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心迹》褚望楹

9、耿海谣

　　火车的轮子碾过枕木，“哐当”“哐当”的砸在清晨的寂静里。
　　它不慌不忙地穿过错落的村庄，袅袅炊烟、田埂上的人、路过的一只黑猫，都被装进了车窗。
　　叶楹也不知道能去哪，她看着窗外慢镜头似的景色变幻，心里五味杂陈。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卷皱巴巴的钱，昨晚的凉风似乎依旧吹在她脸上。
　　老校长的面庞依旧在脑海中浮现。
　　如今她带着招娣，背着行囊，逃出了那个地图上都快找不到的山村。
　　窗外的田埂上，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着脚朝火车挥手，脸蛋红扑扑像初升的太阳。
　　“老……姐姐，我们去哪?”
　　招娣剪了头发，齐肩的短发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叶楹把自己随身带的衣服给了她，本来两人年纪相差不大，现在起来就像是一对要出远门的姐妹。
　　叶楹摇了摇头。
　　“哐当——哐当——”火车继续向前挪，远处的山岚渐渐漫上来，遮住了朝阳的光芒万丈。
　　叶楹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卷了页的《论语》，扉页上的字迹还带着温度：“霜凋锦树存孤柏，海涌青瑶见独峰”
　　她翻开书，指尖落在那一页。
　　远处太阳透过群山又悄然升起，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书页上，那些光斑，跃然纸上，踮着脚尖跳着一支芭蕾。
　　“招娣”
　　一道白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叶楹抬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嗯?”
　　“你，你……想不想改个名字？”
　　招娣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点了点头。
　　叶楹摩挲着粗糙的书页，指尖落到了那句诗的后半句。
　　“海瑶，你觉得怎么样？耿海谣。”
　　“耿海谣，耿海谣”
　　那些字抽芽时，春天还未生锈，风里还带着一丝冬的凉意。
　　耿海谣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冰层在太阳的照射下一点点脱落，柔软的内里逐渐被细小的绿意覆盖，等到来年 ，会开出漫山遍野的野蔷薇。
　　“耿海瑶”
　　她默默念着这个新名字。
　　新生伊始。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