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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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曦微，连绵的山脉在晨雾缭绕中若隐若现，青山村其他人家已经早早起身做起了早食，只余严家还未从睡眠中苏醒。
昨日筵席累人得很，严家人今日都不约而同地贪了懒。
晨雾愈散，晨曦透过云层与繁叶，轻柔地洒进了屋子。
清脆的鸟鸣划过，杨乐水皱了皱眉头，无意识地偏头埋进了严正的肩颈窝里，又不太舒服似的蹭了蹭，才重新睡了过去。
他这番动作，温热的气息尽数撒在了严正的脖颈上，严正哪还有不醒的。
严正睡眼惺忪地半睁开了眼睛，却不舍得将怀里的夫郎放开，低头用下巴在杨乐水的头顶轻轻蹭了蹭，又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安抚般的用手上下抚摸着夫郎的头发，手指勾着人家的发丝摆弄。
杨乐水眯了一会儿还是睁开了眼睛，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紧紧贴着严正，他小心往后退了些，悄悄抬眼才发现严正根本就是醒着的。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晨光照着空气中的细小颗粒，屋里一时格外静谧。
杨乐水脸皮薄，他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小声说：“我们起来吧。”
严正见他醒了，看着夫郎扑闪的长睫毛，竟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清咳了两声，也小声说：“爹娘也才刚起身，你……”他目光闪了闪，又说：“你再睡会儿吧。”
杨乐水感受到手心被震的微麻，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正肉贴肉地搁在严正的胸膛上，赶紧偷摸抽了回来。
他将手收进薄被里，心中酥麻，又听了严正的话，顿时明白了严正的意思，陡然坐起身来，说：“不必，我先起来。”
说完便翻身下了床。
严正看了眼自己的胸膛，面上未显出什么，也跟着下了床，先出了门，打好水又端了进来，让杨乐水洗漱。
杨乐水见状，赶紧说：“我在外面洗漱就行。”
严正闻言看了眼杨乐水脖颈上的青紫印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自顾自地将巾帕放进木盆浸湿，拧干后递给杨乐水。
杨乐水只好接过，捧着擦脸，严正站在一旁等夫郎洗漱完，又将木盆端了出去，将水泼在了院子里，转身晾好帕子，才看见杨乐水也换好衣裳跟了出来。
杨乐水这才看见院子里的严父严母。
严正是怕自己不自在才让自己在房里洗漱的吧。
念此，杨乐水抬眼看向严正，很高兴地朝他笑了笑。
严父严母都看得见两人的亲昵，笑着对视了一眼，心中也觉着舒坦高兴。
杨乐水走出门，同严父严母问了好，这才得空抬眼望向远处。
青山村不比杏水村位置好，这里离镇子很远，脚程少说都要小半天，就是租骡车也得一两个时辰。
但是杨乐水却很喜欢这里，放眼望去，远处是连绵翠绿的青山，虽隔得远，但也能见山上树木都苍劲挺拔，枝繁叶茂，太阳被树叶遮挡，光洒下来明亮却不刺眼。
凉风拂面，杨乐水眯着眼睛听着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感受着清新的空气，连身上的酸疼都好受了不少。
张华苗见杨乐水同严正两人还未进门，笑着开口说道：“你们俩快去吃早食，今日煮了肉丝汤面，还在锅里温着呢。”
闻言，两人便去了厨房。
严正盛好了面，将肉丝多的一碗放在了杨乐水面前。
杨乐水瞧见肉丝分量大不相同的两碗，抿着嘴没说话，只是拿了筷子，夹了一大筷子肉丝放进了严正碗里。
严正刚要开口拒绝，就见杨乐水正抬眼看着自己，说：“你吃。”说完便埋头去吃自己那碗。
严正看着杨乐水一鼓一鼓的脸颊，想到了自己前日上山看到的一只小松鼠。
当时，那松鼠正蹲在树枝上聚精会神地啃着榛子，腮帮子也是一鼓一鼓的，同现在的杨乐水一样。
这面实在是好吃，还加了辣子和葱段，鲜得很，肉丝也很新鲜，杨乐水早就饿了，这时正吃得欢。
严正瞧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看饿了，也埋头吃了起来。
两人头对头吃完了面，杨乐水拿着两只碗要去洗，严正也是不准，自己拿了去，也不多话，只留了句“你休息”便出了门。
杨乐水听他说“休息”两个字就害躁，眼前掠过昨夜一幕幕景象，又想起来今早起来的亲昵，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还是跟了出去。
他哪能真休息，想着出去帮忙扫扫院子。
严父正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刨子打磨着身旁一堆木材，地下一片木屑，杨乐水见状知道这时候当是扫不了院子的，想了想，又转身进了后院。
果然在后院见着了严母。
张华苗正坐在小凳上切着一大把绿叶子，见杨乐水过来了，笑着说：“吃饱了？”
杨乐水点点头，回道：“吃饱了，吃了一大碗呢。”
张华苗闻言笑出声，说：“乐儿爱吃娘以后就多做些，你嫂子也爱吃。”
说起陆霖，杨乐水一早起来就没见着他，便问了句。
张华苗回道：“霖儿在镇上开了家面馆，一早就去镇上了。”
杨乐水点头了然，注意到张华苗伸手捶了捶腰，便扭头找了只矮凳过来，坐在了张华苗对面，犹豫了几秒说：“娘，我帮您切吧，您直直腰。”
张华苗没推脱，笑着把刀递给了杨乐水，伸了伸腰，笑道：“那娘正好松松腰。”
杨乐水低头切得很利落，拿在手里他倒是认了出来，这菜应该就是厚皮菜，从前他还帮奶奶割过，专门切了给猪吃的。
张华苗低头看着认真切菜的杨乐水，模样是极好的，性子也好，难怪严正这小子那天那样莽撞地说要娶人家。
自己小儿子从小就不爱说话，也不经逗，逗急了就顶着张大红脸要跑，谁叫也不回头，长大了也是个闷性子，跟他爹一个样。
那日当着那么多人就说要娶人家，这实在是不像严正能做出来的事。
可见他当真是喜欢得紧。
所以当晚一家人围在一起商量的时候，张华苗没犹豫多久就同意了。
她先前还担心是严正一厢情愿，不过今日再看，两人亲呢得紧，可见事实并非她所心忧的那般。
想到这里，张华苗喜形于色，脸上笑意都深了不少。
杨乐水不知张华苗所想，倒是想到了别的，于是将切好的菜放到一旁，扭头看了眼屋里，没看见严正，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道：“娘，严正喜欢吃哪些菜呀？”
杨乐水倒是会做菜，只是会的不多，他想学些严正爱吃的，以后做给他吃。
张华苗闻言，笑意更深，刚要开口，就见严正走了过来。
严正喊了声“娘”，又看向杨乐水，一看就是有话想同夫郎说。
张华苗打趣地看了一眼严正，起身忍着笑说：“我去院子里看看。”走了两步，又回头笑着朝杨乐水不明不白地说了句：“等娘改日教你。”
杨乐水闻言，弯着眼睛朝张华苗点点头，特别乖顺地说：“谢谢娘。”
严正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也没好意思问，等张华苗走远了才问自己夫郎。
杨乐水见他换了身旧衣服，不答反问：“你要出门？”
严正见夫郎不想告诉自己，抿了下嘴，也不再追问，说起正事回答道：“我去小河村帮哥拉木材，估计要晚食才回来。”
这是在同自己报备？
杨乐水在心里甜滋滋地想。
他藏不住心情，笑眯眯地看着严正点点头，又说：“我知道了，我等你回来吃饭。”
严正还是第一次看见夫郎笑得这样开心，看了人好一会儿才应声道：“好。”
他慢悠悠地出了后院，心里第一回不愿出门干活，可又不能不管兄长了，只好一边想着夫郎的笑模样一边加快脚步赶路。
杨乐水一个人在家无事可做，张华苗便带着他去村里相熟的人家里露露面。
先去了隔壁赵婶家，赵婶家一共有两个汉子一个哥儿，两个汉子都娶了亲，哥儿前几年也嫁了出去。
赵婶如今的日子好过得很，家中不说大贵，倒也算得上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家中事务有两个媳妇帮忙，也忙不着她。
去年家里还添了个小娃娃，是个姑娘，如今快一岁了，唇红齿白的漂亮得紧。
杨乐水看了也挺喜欢，还抱着逗了会儿，小娃娃抓着他的手，看着他“咯咯咯”直乐。
赵婶瞧见了笑道：“还真是奇了，这娃娃除了家里人，换谁抱了没一会就要撇嘴，这会儿竟让你抱了这么久。”
赵婶的小媳妇是个哥儿，听了笑着说：“还真是奇了，来让婶婶抱抱。”
小娃娃也笑呵呵地伸出手让抱，趴在婶婶肩头眨着大眼睛看杨乐水。
“张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杨乐水顺声望去，只见一位白净利落的女子走了进来。
杨乐水猜想，这位应当就是赵婶的大媳妇王春叶。
果不其然，本来还乖乖趴在婶婶肩上的小娃娃见到阿母来了，“咿咿呀呀”地伸手就要让阿母抱。
王春叶将孩子接了过来，笑呵呵地看向杨乐水说：“这是严正的夫郎吧？哎哟，长得真是标志。”
杨乐水最不会应对这些，只对人笑了笑。
张华苗接了话，笑道：“是呢，今天家中无事，我们俩就出来逛逛。”
……
又说了一会儿话，张华苗才带着杨乐水出来，一边走一边说：“乐儿，王春叶和杜启都是好相处的，你平日可同他们多处处。”
杨乐水闻言，点点头，记住了。
张华苗又带着杨乐水去了村长家和其他几家，逛到了午饭时才回家。
吃完饭，下午两人又说起了闲话，张华苗同杨乐水讲了许多关于严家的事。
青山村三面环山，外面人都说这里太过僻远贫苦，鲜少有人来，更别说将自家的哥儿姑娘嫁进来。
这话杨乐水成亲前就听到过，其实此话倒也并未说错。
严家从前也是过的清贫日子，祖祖辈辈守着几亩地过活，正好够得上一家人的温饱，农闲时就靠家里的汉子去镇上寻些活儿做短工赚些闲钱，女子哥儿门就结伴上山拣点山货、做些手帕换得十几文钱做些零用。
直到严正的父亲靠着家里勒紧裤腰带攒出来的些存钱，跑去十几公里外的村子找了老木匠学了点木活手艺，一家人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
张华苗的爹娘也是看中了严明志的本事，才舍得将女儿嫁来。
杨乐水听完很是感慨，看着眼前连绵的山和逐渐下沉的太阳，心里空落落的。
这个时代赚钱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自己也应当找些路子挣点收入，总不能真在家整天等着严正回来。
晚食前，严正果然回来了。
杨乐水正在厨房帮着张华苗打下手，偏头就从窗子里看见了严正。
天色愈晚，只有暗橙色的云铺在天空的一角，只看得见人影，却看不清人。
杨乐水连忙从厨房里出来，快步走到院子里，这才看清人。
严正撸着袖子，露出小臂，用力时肌肉分明，还冒着的细汗，小麦色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有些红，一趟一趟地从车下卸下木材。
严父也帮着搬，一边使劲一边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严正喘着粗气，余光瞥见了杨乐水，顿了一秒，顺了口气才回道：“天太晚了，我叫小河村的人先回去了。”
杨乐水想上前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看着严正咬牙，刚想上去帮忙，踮脚就看见了已经空了的板车，于是出门将板车拉了进来。
严正站在院子里顺气，看见了夫郎忍不住想亲近，可自己一身汗和木屑，脏得很，只好用视线跟着人走。
杨乐水拉完板车，又进屋倒了碗水过来让严正喝，严正伸手接过注意着没碰到夫郎，刚准备仰头，就听见杨乐水轻声提醒道：“慢点喝。”
严正听话地低了点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光。
杨乐水盯着他喝完，接过碗，朝他身后望了眼疑惑道：“哥呢？”
严正气息已经稳了，闻言回道：“哥去镇上接嫂子了，估计快到家了。”
杨乐水点点头，见严正一身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轻声问道：“累坏了吧？”
严正听了这话，心中熨贴，面上却不显，回道：“还好。”
饭菜都备好了，严实与陆霖也到了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饭，灯火可亲。
夜晚降临，月光洒进屋子里，杨乐水洗漱完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的蝉鸣和蛙叫，回想起严正一趟趟搬木材的场景，那时只觉着心疼，现在再想起，重点却放在了严正肌肉上的薄汗上……
杨乐水不敢再想，他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今日身上脏得很，严正洗了足足两回澡，闻着自己身上香了之后才罢手，这一磨蹭回房时已经很晚了。
他以为杨乐水早就睡了，没想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门，一扭头就看见了杨乐水正睁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还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杨乐水正把下半脸藏在被子偷笑呢，他脑子里全是今天和昨天的严正，一想到这么好又这么对自己胃口的人竟然是可以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关系，他就克制不住地想笑。
严正一进来，他下意识地就对人笑了出来，反应过来又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收了笑容，自觉地往里挪挪给严正空出一半床出来，小声说：“快来睡吧。”
严正翻身上了床，闻到了夫郎身上的香味，同那天手帕上的香味一模一样，他有些心猿意马，像同夫郎更近些，于是自以为不动神色地往里移了移。
杨乐水见状以为他是不够睡，于是又往里挪了点，还扭头好心道：“你那边是不是有点挤，你再过来点吧。”
……
严正不好意思直说，只好听话往里移了点。
两人并肩躺着，杨乐水心里飘飘的，思绪又要往昨天去，他赶紧闭眼试图让自己入睡，不要再胡思乱想。
严正也没好到哪去，有了昨夜的亲昵，今天仅仅是肩并肩的程度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他了。
他方才足足洗了小半个时辰，仔仔细细自己洗香了才回房，就是为了好贴着夫郎。
杨乐水闭着眼还真睡着了，无意识地翻身将手搭在了严正身上，安静放了一会儿，似乎觉着有哪不对劲似的不安分地上下动着，好像在找什么。
严正被摸的睡意全无，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杨乐水没找着东西，闭着眼睛不开心地嘟囔了几句，翻身面向了那边，只留个后脑勺给严正。
严正默了一会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杨乐水翻了过来面对自己，抓住人的手轻轻摩挲着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胸膛上的手滑动了两下，又用力捏了捏，很满意地微微张开放好了，人也很安分地睡在了严正怀里。
严正轻轻将人搂紧，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