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魂灵为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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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祠广场坐落于烬炎王城地势最高的地方，背倚赤色绝壁，面朝万丈云海。九根雕刻着上古火神征战图腾的巨型石柱冲天而起，拱卫着中央一座黑曜石祭坛。这里的气息与炎阳殿截然不同，肃穆、苍凉，空气中弥漫着香火与岁月交织的味道，无数火族先辈的魂灵意志沉淀于此，无声地注视着每一个踏入者。
凝霜跟随寒朔踏上广场的瞬间，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不是寒朔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源自这片圣地本身的、厚重如山的庄严感。先辈的注视仿佛有形之物，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连体内的灵力流转都滞涩了几分。
寒朔将她带到广场边缘一处相对僻静，却能清晰感受到整个广场气息流动的位置。“在此修炼，直至日落。”他言简意赅，随即走到不远处一根石柱旁，抱臂倚靠，闭上双眼，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不再理会她。
凝霜明白，这是比偏殿更严酷的考验。在这里，干扰并非来自具体的人或事，而是这片土地本身蕴含的意志。她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杂念，将心神沉入体内。
然而，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困难。当她尝试凝聚净化之力时，那些沉淀的魂灵意志仿佛被惊动，化作丝丝缕缕无形的意念，缠绕上来。有的带着审视，有的带着好奇，有的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排斥……这些意念干扰着她的专注，指尖莹白的光芒闪烁不定，那缕温吞的火灵之气更是躁动不安，几次险些溃散。
她额角沁出细汗，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新开始。时间缓缓流逝，日头渐高，广场石砖被晒得滚烫。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压力双重袭来，让她几近虚脱。
就在她心神摇曳，即将支撑不住时，一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一丝焦灼的气息悄然靠近。
寒朔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侧。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隔空轻轻点在她的后心。
一股精纯平和的灵力缓缓渡入，并非强行助她凝聚力量，而是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她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紊乱的心神，为她撑开了一片灵台清明之地。与此同时，他自身那股历经无数厮杀磨砺出的、坚韧不拔的意志力，也透过这细微的连接，隐隐传递给她，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稳住，你能行。
凝霜精神一振，抓住这宝贵的契机，全力凝聚神念。莹白的净化之光再次亮起，这一次，它似乎变得更加凝实、纯净，主动迎向那些纷杂的魂灵意念。令人惊异的是，当净化之力触碰到那些意念时，并未产生冲突，反而像温润的水流洗去尘埃，将其中杂乱的干扰悄然净化、安抚。
先前那些审视、排斥的意念，渐渐转化为一种温和的注视，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认可与鼓励。那缕温吞的火灵之气，在这片被净化之力调和后的安宁氛围中，终于温顺下来，随着她的心念，水到渠成般凝聚成一朵轮廓清晰、稳定燃烧的暖黄色火焰莲花！
莲花成形的那一刻，广场上弥漫的古老意志仿佛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带着欣慰，悄然退去，不再形成干扰。
成功了！
凝霜睁开眼，眸中难掩欣喜，看向身旁的寒朔。
他却已收回了手，神色依旧淡漠，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红瞳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松缓。
“尚可。”他评价道，语气平淡，“已初具其形。火祭之上，需在万灵注视、诸念纷杂中，仍能保持此等心境，方可引动圣火。”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转头，只见二长老带着几名随从，面色凝重地快步走来。
“少主！”二长老先是瞥了一眼凝霜指尖尚未散去的火焰莲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随即对寒朔拱手，语气沉痛：“方才看守魂灯的弟子来报，供奉在宗祠深处的第七代先祖‘炎烈尊者’的魂灯，灯火骤然摇曳，光芒黯淡了近三成！”
魂灯摇曳，光芒黯淡，这通常意味着先祖魂灵震怒，或是对族中某事、某人极度不满的征兆！尤其是在火祭大典前夕，这个消息无疑投下了一颗巨石。
二长老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再次扫过凝霜，忧心忡忡道：“少主，炎烈尊者性情刚烈，嫉恶如冰寒之力……此事发生在凝霜夫人于宗祠修炼之后，恐怕……恐非吉兆啊！是否暂缓夫人主持大典之事，以免……”
话音未落，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陡然从寒朔身上爆发出来！整个广场的温度骤降！
他缓缓转身，暗红的瞳孔锁定二长老，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火：
“二长老，你是在质疑本座的决断？”
“还是在暗示，本座的夫人，引动了先祖震怒？”
强大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二长老脸色一白，踉跄后退半步，额角瞬间见汗，连忙躬身：“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忧心族运……”
“先祖之灵，自有公断。”寒朔打断他，语气森寒，“魂灯异动，缘由未明，岂可妄加揣测，归咎于人？此事本座自会查清。若让本座发现，有人借此兴风作浪……”
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扫过二长老及其随从，最终落回凝霜身上，带着一种绝对的维护。
“无论他是谁，本座定让他……魂飞魄散。”
二长老浑身一颤，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带着人匆匆退下。
寒朔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凝霜，眼中的冰寒瞬间褪去，复归平静：“不必理会旁言。继续修炼。”
凝霜看着他挺拔而孤直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宗祠的压力，修炼的艰难，二长老的发难……这一关，她终于在他的守护下，闯过来了。
指尖的火焰莲花静静燃烧，温暖而坚定。
她抬头，望向祭坛后方那巍峨的赤色绝壁，目光穿过云海，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那场决定命运的盛典。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被动承受命运的棋子。
（第十二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魂灵为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