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鸵鸟街33号》夏雨莹

49、围栏外的老爷爷

　　凯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转身，惊恐地看向莉莉指的方向。

　　沈乔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莉莉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惧，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喜悦。

　　“莉莉！你在说什么？”凯文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莉莉没有理会父亲，她朝着艾丝的方向挥了挥手，笑容更甜了：“姐姐，你能过来和我玩吗？你真漂亮！”

　　沈乔尔感到艾丝的意识体瞬间僵硬，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莉莉，随后又看向沈乔尔。

　　「她……她真的能看到我？！」艾丝的声音，第一次带着一丝真实的惊恐。

　　沈乔尔知道，莉莉曾在诺维的地下冰库中遭受过折磨，体内残留着药物和电流的痕迹。

　　难不成，她的神经系统，已经被意外地激活成另一种“共振体”！那她会不会也吸引一些无法招架的意识体？

　　无数的假想和猜测在沈乔尔的脑中回旋。

　　“莉莉，”沈乔尔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稳，示意艾丝立刻离开，“别乱指，那里没人。”

　　莉莉委屈地扁了扁嘴，看向沈乔尔，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洞察。

　　“叔叔，可是那里明明就有呀，”小女孩轻声反驳，但她转过头，已经看不到任何人。

　　沈乔尔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沙发扶手。他看向丹尼和杰米娅慌乱的脸……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孩子，就实话实说吧。探长也不是外人。”罗曼笑着走过来，把手稳稳地放在沈乔尔肩膀上拍了拍，“别紧绷着，先把这些药吃了，马上开饭了。”

　　沈乔尔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罗曼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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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长，莉莉没有说谎。”沈乔尔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她体内可能残留了一些药剂，加上在冰库里面的遭遇……这或许意外地激活了她的神经系统，让她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存在。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猜测，具体缘由还得让奥森博士做判断。”

　　凯文的脸色瞬间惨白，他那双鹰眼此刻充满了恐惧与震惊。

　　“乔尔，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声音颤抖。

　　沈乔尔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按下了耳后贴片上的按钮，将艾丝的声音通过声波仪外放出来。

　　凯文猛地后退了一步，撞在了后面的餐桌上。

　　「探长叔叔您好，很高兴能和您正式打个招呼。我是艾丽丝。」

　　艾丝带着一丝温柔和歉意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客厅里。

　　凯文的表情，在最初的惊恐过后，迅速转为一种极度压抑的冷峻。他猛地将双手按在太阳穴两侧，仿佛在对抗某种颅内的高频干扰。

　　“这声音是在我的脑子里还是在外面？”他有些语无伦次，“夫人，快把莉莉带远点儿！”

　　沈乔尔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消化。他让丹尼关掉扬声器，示意大家落座。

　　*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

　　“所以，你们大家都看到了艾丽丝的‘意识体’？”凯文夹了一块肉，放到莉莉的盘子里，语气异常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警惕，“只有我没有。”

　　“但您知道‘意识体’的事情啊。还有克里恩……”罗曼提及，“只不过我们都可以安心，艾丽丝绝不会像克里恩那样对乔尔造成伤害。相反，她会保护乔尔不会再被其他意识体侵蚀。”

　　凯文放下刀叉，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抬头，那双鹰眼此刻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疲惫：“我见过那意识被操纵的活人拿着定向能武器的恐怖模样。相比起来，一个只能说话的透明意识体，已经算是最温和的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父亲的痛苦：“自从莉莉被救出来后，我就知道，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罪犯，而是科技怪物。乔尔，我接受这种存在，不会再质疑你。我以前对你幻听一事确实产生了偏见，我像你郑重地道歉。”

　　“都是过去的事了……”沈乔尔放下餐具，转身语气无比认真，那双黑眸里写满警示：“可是探长，请您尽快带莉莉去见奥森博士。如果莉莉是和我一样，因为神经受创而导致了脑部结构突变，那她就极有可能像我遭遇的那样，吸引一些不好的‘意识体’。”

　　他顿了顿，想起之前克里恩附体时的剧痛，语气变得沉重而急促：“莉莉那么小，没有办法抵御那些心怀恶意的意识体，一旦被‘锚定’或‘侵蚀’……”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餐桌上的每个人都理解了那份未尽的恐惧。

　　凯文的脸色瞬间凝重，眼中写满了果决和心痛。

　　“乔尔，你放心。奥森博士一直在跟进莉莉的治疗，只是她的神经损伤恢复很慢。我会立刻联系奥森。”凯文声音坚定，“我会确保莉莉的安全。”

　　“如果……”沈乔尔看了看艾丝，“莉莉再次看到了某种你们大家都看不到的存在……请一定，务必在第一时间……联系我。”

　　“乔尔，你在想什么？”博恩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这么快就忘了克里恩吗？”

　　“我没有，博恩，只不过现在我有艾丝，她能帮我中和掉其他意识体的伤害。就像利奥在的时候，她为我做到的一样。相信我，这总比让一个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小孩去面对好吧。”

　　“乔尔，我……”凯文闭上眼，又摇摇头，只起身走到他身边，俯身拥住他，“谢谢你。”

　　“只有一点要注意，”沈乔尔咳了咳，“如果莉莉看到那种存在，一定要带她离开，越远越好。但在此之前，希望奥森博士能提供一些意识隔离装备。”

　　“乔尔，快尝尝这个药膳。”杰米娅阿姨打断了沉重的话题，她为沈乔尔端上来一碗不知名的粥，“这个对你的心肺恢复很有好处。”

　　*

　　夜里的风有些凉，凯文一家站在农场前院。

　　“罗曼，你不要拒绝。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团队帮你们修复损坏的设备，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农场将来会比以前更好。”凯文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歉意。

　　“您不必如此。”罗曼推辞，“这农场以后的发展路线，我们还没想好。也不需要非得养鸵鸟，研究鸵鸟……”

　　“探长，”沈乔尔不知何时裹着棉衣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已经说过了，以前发生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不，”凯文坚持道，“农场被毁的事情，我难辞其咎。我会尽我所能，弥补这一切。”

　　沈乔尔没有再争论，他知道，这是凯文必须完成的救赎。

　　“探长，我还有一事，”他示意凯文到一侧，“关于那个钥匙，我让丹尼通知过您。有什么进展吗？”

　　凯文神色一凛，压低了声音：“那把铜绿色的方块钥匙。我们查了，但克里恩办公室似乎被损毁了，加上担心触动诺维留下的陷阱，我们没敢深入。”

　　沈乔尔压低声音，将他在意识锚定实验中回溯到的所有记忆，以及克里恩的办公室保险箱的推论，完整地告知了凯文。

　　“我怀疑这钥匙是打开B3核心区某个重要区域的实体密钥，”沈乔尔的声音平稳，“也许和艾丽丝能否苏醒有关。”

　　凯文的脸色瞬间凝重。

　　“我明白了。”凯文点头，眼神锐利，“我会亲自带队去疗养院的B1区域进行证物回溯。放心。”

　　“谢谢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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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乔尔刚要踏回室内，就听到莉莉兴奋的尖叫。

　　“快看，那个老爷爷抱着一只好大的泰迪熊！爸爸！”

　　他眉头紧蹙，神经紧绷。

　　鸵鸟农场四周没有任何民宅。夜这么深，不可能有游荡在外的……

　　他突然转头，目光投向莉莉所指的那处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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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文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去，只有一片漆黑的农场外围。

　　“莉莉，那里没有人。快，爸爸抱你上车。”凯文的声音很轻，试图安抚女儿。

　　“有啊！”莉莉指着黑暗，声音清脆，但那份天真中带着沈乔尔熟悉的执拗，“他头发白白的，一直在哭，抱着一只好大的泰迪熊，上面系着红色蝴蝶结！”

　　沈乔尔本能地猛地启动，试图冲向莉莉所指的黑暗。但他那被极度摧残过的系统，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剧烈动作。没迈开几步，眼前瞬间被黑雾吞噬，心脏开始狂乱地抽搐。昏暗中，他猛地捂住胸口，脚步虚浮地摇晃了两下，险些摔在泥泞的地面上。

　　那双原本清澈的黑眸里，瞬间布满了因痛苦而泛起的泪光和冰冷的自嘲。

　　“沈乔尔，你现在就是个废物……”他低声不断咒骂着自己。

　　「乔尔！！！！」艾丝的声音带着真正的恐慌。

　　“乔尔！”丹尼飞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