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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真心朋友 ...


  •   整场行动,不仅被害人一个没救出来,就连线索也完全断了。

      桑文彬轻声安慰着外甥女。

      他状似不经意提到,“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既然这场销毁行动是有组织有计划的,那么定然是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本来是……要对我下死手的,但是突然又停手了。”

      桑文彬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关键信息。

      临时停手,只有一种可能。

      对方知道李玥的身份。

      李玥虽然是李立轩的女儿,又身为他的外甥女,但她为人低调,鲜少参加上流阶层的活动,更不会主动跟外人提起自己的家世。

      可以说,就连索兰提军校的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范围缩小,他心里隐隐有了头绪,却没再追问,只是柔声道:“玥玥,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舅舅会帮你解决。你就安安心心过好剩下的暑假,养好伤了,好好玩一玩啊。”

      李玥点点头,眼泪总算收住了些。

      可女孩刚平复下去的呼吸,又被桑文彬接下来的话打乱。

      “还有件事……”桑文彬情绪低落地转过身,背对着她望向窗外。

      托纳星的天空总是灰蒙蒙一片。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玥玥从小就是金邦看着长大的。

      如今金邦去世,他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头。

      “怎么了舅舅?”李玥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安地问。

      桑文彬叹口气,转回头时,眼底的悲伤藏得极深:“玥玥,你听舅舅说,不管一会儿听到什么,都要稳住情绪,好吗?”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李玥心上。

      “你金邦叔叔……去世了。”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

      李玥身形一僵,“您说什么?”

      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被子上。

      桑文彬看着外甥女伤心的模样,自己也不好受,心底像压了块石头。

      他何尝不为金邦感到难过呢?

      金邦同样也是他的好兄弟。

      自他加入边防军时,两人便是同吃同住、形影不离。

      可他身上,背负着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整个托纳星、乃至整个边境的安危。

      他不能倒下。

      泪水,只会在寂静的深夜,悄然落下。

      他轻轻拍了拍李玥的后背,安抚着女孩的悲伤,“是执行任务时出的意外,现场……没有找到完整的遗骸。”

      短短一夜,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李玥颓然靠在病床上,许久没有缓过神儿。

      “叩叩叩。”

      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病房的沉寂。

      桑文彬迅速收敛情绪,擦了擦眼角沉声道:“请进。”

      牧诩带着一束花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索兰提军校的其他学生。

      他们一个个探头探脑的,脸上满是担忧。

      “队、队长!”

      牧诩刚开口,就对上李玥通红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霎时噎住。

      他脚步顿在原地,抱着花的手紧了紧。

      他意识到自己来得有点不巧……可逃跑好像也来不及了?

      牧诩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走上前,把花递到李玥面前。

      “队长,你可要快点恢复好,我们还等着挑战你呢!”牧诩重新提起气势。

      索兰提军校一直有个不成文的传统。

      一旦谁当上了队长,如果队员不服气,那么队员就可以选择公开挑战队长,取而代之。

      最开始,这项活动的设立是为了打击某些“德不配位”的队长存在。

      只不过演变到现在,早没了当年的剑拔弩张,已经成为了队内增进凝聚力的游戏。

      李玥看着牧诩那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又瞧着身后几个同伴憋笑憋得通红的脸,终于扯出一个浅浅的笑。

      “怎么?才几天没管你们,就眼馋我这个队长位置了?”

      牧诩嘿嘿一笑,“这我们哪儿敢啊队长,切磋切磋而已。”

      病房内的沉重氛围渐渐被欢笑声取代。

      桑文彬自知碍事,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这些小朋友们。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肩上,映出鬓角的几缕白发。

      他站在病房外,偷听着里头的趣事,不由得涌起一股感慨,又掺杂着几分酸涩。

      这个时代,终归是要交给年轻人。

      想当年,他也是如此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连顶头长官都敢挑战。

      当然,最后被打的落花流水。

      还是金邦给他上的药。

      犹记得,那天晚上他疼得呲牙咧嘴,还嘴硬说着“下次还敢”。

      金邦啊。

      我们,真的老了……

      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吹进,卷起他的愁绪。

      带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齐砚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他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久到他几乎记不得,那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从小,他是养尊处优的齐家少爷,被奉为神童捧着长大。

      连他自己,也对此深信不疑。

      后来,是他领着日渐没落的齐家,一步步重拾往日的辉煌。

      在大大小小的商战厮杀中,他从无败绩。

      从籍籍无名,到商界炽手可热的新星。

      他只用了五年。

      人在高处太久,就会忘记“谦卑”二字如何书写。

      二十五岁这年,他遇到了一个对手。

      起初,他只当这人和从前的对手一样,不过是自己征途中一块寻常的垫脚石。

      可直到,这个人被父亲领回家中,父亲亲切地称呼他为……

      儿子。

      他曾以为,只要为齐家立下汗马功劳,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就永远无人能取代。

      可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他无数次以功劳自居,期望让父亲明白,自己远比那位私生子重要,

      父亲却只是对他越来越冷淡。

      那时的他还不懂其中深意。

      私生子,既没有他的聪明才智,又不通晓生意的门道,如何能和他竞争?

      可这个人,如有神助般,在生意场上连连将他打败。

      那一刻,他幡然醒悟,私生子的背后定有高人撑腰。

      多方打听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一人身上。但那人位高权重,他根本无法探察到她的具体信息。

      最终,他找到了她的大学好友。

      柳言。

      柳言是一位研究生,恰好隶属于他正在投资的实验室。

      第一次见她时,她跟在导师身边,神情乖巧,行为举止却远没有其他研究生的恭敬顺从。

      只一眼,他便能瞧出。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再次见到她,是在法院门口。

      她一纸诉状将导师告上法庭,指控其剽窃她的研究成果。

      他清楚记得,那位导师前不久刚靠这项成果拿下业内最权威的奖项。

      身价瞬间翻了好几番。

      这场官司打了很久,好似目的就是要将她硬生生拖垮。

      可她坚持的更久。

      胜诉结果出来那天,她站在法院外的街道旁抽烟。

      一根又一根,一盒都见了底。

      他走到她身旁,递给她一盒口香糖。

      “抽烟对身体不好。”

      她轻笑一声,反问:“吃糖就对身体好了?”

      “无糖口香糖。”

      她愣了片刻,最后接下了那盒口香糖。

      “胜诉的事,有你的手笔吧。”

      他沉默着,却也是默认。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她的消息。”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明白。

      “你的人情,我会想办法还你。但背叛朋友的事,我做不到。”她的语气决绝。

      他笑了。

      因为他深知,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她现在不接受,只怕是条件给的还不够多。

      可这一次,他彻底失算了。

      接下来的日子,无论他开出怎样诱人的条件,哪怕是她急需的,她也不曾松口。

      在父亲立下遗嘱,宣布私生子弟弟是合法继承人的那天。

      他败了。

      彻彻底底的失败。

      这让他前半生的所有努力,都显得那么像个笑话。

      那天,他鬼使神差地找到柳言。

      “你知道你败在哪儿了吗?”她嚼着口香糖。

      “你从来只信利,不信人。你父亲不是不认可你的功劳,只是他要的,不是只会打江山的人。”

      晚风卷着落叶飘过,轻轻停在他的脚边。她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久久不散。

      他从小就秉持着一个信念。

      这世上,大多数关系终是逃不开利益牵绊,鲜有纯粹可言。因此,他十分不屑于虚与委蛇地结交,也从来没什么真心朋友。

      但这份信念,究竟是谁灌输给他的?

      是父亲。

      父亲亲手将他打磨成一把利剑,凭着他让齐家蒸蒸日上。可等他的利用价值被榨干,父亲又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

      这一刻,在他心中独属于父亲的权威摇摇欲坠。

      他想,是父亲错了。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反驳父亲。当层层滤镜被打破,他终于看清了父亲的真实模样。

      而这样的滤镜,他一戴,就是二十多年。

      他俯下身,视线落在自己的影子上。

      细长、孤单。

      像极了他这些年。

      “齐砚?齐砚!”

      一声更比一声大的叫喊声传入他的耳朵。

      伴随着的,是不停的打响指声。

      “小言言,我们打响指……真的有用吗?”

      “嗯……应该吧。”

      迷迷糊糊中,齐砚的意识从一片漆黑里慢慢浮上来。

      他听到了柳言和万森的声音。

      不。

      他并不孤单。

      因为他现在,已经拥有了许多珍视的友情。

      他有柳言、万森……还有很多很多世管局的伙伴。

      他再也不会感到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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