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纯是闲的…》潮从

8、第 8 章

　　马车在颠簸的官道上行驶了数日，窗外的景色从平原沃野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空气也带着南方特有的湿润与草木清香。沈妙的左臂伤势在丹药和内力滋养下好了大半，已能活动自如，只是剧烈运动时仍会隐隐作痛。境界稳固在【初窥门径（后期）】，内力比之前浑厚了近一倍，《百花缭乱》的熟练度也提升显著，如今已能同时操控十余片树叶进行精准攻击。

　　这一路并非风平浪静。遇到过两拨不开眼、见她孤身女子想要劫财劫色的毛贼，被她用《百花缭乱》随手打发，贡献了些许微不足道的经验值。也遇到过一队行色匆匆、气息精悍的江湖客，彼此警惕地对视一眼，便各自错开，方向似乎也是西南。

　　“看来盯着云雾山的人，不止一波。”沈妙心中明了。玉髓矿脉的消息，恐怕已经随着王秉承和赵坤的逃亡，以及六扇门在临州的大动作，在某些圈子里悄然传开了。

　　这日傍晚，马车终于抵达了云来镇。

　　镇子坐落在两山夹峙的河谷地带，一条清澈的溪流穿镇而过。建筑多是竹木结构，依山傍水而建，看起来颇有几分野趣。但镇上来往的行人却鱼龙混杂，有穿着各色门派服饰的江湖子弟，有皮肤黝黑、眼神精明的采药人、猎户，也有扛着货物、大声吆喝的商贩，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身着异族服饰、佩戴银饰的苗疆之人。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牲畜、汗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紧张感。

　　沈妙付了车资，走下马车。她依旧穿着那身墨蓝色劲装，身姿高挑，容貌绝艳，甫一出现，便吸引了无数道目光。有纯粹的惊艳，有毫不掩饰的贪婪，有审视掂量，也有深深的忌惮——能独自来到这云来镇的漂亮女人，绝不会是简单角色。

　　她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洞察】技能悄然运转，收集着周围的信息。

　　“……听说前几天黑风寨的余孽也流窜到这边了？”
　　“漕帮的人昨天到了，住在镇东头的‘悦来客栈’，带队的好像是那个‘笑面虎’赵坤的心腹……”
　　“镇守府这两天加强了巡逻，看来也是听到风声了……”
　　“云雾山深处最近不太平，好几个采药的老手都没回来……”
　　“‘墨阁’那边好像挂出了新任务，报酬挺高，就是要求有点怪……”

　　零碎的信息涌入脑海。漕帮果然来了，黑风寨余孽？是李彪的手下？镇守府……代表官方势力。墨阁？沈妙心中一动，是那个“墨”字令牌相关的组织吗？

　　她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慢慢打探。

　　她没有选择鱼龙混杂的大客栈，而是沿着溪流，找到了一家位置相对僻静、名为“竹溪小筑”的民宿。店主是个面容和善、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妇人，自称林三娘。

　　“姑娘是外来客？要住店？”林三娘热情地迎上来，目光在沈妙脸上和腰间若隐若现的匕首上扫过，笑容不变。

　　“嗯，要一间清净的上房。”沈妙递过去一锭银子，“住多久未定，先押着。”

　　“好嘞！”林三娘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姑娘放心，我们这儿最是清净安全。天字三号房，临溪最好，包您满意！” 她说着略带口音的官话，引着沈妙上了二楼。

　　房间确实不错，干净整洁，推开窗就能看到潺潺溪水和远处苍翠的山峦。

　　“老板娘，打听个事。”沈妙状似随意地问道，“听说镇上有个‘墨阁’，是做什么的？”

　　林三娘脸上笑容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姑娘消息真灵通。墨阁啊，是咱们云来镇一个挺特别的地方，据说背后东家来头不小。他们不卖东西，只‘接活’和‘派活’，有点像……江湖上的万事通和中间人？发布一些寻人、寻物、护送或者解决麻烦的任务，也收购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规矩大，收费高，但据说信誉极好，只要他们接下的任务，几乎没有完不成的。”

　　万事通？中间人？沈妙心中了然，这和自己想搞的“万事屋”倒有几分相似，不过规模和组织性显然更强。看来那“墨”字令牌，很可能就是与此有关。

　　“在什么地方？”
　　“就在镇子中心，最气派的那栋三层竹楼就是，挂着个‘墨’字灯笼，很好认。”

　　送走林三娘，沈妙关好房门，先将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然后她取出那块非金非木的令牌，再次注入内力。

　　这一次，令牌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背面的云纹亮起清晰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微光，持续了十几息才缓缓熄灭，指向的方向，正是镇子中心！

　　“果然在这里。”沈妙收起令牌，心中有了计较。不过，她并不打算立刻就去墨阁。令牌是敲门砖，但自身实力和筹码更重要。在没搞清楚墨阁的底细和规矩前，贸然上门并非明智之举。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并搜集关于云雾山和玉髓矿脉的更具体情报。

　　她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运转《基础内功》。在这里，她不敢完全沉浸入定，始终分出一丝心神警惕着外界。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沈妙便离开了竹溪小筑。她没有去墨阁，而是先在镇上逛了一圈，熟悉环境，并重点留意了漕帮人马驻扎的悦来客栈和镇守府的位置。

　　悦来客栈门口果然有几个眼神彪悍、腰间鼓囊的汉子守着，警惕地打量着过往行人。镇守府则守卫森严，兵丁巡逻的频率很高。

　　随后，她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客人最多、消息也最灵通的茶馆——“百味茶轩”。

　　茶馆里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汇聚。沈妙的出现再次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但她径直走到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几样点心，便看似悠闲地品了起来，耳朵却捕捉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信息。

　　“……赵坤那个老王八，自己缩在后面，派个心腹‘黑蛇’过来探路，真他妈不是东西！”
　　“听说黑蛇带了不少好手，估计这两天就要进山了。”
　　“进山？那么容易？云雾山那鬼地方，没有老猎人带路，进去就是个死！更别说还有那玩意儿……”
　　“那玩意儿？你说的是……山鬼？还是那头成了精的老虎？”
　　“嘘！小声点！反正邪门得很！前几天‘金刀门’的几个弟子不信邪，进去了，现在还没出来……”
　　“墨阁昨天挂了个任务，高价收购‘云雾山深处的地形图’，要求越详细越好，特别是标注出危险区域和……疑似矿脉的位置。”
　　“矿脉？什么矿脉？”
　　“这谁知道呢，反正报酬高得吓人，黄金千两！可惜，没人敢接啊……”

　　有用的信息不断汇聚。漕帮带队的是个叫“黑蛇”的头目，似乎准备进山。云雾山内部果然危险重重，有未知的凶兽或者诡异存在。墨阁在公开收购矿脉情报，这说明他们对此也极为关注，但可能缺乏具体信息。

　　沈妙默默记下。看来，想得到矿脉的具体位置和安全路径，要么从漕帮“黑蛇”那里下手，要么……就得亲自进去探一探。

　　她正思索着，茶馆门口一阵喧哗，几个穿着统一青色劲装、神色倨傲的年轻男女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手持折扇、面容还算英俊，但眉眼间带着浓重戾气的青年。

　　“老板！上好茶！快点儿！”那青年不耐烦地喊道，目光扫过茶馆，在看到窗边的沈妙时，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瞬间爆发出惊艳和贪婪的光芒。

　　他毫不客气地带着人走到沈妙旁边的空桌坐下，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沈妙身上打量，摇着折扇，故作潇洒地开口：“这位姑娘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吧？在下青城派弟子，刘云峰。不知姑娘芳名？独自一人在这云来镇，可是需要人照应？”

　　又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搭讪。沈妙连眼皮都懒得抬，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刘云峰见她不理不睬，脸上有些挂不住，加重了语气：“姑娘，我青城派在这西南地界，也算有头有脸。我好心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旁边他的同门也纷纷帮腔：
　　“就是，刘师兄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
　　“别给脸不要脸！”

　　茶馆里其他食客都噤若寒蝉，显然对青城派颇为忌惮。

　　沈妙放下茶杯，终于抬眼看向刘云峰，深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你吵到我喝茶了。”

　　刘云峰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一寒，但随即被更大的恼怒取代：“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猛地站起身，伸手就想去抓沈妙的手腕！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沈妙的瞬间——

　　“咻！”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刘云峰“啊”地惨叫一声，猛地缩回手，只见他的手背上，赫然插着一根普通的竹筷子！筷子穿透了他的手掌，鲜血直流！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看清沈妙是怎么出手的！她甚至好像连动都没动！

　　“你……你敢伤我？！”刘云峰又惊又怒，疼得脸色扭曲，“给我上！拿下这个妖女！”

　　他身后的几名青城派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长剑，朝着沈妙扑来！

　　茶馆里顿时一片大乱，食客们惊慌躲避。

　　沈妙依旧坐在原地，甚至连姿势都没变。眼看几柄长剑就要刺到她身上，她放在桌上的右手似乎只是随意地拂过。

　　桌上碟子里的几颗花生米，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几名弟子的手腕！

　　“噗噗噗……”

　　一连串闷响，伴随着惨叫声，那几名弟子手腕剧痛，长剑“哐当”落地，一个个捂着手腕，惊骇地看着沈妙。

　　刘云峰也吓傻了，他看着沈妙，如同看着一个怪物。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沈妙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到疼得满头大汗、不敢动弹的刘云峰面前，伸手，轻轻拔出了那根穿透他手掌的筷子。

　　“啊——！”刘云峰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沈妙将带血的筷子随手扔在地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道：“青城派？很了不起吗？再让我看见你，下次穿过的，就是你的喉咙。”

　　那声音里的杀意，让刘云峰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冰凉，连疼痛都忘了。

　　沈妙不再看他，丢下一块碎银子在桌上，算是茶钱和赔偿，然后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惊惧的目光中，从容地走出了百味茶轩。

　　经过这一闹，她“不好惹”的名声，算是在这云来镇初步立下了。这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离开茶馆，沈妙没有回住处，而是朝着镇子西头走去。她记得林三娘提过，那边有个小集市，经常有采药人和猎户摆摊，出售山货，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云雾山的具体情况。

　　小集市果然热闹，各种山珍野味、药材皮毛琳琅满目。沈妙在一个卖药材的老猎人摊前停下，仔细看着那些还带着泥土的草药。

　　“老丈，这株七叶莲品相不错。”沈妙拿起一株叶片肥厚、脉络清晰的草药。

　　老猎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浑浊却透着经验老到的光芒：“姑娘好眼力，这是今早刚从云雾山外围采的，年份足。”

　　“云雾山……里面现在好进去吗？”沈妙状似无意地问道。

　　老猎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好进咯。最近山里不太平，瘴气比往年浓，毒虫猛兽也多了不少。特别是深处，听说……闹山魈！好几个老伙计进去都没再出来。”

　　“山魈？”沈妙挑眉。

　　“就是一种山里的精怪，力大无穷，来去如风，喜欢吃人心肝……”老猎人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惧色，“姑娘你要是想进山，可千万小心，最好找几个可靠的同伴，别太往里走。”

　　沈妙点了点头，买下了那株七叶莲，又随口问了问进山通常的路线和需要注意的事项。老猎人见她买药爽快，也乐得多说几句。

　　离开药材摊，沈妙又在一个卖兽皮的猎户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黑蛇”等人的消息。据说黑蛇昨天带着人强行“请”走了镇上最有经验的老猎人张老头带路，今天一早就进山了。

　　“张老头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漕帮势大，他不敢不从啊。”那猎户唏嘘道。

　　看来漕帮是打算强行闯山了。这倒是个机会，或许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妙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她需要一张更详细的、包含危险区域和矿脉可能位置的地图，需要了解漕帮进山的路线和目的，然后，跟在他们后面，或者……抢先一步。

　　而要达成这个目的，或许，该去那个“墨阁”看一看了。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或者……有没有适合自己的“任务”。

　　她抬头望向镇子中心那栋最高的竹楼，楼檐下，一个漆黑的“墨”字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个神秘的组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