经过他们藏身的墙角，并未停留，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
　　直到确认安全，谢妄才松开手，立刻用一种极其委屈的音调低声控诉：“见白……你踩到我脚了……”
　　“啊——”林见白这才感觉到脚下确实踩着了什么，连忙移开，低声道歉，“……对不起。”
　　谢妄做了个“嘘”的手势，转而主动拉起林见白的手，这次他走在了前面引路，动作变得更加警惕。
　　终于，有惊无险地，两人再次来到了村子边缘那间孤零零的破败小屋前。
　　林见白与谢妄交换了一个眼神，刚想商量如何潜入，却见谢妄忽然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恶劣、跃跃欲试的笑容。
　　再次看到这个熟悉的表情，林见白顿感不妙，刚要伸手阻拦——
　　已经晚了！
　　只见谢妄毫无征兆地猛地抬脚，狠狠踹向了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
　　“嘭！”
　　巨大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如同惊雷般炸开！还好这地方确实边缘到不能再边缘了，没有村民会前来查看。
　　门板应声向内弹开，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
　　屋内空间狭小，一览无余，唯一的床上，被子凌乱地隆起一团。然而，即便是如此巨大的踹门声响，那团被子也没有丝毫动静，里面的人仿佛睡死过去，或者说……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干扰。
　　谢妄咂了下舌，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凑到床前仔细瞅了瞅那隆起的被子，甚至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随即回头对门口一脸冰寒的林见白笑道：“活的，还有气儿。但看来真的完全感知不到我们呢……见白，你猜对了哦～”
　　就跟另一个世界的薇薇安一样，无论主播们做了什么，他们都完全看不到听不见。
　　但是，这个老人却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事，知道夜晚的庙祝是不一样的。
　　“验证完了，回去吧。”林见白无奈。
　　目的已经达到，他们没有再多做一秒停留，迅速隐入夜色，沿着来路返回。
　　冰冷的夜风掠过屋檐巷角，发出细微的呜咽。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安静，利用一切阴影移动。就在即将看清小楼轮廓、紧张气氛稍有缓和的间隙，谢妄忽然凑近林见白，借着稀薄的月光仔细比划了一下两人的头顶。
　　“我刚刚发现你居然比我高这么多诶！”谢妄用拇指与食指比了个几厘米的宽度，声音压得低却带着明显笑意。
　　林见白正警惕地扫视前方，闻言只是侧头瞥了他一眼，随口应道：“哦。”
　　谢妄却不依不饶，灵巧地绕到林见白身前，一边倒退着走，一边朝他吐了吐舌头，信誓旦旦地小声宣告：“等着吧！我肯定还会长的，绝对长得比见白还高！”
　　林见白懒得理会他这孩子气的胜负欲，伸手将他往旁边推了推：“看路。”
　　“见白，你为什么老是看白玥啊？”
　　“她表情有些奇怪。”
　　“哦——那你知道……”
　　“闭嘴。”
　　安全返回住处后，林见白径直回到房间。
　　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那本速写本，翻到前一晚画下的那幅狰狞的预知画，目光沉静地凝视了许久。
　　他沉默地翻过一页，拿起自动铅笔，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
　　他勾勒出了一张人脸速写。没有过多刻画五官细节，但最显眼、最精细的是那一头浓密、富有弹性的长卷发——那是薇薇安最标志性的特征。
　　他看着画上的卷发，与预知画中那些狂乱卷曲的黑色线条隐隐重合，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疲惫袭来，他靠在椅背上，意识再次被拖入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画面蒙着层水汽，窗外的雨珠子狠狠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出租屋逼仄得喘不过气，杂物堆得几乎顶到天花板。
　　“谢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哦！”薇薇安正对着手机屏幕欢笑，背景是为了直播而特意刷白的墙壁。
　　她的声音甜美，但镜头移开的瞬间，脸上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焦虑。
　　屏幕上不断滚动的评论夹杂着恶意的嘲讽和不堪入目的词汇。
　　手机信箱里躺着各种催债的短信。
　　她猛地将手机扣在桌上，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捂住了脸，无声地哭泣。窗外电闪雷鸣，映照出她绝望的侧脸。
　　为什么同时起步的主播都已小有名气，唯独她还是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甚至要靠擦边才能换得零星流量？
　　“是我的运气不好吗……”
　　画面骤然切换。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坐在薇薇安对面，声音低沉：“想知道我是怎么成功的吗……”
　　他递过一张简易地图，红色笔迹标注的地名刺得人眼疼——称骨村。
　　最后一段梦境是零碎的画面和声音。
　　薇薇安手机上一个陌生的聊天群组“荒野寻奇俱乐部核心群”，群成员寥寥无几。
　　聊天界面里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俱乐部周老板：各位寻求转变的朋友，时机到了。本周六下午三点，老地方集合，统一出发。
　　……
　　林见白猛地从梦中惊醒，额上布满冷汗。窗外，里世界的夜色依旧浓重如墨，死寂无声。
　　他彻底明白了。薇薇安，以及他们所有人，根本不是什么偶然的迷路者。
　　“我昨天做了个梦。”
　　第二天一大早，林见白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主动开口。
　　他将梦境中的关键情节——出租屋的绝望、俱乐部老板的蛊惑、地图、以及那个“荒野寻奇俱乐部核心群”的集结信息——清晰地叙述了一遍。
　　“哦对！还有上次晓磊做的那个噩梦！”周广海猛地一拍脑袋，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看来这些梦都不是巧合！是…是某种提示？”
　　“很有可能。”陈国栋赞同地点点头，神色凝重。
　　白玥突然一哆嗦:“……是不是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啊……”
　　“哎呀放心！”周广海安慰道，“就算真的有幽灵，看这样子也不是会害我们的。”
　　“哈…哈哈…说的也是哦。”白玥勉强笑了笑，脸色依旧苍白。
　　“所以，结论很清楚了。”陈国栋总结道，语气沉重，“我们都不是意外卷入者，而是被精准筛选和诱骗过来的目标。那个俱乐部老板，恐怕就是专门为这个称骨村物色‘猎物’的爪牙。”
　　他顿了顿，提出了一个更符合他认知的猜测：“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改运的神庙，而是一个极其隐蔽的人口贩卖中转站！利用野外探险失事来做掩护，一次性消失一个小团体，确实不容易引起大规模怀疑，只会被认为是遇到了山难或其他意外。”
　　林见白与谢妄对视一眼，他开口道：“这个解释，只能说明表世界的逻辑。”
　　“是啊，表世界的线索似乎都对上了，”陈国栋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但那只是表象。真正致命的，是夜晚这个‘里世界’。薇薇安是在里世界直接死亡的，这才是导致表世界薇薇安被绑架的根本原因，还有晓磊，白天没有再次出现一个晓磊，说明大概率他是死在表世界，那里世界的晓磊呢？”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那个更加诡异、危险的层面上，虽然没有人知道王晓磊是否已经死亡，但大家都默认了陈国栋的描述。
　　“暂时没有头绪。”周广海摇摇头。
　　“那么，‘里世界’是做什么用处的？”白玥声音发颤地问。
　　“你们还记得那群小孩说的补品吗？”林见白思索，“人消失后才出现的补品……”
　　“……嘶！”白玥愣住，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称骨后的分级……”陈国栋接过话，嗓音干涩，“或许所谓的‘下品’，根本就不是运气不好，而是被……做成了‘补品’？”他顿了顿，继续推测，“这种东西，普通世界肯定没有。或许是那个能穿梭两界的庙祝，从里世界带过去的？”
　　“补品除了孩子们说的能瞬间恢复精力，暂时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更可怕的用途。”周广海补充道。
　　“还有，我们昨晚发现……”他接着将昨夜探索老人小屋的经过和验证的结果清晰道出。
　　随着他的叙述，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该死的老太婆！她果然有其他目的！”周广海气得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地低吼。
　　“她会不会……也跟薇薇安的情况类似？里世界的她其实已经死了？”陈国栋尝试推测。
　　“不像，”林见白摇头，“表世界的薇薇安第二天也死了，可那个老人，却声称在这里苟活了几十年。我怀疑，她和庙祝有某种特殊关联。”
　　“什么？！”白玥震惊地睁大眼，“怎么看出来的？”
　　“她说她被遗忘，所以躲藏起来勉强活着，”林见白指尖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她有固定住处，那她在躲什么？这个村子里，除了村民，还有谁值得她这样躲藏？”
　　“……庙祝。”周广海愣愣地接话。
　　“大概率是，”陈国栋点头分析，“或许庙祝的活动范围受限制，不能远离称骨庙太远，最多到后山，村子最边缘……他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