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想让我破产》戗隳

11、第 11 章

　　何竟没有在空旷的客厅里停留太久。何欲最后那句话像根细小的冰刺，扎在他心头，不致命，却带来一种绵密而持久的钝痛。飞不远……是啊，他精心策划的第一次“起飞”，不仅没能翱翔，反而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坠毁了，还顺便砸穿了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跑道”。

　　他沉着脸，快步离开了老宅，甚至没有理会管家欲言又止的神情。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拉开车门坐进去，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车厢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提醒着他前两天的颓废。

　　他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愤怒和酒精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躲在暗处看笑话的人——尤其是何欲——更加得意。何欲那句“愤怒和冲动是弱者才会依赖的情绪”像一记耳光，虽然屈辱，却带着一种该死的清醒力量。

　　他需要钱，需要弥补星锐那个窟窿，更需要找到一个新的、不会被何欲轻易捏碎的支点。

　　拿出手机，他忽略掉一堆未读消息和几个来自陈景文的未接来电，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略显慵懒又带着点惊讶的年轻男声。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何二少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的对象叫沈哲，是另一个圈子里的人，家里做的是新兴的科技投资，跟何竟他们这帮传统产业的公子哥玩得不算太近，但彼此都认识。何竟记得沈哲前阵子好像在一个什么“区块链数字资产”的项目上投了不少钱，当时还在饭桌上洋洋得意地吹嘘过，被何竟他们在背后嘲笑是人傻钱多。

　　但现在，何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需要信息，需要任何可能带来转机的机会。

　　“少废话，沈哲，有空吗？出来喝一杯。”何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命令口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笑道：“行啊，何二少召唤，必须有空。老地方？”

　　“不，”何竟立刻否决，他不想去任何可能遇到熟人的地方，“找个安静点的，你知道‘隐溪’茶舍吗？”

　　一小时后，何竟在城西一家格调清雅的日式茶舍包厢里见到了沈哲。沈哲穿着件潮牌卫衣，头发染成了不太明显的亚麻灰色，整个人看起来和这间充满禅意的茶舍格格不入。

　　“可以啊竟哥，几天不见，品味变了？开始走修身养性路线了？”沈哲打量着包厢环境，调侃道。

　　何竟没心情跟他闲扯，直接切入正题：“你之前说的那个数字资产项目，怎么样了？”

　　沈哲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怎么？竟哥也对这感兴趣了？之前不还说我搞虚拟泡沫吗？”

　　“少废话，到底怎么样？”何竟不耐烦地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沈哲见他神色认真，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实不相瞒，竟哥，项目前期是有点波动，但最近搭上了政策顺风车，又有几家海外资本进来，势头很猛。我前期投的那部分，已经翻了两倍多了。”

　　两倍多？何竟心头一动。如果沈哲说的是真的，那这回报率确实惊人，远非传统行业能比。

　　“风险呢？”他保持冷静追问。

　　“风险当然有，政策风险，市场波动风险，技术风险……哪一行没风险？”沈哲摊摊手，“但这玩意儿，玩的就是心跳和眼光。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怎么，竟哥你想入场？”

　　何竟没有立刻回答，他需要判断沈哲话里的水分，更需要评估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是否真的是一个机会，还是另一个更华丽的陷阱。他现在经不起第二次失败了。

　　“资料发我看看。”他最终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沈哲似乎早就料到，立刻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几份加密的报告和图表，递给何竟：“内部资料，竟哥你懂的。”

　　何竟接过平板，低头快速浏览起来。那些复杂的术语和曲线图让他有些头晕，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捕捉关键信息。他必须靠自己判断。

　　就在他专注于屏幕时，沈哲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哦对了，竟哥，听说你之前跟星锐那边闹得不太愉快？赵铭那人吧，就是心眼太多，格局太小，栽了也不奇怪。”

　　何竟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猛地抬头看向沈哲，眼神锐利：“你听谁说的？”

　　沈哲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干笑两声：“圈子就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谁不知道？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我听说，收购星锐股份的那家‘顶峰资本’，背后好像……跟辛联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何竟的瞳孔微微收缩。沈哲的消息比他想象的还要灵通。这印证了他的猜测，但也让他心头更冷。何欲的手段，果然无处不在。

　　他垂下眼，继续看着平板上的资料，声音听不出情绪：“做好你自己的事，少打听有的没的。”

　　沈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何竟的心思却已经不在那些数字资产报告上了。沈哲的话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了更大的涟漪。何欲的触角伸得比他想象的更远，他就像一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无论朝哪个方向挣扎，都可能触动那只看不见的、掌控一切的蜘蛛。

　　但同时，一个模糊的、带着危险气息的念头也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如果……他不再按照何欲熟悉的商业规则出牌呢？如果他跳脱出地产、实业这些传统领域，进入一个更新、更不可预测、连何欲可能都未能完全掌控的赛道呢？

　　数字资产，虚拟经济……这些何欲向来嗤之以鼻、认为是投机泡沫的东西，会不会反而是一个突破口？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混合着恐惧和一种近乎赌博的兴奋。

　　他抬起头，看向沈哲，眼中重新燃起那种沈哲熟悉的、带着点野性和不计后果的光芒。

　　“这个项目，”何竟指了指平板，“最低入场门槛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