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梦境》予寒不止一点寒

15、航标

　　还记得圣诞节那天我遇到过的大屏幕吗?因
　　为它是在前不久才悄然出现在马路中央的红绿灯上
　　的，所以我接下来便断定它是梦境世界新诞生的产物
　　之一。一切实践都将检验真理，而随着街上的细雪
　　逐渐消融之后,我和其它侦察队的相关成员收到了来
　　自天梯高中的学校领导发来的短信,要求我们前往学校
　　等待各领导的到来。而这次也并不是去上课,是一次重要的近
　　几百人参加的大型会议,想必这场会议与我所观察到
　　的东西有着什么关联吧。
　　“恋英,该起床了,今天要开会。”
　　“啊！抱歉，又睡过头了＂
　　“余寒,你和恋英稍等一下,我去叫车。”
　　路上的积雪融化了,湿润了地面,冬季便悄然
　　离去,没有哪一个冬天会让我十分怀念,唯有这次,感
　　叹于时间的消逝。道路两旁的人们似乎已经在家中待
　　了许久,都纷纷扬扬地赶集和坐车。吹口气,车窗上
　　便模糊了许多,冬天确实是走了,但它所弥留下来的
　　足迹,使得没有雪的天气仍显的天寒地冻。或许人们
　　不该感叹冬季会多么快地逝去,而应该珍惜着它临别
　　时带给我们的最后的气息。
　　“K-68080号列车已到达目的地,请各位有序下车。”
　　下车的过程中,我发现环挠在周围的全是其它
　　号牌的车辆,可见侦察队的人数是多么壮大。
　　“还是那句话,小心走丢,今天参加会议的人数可
　　是多达六百五十人呢。”无夜说道。
　　“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连这件事你都知道？＂
　　＂余寒,有些事情,到了以后自然会懂,所以你不必急
　　于一些事情,人是在经历中收获的,不是吗?”
　　“嗯。”
　　透过栏杆,我察觉大部分学生早已在教学区原地等
　　待,其他人则和我们一样,行走在通往校园的路上。而栏
　　杆外围,一台又一台显示屏矗立于地面,在队列般的荧幕之
　　上,没有准确的天气播报,而是以监控和摄像的方式呈现
　　面对这种未曾见过的高科技,大多学生只是路过看一眼,难
　　道他们不久前也见过吗?
　　与上次的“空中课堂”不同,我们这次开会的地方是跟
　　教学区地表连着的地下。没错,是地下,那个让许多人都为
　　之震憾的地方。而我所熟知的地下有一处满是桌椅的
　　空间,那里便是我们的开会地点。由于要等待校领导的到
　　来,身边的少部分人不自觉地嚷嚷起来。
　　“久等了。”一阵衰竭却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众人身后
　　传来,向后望去,一位四十多岁的手握挡案袋的人正打着招
　　呼迎面走来。
　　“领导好!”几乎在同一时刻,几百种声音说出同一句
　　话,甚至我还未能开口,便被如此场面所震撼。
　　“见面礼便没那么必要了,等了很久吧?跟我来,去我
　　们的会议室。
　　我看到他手上持有一串钥匙,可见他的职位多么复
　　杂。慢慢地学生们排好队,形成了方阵,依照领导的
　　指示下了楼,潮湿的楼道,昏暗的灯光,和地下的布
　　局完全一样。看着领导手电的光的方向,一排排座椅呈
　　现在大家眼前，就像电影院的观众席那样，不到三分
　　钟,六百多人便屏息坐定。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把大家叫过来吗?”
　　“不知道。”
　　“两件事,一是向各位说明一下梦境世界犯罪团伙
　　的捕获情况;二是介绍梦境科学家多年以来的研究成
　　果——新型工具和新型设施。”
　　和我想的一样,这次会议的主题果然是为了针对
　　这几天发生的问题。
　　“啊!椅子飘起来了!”一名同学大声地喊道,四
　　周的人随之站起来。
　　“同学们,保持冷静,等椅子掉下来,当心不要被
　　椅子砸到。”
　　大约又过了两分钟,同学们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座位也再次被占满。
　　“好,这次会议正式开始。首先宣布的是本次“白
　　色城市”勘探任务的大获成功。由于这是你们第一次出
　　行任务,所以难免会造成伤亡或失踪,但你们恪尽职守,
　　直到最后仍旧能够保持着众多人数回归,可以说你们当
　　中的每个人,在这场未测风云的战斗中表现得十分出色
　　了。另外,我要通报的是“地下城”的围剿结果:犯罪
　　分子两名,健才·富仁,三十四岁,男,私自拆除地下原本的固
　　定结构,破坏梦境的平衡;恶意绑架近三百多名学生,并用
　　特制的催眠剂强行催眠,让他们失去意识,并将他们作为
　　自己的学生,永远留在地下。孝季·什克,二十五岁,男,与健才
　　富仁合伙强绑外面的学生。现已将以上二人交给校方特殊
　　机关处置,望各位周知。其次,学校和十字路口的电子显示
　　屏得到校方批准正式启用,并依照人们的需求分别添加了
　　十二小时学校实时监控设备和二十四小时天气情况播报,希望
　　这些新型梦境设备可以给新人们带来必要的方便。有一句话,
　　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们,叫做同时异地进步,即“梦境与世界共
　　同进步”。人们无法选择出生,既然到了梦境世界，就要选择自
　　己热爱的方式活下去,所以在各机关保护你们的情况下,也要
　　学会保护自己,这就是我的期望,也是各个学校对你们的期
　　望,相信终有一天你们会筑就梦核的未来,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谢谢大家!”
　　领导的离去,和大家潮涌般的掌声,彻底宣告了本次
　　会议的谢幕,而周边热闹的气氛仍在,这其中又有多少人
　　领略到生命的真谛呢?
　　出了校门,便看到恋英一个人取着邮箱里的支票,便主动
　　上前问道:
　　“恋英,今天也是一个人逛街吗?”
　　“嗯。对了,从刚才起好像没有看见瞬无夜了……”
　　“哦,他可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也难怪……平日里在家的时间很少,他真的挺忙的
　　唉。”
　　“我反正没什么事,也只能经常和你待一块,你不介意
　　吧?
　　“说什么呢,我就是喜欢有人陪在身边呀。”
　　“那……今天下午想去哪,我陪你。”
　　和恋英逛街,似乎是常有的事,我却并不为此感
　　到厌倦,谁不想在外面体验各种各样新鲜的事物呢?
　　和恋英游玩的途中,我不止一次地观察着大街上
　　的路人,在这些陌生的人中间,似乎混进了一些年龄非常
　　小的少年,我不确认这些孩子和被关在地下的孩子是
　　不是同一类,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经这次会议过后,所
　　有被囚禁的孩子都将获得自由,不管曾经被别人怎样
　　地毒害,至少以后再也不会被欺骗,而作为后辈,保护他
　　们就是我们的工作。
　　“这部电影……总感觉……好无聊……”
　　“恋英,不用勉强自己,坚持不住了就睡会。”
　　“不好意思呢,总是一不注意就睡着了,上次和你
　　在地下也是。”
　　“女孩子嘛,这样本来就很正常,别说话了,好
　　好睡觉。”
　　“余寒,抱抱！"
　　“啊?”
　　“如果待会儿电影放完了,你还可以抱着我走不
　　是吗？”
　　“好吧……你开心就好。”
　　都说女生在昏睡状态下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不知这一理论是否属实呢？
　　本以为今天下午就会这样愉快地度过去,谁知竟遇
　　到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小朋友，你是迷路了吗？”我一般不会刻意地打扰
　　到别人的生活,可看他紧张且害怕的样子,我只能这样问。
　　“是的,请问学校往哪边路口走?”
　　“这条路直走,到第二个十字路口右转就是的。”
　　“谢谢。对了,大哥哥,我还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没问题,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你有看见一个蓝眼蓝发,年龄跟你差不多大的人吗?”
　　“看……不,没看见。”我知道他一定说的是瞬无夜,但
　　此时我并不了解这个孩子的来历和问这个问题的意图,所以
　　只能先装作不知道。
　　“那个人在我醒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什么“梦境世界”。
　　就像讲笑话一样,而且我问他怎么回去,自己现在在哪里,他
　　也不说,还告诉我一些无聊的规定,真令人头大。”
　　“小朋友,先不管那些事,你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去
　　学校,那里的大人们会教你的。”
　　他道完谢便匆忙离开了。
　　“余寒,我回来啦!有支票的站点还真是不好找呢。”恋英说道。
　　“嗯,那就继续走吧。”
　　“你没事吧,脸色好像不太好。”
　　“哦,没事。”
　　同样的开始，同样的指导和领悟，却因为各种个人
　　原因诞生出两类不同的人群。今天的我才终于明白
　　无夜为什么很少微笑，为什么总是出门，为什么对任何人都
　　那样冷淡……或许,梦境世界本没有绝对的好人,也不存在
　　绝对的坏人,种种联想或猜疑只不过是每个人的理解
　　不一样罢了。
　　“呜……我失败了，余寒你来吧。”
　　“好,我试试。”
　　游戏厅内,人声鼎沸,天花板上的霓虹灯闪烁
　　着,呼吸声与说话声连成一片,将我脑子里那些混乱的
　　思绪全都一扫而空。就如恋英所说,所有事只有亲身体
　　验过后才能发现它的乐趣，就像眼前这台可以驱赶烦脑
　　的游戏机一样,生活不也是如此吗?
　　时间还是如往常一般稍纵即逝。
　　“余寒,走,带你去个地方。”
　　“哦。”
　　恋英牵着我,在傍晚的城市里快速地穿梭。或
　　许她并没有什么心事,只知道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想
　　要的生活,跟她逛了许久,我却仍未能领略到真正
　　意义上的自由,也仍被一两句不明所以的话所左右,
　　难道我的一生就像是今天那样吗?
　　“到了,就是这里!”恋英说道。
　　“这是……到了城市外面吗?”
　　“是的。这里有花,有水,很符合大自然的印象对吧?”
　　＂嗯。＂
　　“这也是我一开始醒来的地方……”
　　“是吗?那你还真是幸运啊。”
　　“余寒……你今天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呢……”
　　“你怎么知道……”
　　“因为看面色很容易判断出来呀。”
　　“其实……也没什么事。”
　　我抬起头,发现她走到一簇花旁边,跨过水坑,蹲
　　下来轻轻抚摸着一朵带有少许露水的白花。
　　“余寒,跟你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吧。”
　　“嗯。”
　　“在我来梦核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瞬无夜,那时的
　　我很迷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从瞬无夜教我一些
　　东西之后，我才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没办法，太阳出来了，
　　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我于是便跑去便利店简单的吃了一
　　顿,路途中,我发觉脚下有一朵刚出芽的白色小花,便不忍心
　　踩它。后来吧,由于一连下了好几天雨,无奈之下我只好在民
　　宿待着,那时的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可以说达到了快要
　　崩溃的程度。等雨停了,我再次跑去一开始醒来的地方观
　　察情况时,我发现之前的那朵白花还在生长,甚至越长越大,
　　花瓣上也丝毫没有一点被摧残过的痕迹。当时天真的我
　　只感叹到:这朵花也太勇敢了吧!完全不明白这其中暗含的真
　　理。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人们所说的真正的自由,往往不是
　　一天两天的若无其事，而是长久的追求和享受，无论是各种
　　言语，又或是其它阻碍你心情的东西，都能够轻易
　　地屏蔽，视而不见，就像这朵花一样。所以，我也相信
　　你一定能找回自己的本心，做自己喜欢的事。答应我好
　　吗？”
　　“嗯,会的,这方面还真的需要向你请教。”
　　“还有啊,不要总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又或是害
　　怕连累我们。至少在我看来,你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
　　勇敢和温柔的人呢。哪怕被抓也好,被枪击中也好,
　　你都不在乎,总是能自己解决这些问题,这样的你才是我
　　喜欢的样子啊。”
　　“谢谢你这么说。呃……总之,一起加油吧。”
　　恋英站了起来,忽而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我连
　　忙上去接住了她。
　　“恋英!你没事吧?”
　　“好困……我要回家。"
　　“唉,没事,我抱你回去就是了。”
　　“嘿嘿……余寒你人真好……”
　　似乎又是个漫长的夜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