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逆道旅》青涩的小青青

41、十年温澜，情归安处

　　上海的初冬，梧桐树枝桠光秃，街角的咖啡馆飘出热可可的香气。苏晓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对面的顾言正低头给她切着一块提拉米苏——这是她十年前随口提过的喜好，他竟一直记在心里。
　　十年时间，足以让上海的天际线添了许多新地标，也足以让伤痛在岁月里慢慢沉淀。苏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蜷缩在公寓里崩溃大哭的女孩，她凭借自己的努力，从基层会计一路做到事务所的部门主管，CPA证书稳稳握在手中，眉眼间多了几分职场女性的干练，却依旧保留着骨子里的柔软。
　　而顾言，始终在她身边。
　　这十年，他从未缺席过她的重要时刻：她考试失利时，他默默送来安神的香薰；她升职加薪时，他笑着请她吃大餐，却只字不提感情；她偶尔在深夜想起林砚，忍不住红了眼眶时，他也只是递上纸巾，轻声说“我陪你坐会儿”。他就像一杯温茶，在她需要时温热，在她忙碌时安静，从不催促，从不施压。
　　苏晓不是没有过动摇。
　　三年前，她整理旧物时翻出了那枚成对的钻戒，丝绒盒子已经有些褪色，钻石却依旧发亮。她抱着盒子坐在地板上，想起林砚消失的那个夜晚，想起他留下的资产和未解的谜团，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顾言恰好打来电话，听出她声音不对，立刻赶了过来。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只是默默陪她坐着，直到她平复情绪，然后起身给她煮了一碗红糖姜茶。
　　“过去的事，不用逼自己忘记。”顾言当时说，“但也别让它困住你。你值得被人放在心上，好好爱着。”
　　那一刻，苏晓心里的防线，悄悄松动了一角。
　　她不得不承认，顾言给的幸福，是踏实而安稳的。他会在她加班晚了的时候，开车来接她，车里永远备着她爱吃的零食；他会在周末带她去逛公园、看画展，或者陪她回金山看望父母，和苏父苏母聊得投机；他甚至记得苏母的高血压，定期给她送降压药，提醒她注意饮食。
　　这些琐碎的温暖，像涓涓细流，一点点填满了她心里的空白。
　　但对林砚的执念，依旧像一根细细的线，偶尔会牵动她的心脏。
　　上个月，她路过学校校园，看到穿着学士服的情侣在玉兰花树下拍照，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毕业季。林砚陪她拍毕业照时，偷偷在镜头后比了个爱心；他们在初遇的书店里，约定要一起走遍世界；他曾说，要让她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那些甜蜜的回忆，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她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在想什么？”顾言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苏晓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眼睛里。十年时间，顾言褪去了些许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眼神却依旧清澈，带着对她不变的包容。
　　“没什么。”苏晓笑了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提拉米苏，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十年了。”顾言看着她，语气认真，“晓晓，这十年，我一直在等你。不是等你忘记过去，而是等你愿意看向未来。我知道，林先生在你心里很重要，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替代他。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我想陪你走完剩下的路，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这是顾言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心意，却依旧没有给她任何压力。
　　苏晓的眼眶有些发红。她想起了十年里顾言的默默陪伴，想起了他为她做的所有小事，想起了自己这十年的挣扎与成长。她知道，林砚的离开，或许永远是一个未解的谜团，但她不能再让这个谜团困住自己一辈子。
　　林砚希望她幸福，顾言能给她幸福。而她自己，也渴望一份安稳的生活，一份光明正大的陪伴，一份没有秘密和危险的未来。
　　十年时间，伤痛早已被岁月冲淡，执念也渐渐变成了对过往的珍视。她终于明白，真正的放下，不是忘记，而是把回忆珍藏起来，然后勇敢地向前看。
　　“顾言，”苏晓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而温柔，“我愿意。”
　　顾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眼角的梨涡依旧浅浅。他没有激动地拥抱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谢谢你，晓晓。”顾言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晓摇摇头，回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暖融融的，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为这份十年磨一剑的感情，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她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林砚的回忆，会永远留在她的心底，成为她生命中一段珍贵的过往。而顾言的出现，是命运给她的馈赠，让她在经历过伤痛之后，还能有勇气拥抱新的幸福。
　　走出咖啡馆，初冬的风有些凉，顾言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两人并肩走在梧桐叶落的街道上，脚步缓慢而从容。苏晓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正好，心里一片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