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田回忆录》傅克甲基化

9、第 9 章

　　会议结束后，青木岚快步追上正要离开的朔也和白河。

　　“师兄，雪村大人。”他语气恭敬，“关于不死川阁下刚才提到的事情，我有些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将季之呼吸的一些理念，更系统地融入到低阶队员的训练中？比如，在特定剑招衔接时，配合调整呼吸节奏，或许能减少破绽？”

　　他提出的建议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颇具建设性。

　　朔也果然被吸引了，立刻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起来。

　　白河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青木岚。对方的话语无可挑剔，态度也无可指摘，但他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气息，却让白河无法放松警惕。

　　他清楚地知道，毒蛇并不会因为隐藏了毒牙就变得无害。它只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足以一击致命的时机。

　　而他能做的，只有更加警惕，并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在那一天到来时，守护住他唯一的光。

　　时值夏末，鬼杀队总部的气氛比往年更为凝重。继国缘一大人逝去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失去日之呼吸的震慑，恶鬼的活动似乎变得更加猖獗。总部所在的古老宅院，梁柱间都仿佛浸透着一种无声的压力。

　　村田朔也刚结束一次清剿任务归来，身上带着浓重的血气和尘土气息。他没有先回自己的居所，而是习惯性地绕到了总部边缘那片熟悉的紫藤花林。果然，在最大的一株紫藤花树下，看到了那个清瘦的身影。

　　雪村白河穿着深蓝色的队服——与其他队员不同，他的队服是特制的，更为宽松以方便活动，也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并未佩戴日轮刀，只是安静地坐在树下，闭目凝神。细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紫藤花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几只蝴蝶在他身边翩跹，竟有几只落在了他微微起伏的肩头，仿佛将他视作了自然的一部分。

　　朔也放轻了脚步，不忍打扰这片宁静。他能感觉到，白河周身萦绕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平和的气息，与总部那股紧绷的氛围格格不入。那是“季之呼吸”运转时的迹象，他在调理自己因前几日试验新“型”而受损的经脉。

　　过了许久，白河才缓缓睁开眼，紫藤色的眼瞳清澈见底，看向朔也。
　　“回来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比面对他人时少了几分清冷。

　　“嗯！”朔也立刻扬起一个笑容，走到他身边坐下，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路过镇子时买的，是新出的麦芽糖，不太甜，你应该会喜欢。”

　　白河看着他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额发和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沉默地接过布包，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朔也的手背——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细长的划痕。

　　几乎是本能反应，白河的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淡绿色光华，如同春风拂过，那道细小的伤痕瞬间愈合，只留下健康的皮肤。

　　朔也只觉得手背一暖，痒痒的，低头看去，伤痕已经不见了。他嘿嘿一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谢啦，白河。”

　　“下次小心。”白河收回手，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并肩坐在花树下，一时无言。风吹过，带来紫藤花最后的残香。朔也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连日的厮杀带来的戾气都被这花香和身边人平和的气息洗涤了不少。

　　“总部最近的气氛，好像更紧张了。”朔也啃着麦芽糖，含糊地说，“几位老牌柱大人好像一直在争论什么事情。”

　　白河微微颔首。他也有所察觉。失去了继国缘一这位绝对的强者，鬼杀队内部关于未来方向的争论似乎变得激烈起来。一部分柱主张更加激进地寻找并消灭鬼舞辻无惨，另一部分则认为应当稳扎稳打，优先提升整体队员的生存能力。

　　而他和他的“季之呼吸”，在这种背景下，处境变得有些微妙。他的能力侧重于辅助与守护，在那些崇尚绝对攻击力的柱看来，或许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听说，岩柱大人和风柱大人前几日又因为队员的训练方式起了争执。”朔也压低了声音，“风柱大人认为应该加大实战训练的强度，淘汰弱者；岩柱大人则认为应该更注重基础呼吸法的打磨和协同配合。”

　　白河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远处训练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身影上。他知道，朔也口中的“协同配合”，与他自己正在摸索的，基于季之呼吸理念的小组作战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套理念，在当下注重个人勇武的氛围里，推行起来必然阻力重重。

　　“你的呼吸法，练习得如何了？”白河转移了话题，问起朔也的水之呼吸。比起总部的纷争，他更关心身边人的成长。

　　提到这个，朔也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比划着讲述自己新领悟的一个变化型，说到兴起处，甚至拉着白河站起来，捡起一根树枝当场演示。水之呼吸的剑技在他手中施展出来，少了几分固有的磅礴，多了几分他自己特有的、带着韧性的流畅。

　　白河专注地看着，偶尔在他气息衔接不畅或者发力点略有偏差时，会简洁地指出关键。他的眼光毒辣，总能一针见血。

　　“白河，你要是身体好一点，能练剑的话，肯定比我还厉害！”朔也收势，抹了把汗，由衷地说。

　　白河没有回答，只是递过去一方干净的手帕。

　　这时，一名隐部队成员匆匆走来，恭敬地对两人行礼。
　　“水柱大人，季柱大人。主公大人召集各位柱，前往议事厅。”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个时候突然召集所有柱，定然有要事。

　　当他们赶到议事厅时，几位气息浑厚、年纪显然比他们大上许多的柱已经到场。现任风柱是一位神色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人；岩柱则是一位身形魁梧、面容敦厚沉稳的长者。还有其他几位柱，也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看到朔也和雪村这两位如此年轻的柱，几位老牌柱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尤其是落在身形单薄、气息平和的白河身上时，风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主公产屋敷（当代）端坐于上首，虽然年轻，但眉宇间已有了沉稳与睿智。他先是肯定了各位柱近期的辛劳，随后语气转为沉重。

　　“根据多方情报，鬼舞辻无惨似乎在暗中聚集力量。我们怀疑，他可能正在谋划一次针对鬼杀队重要据点，甚至是……针对柱的袭击。”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紧绷。

　　“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主公的目光扫过众人，“除了加强戒备，提升每一位队员的实力至关重要。尤其是，如何让队员们在与鬼遭遇时，能支撑到支援到来。”

　　风柱率先开口，声音铿锵：“唯有更强的实力！让那些小子们在血与火中磨练出来！活下来的，自然就是精锐！”

　　岩柱则缓缓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老夫认为，当务之急是进一步夯实所有队员的呼吸法基础，尤其是协同作战的意识。面对强鬼，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两位柱的观点，代表了目前队内主要的两种声音。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在场最年轻的两位柱——尤其是拥有特殊辅助呼吸法的雪村白河。

　　白河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压力、期待，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议事厅中响起：

　　“季之呼吸，或可弥补个体之不足。”

　　议事厅内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雪村白河单薄的身躯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风柱双手抱胸，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岩柱则目光沉稳，带着长者特有的耐心。其他几位柱也神色各异，但无疑都被这位年轻季柱突兀的发言所吸引。

　　白河感受到那些目光的重量，但他紫藤色的眼瞳中没有丝毫退缩。他略微停顿，组织着语言，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清晰而平稳：

　　“季之呼吸的本质，在于引导生命能量，调和自然之力。它或许无法赋予使用者斩鬼的锋刃，但能成为维系战线的韧弦。”

　　他抬起手，没有动用全力，只是让一丝微弱的淡绿色光华在指尖流转，那生机盎然的气息让在场几位呼吸法刚猛暴烈的柱都感到心神微微一宁。

　　“我设想，并非让所有队员修习季之呼吸，而是将其部分理念，融入现有的小队作战体系。”白河继续说道，他的思路在压力下反而愈发清晰，“例如，在两人或三人小队中，指定一人主修‘绵长呼吸法’，其核心并非攻击，而是在战斗中维持特定节奏，以此为核心，小幅提升周围同伴的耐力恢复，或对鬼的再生速度产生细微干扰。”

　　这个构想远比之前私下对朔也提及的更为具体，也更为大胆。它几乎是在挑战鬼杀队数百年来注重个人勇武的传统！

　　“胡闹！”风柱率先出声反对，声音如同金石交击，“战斗时分心他顾，还要维持什么特定呼吸？简直是自寻死路！与鬼搏杀，胜负只在瞬息之间，哪有余力搞这些花哨把戏！”

　　“风柱阁下所言极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众人看去，是站在末位旁听的青木岚。他对着风柱微微躬身，语气诚恳：“战斗确实需要极致的专注。雪村大人的想法或许是出于好意，但恐怕过于理想化了。低阶队员面对恶鬼，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若再分心维持复杂呼吸，恐怕……”

　　他话语未尽，但意思很明显——这会让队员死得更快。他巧妙地将白河的提议与“不切实际”和“增加风险”画上了等号。

　　朔也眉头紧皱，忍不住想要开口为白河辩解，却被白河一个眼神制止。

　　白河没有去看青木岚，目光依旧平静地迎向风柱和在场其他质疑的目光：“并非复杂化，而是简化。只需掌握一两种固定的呼吸节奏，如同剑型般刻入本能。其目的，并非取代战斗，而是作为战斗的辅助。如同溪流滋养土地，虽不显眼，却能孕育生机。”

　　他看向岩柱：“岩柱大人提及协同作战。此呼吸法，或可成为协同的‘纽带’。让小队的气息在一定程度上共鸣，行动更为统一，面对突发状况时，反应也能更快一线。”

　　岩柱沉吟着，粗大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似乎在权衡。他认可协同的重要性，但白河提出的方法确实前所未有。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一位以感知敏锐著称的“霞柱”缓缓开口，他感受着白河指尖那缕平和的气息，“这股力量确实与众不同。若真能如季柱所言，形成稳定的辅助效果，哪怕只能让队员多支撑片刻，或许就能等到转机。”

　　主产屋敷耀哉（当代）始终安静地听着，此刻终于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决断：“白河的构想，源于对同伴生命的珍视。鬼杀队的剑，为斩鬼而挥，亦为守护而存。任何能提升守护之力的可能性，都值得谨慎尝试。”

　　他看向白河，目光中带着鼓励与期许：“白河，你可有具体的试行方案？”

　　“是。”白河早有准备，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简帛，“我可先挑选数名呼吸法基础扎实、心性沉稳的队员，进行小范围试验。初步目标，是让他们掌握最基础的‘春之型·残芽’，能在战斗间隙，略微加速自身轻微伤势的恢复。”

　　他没有提出更高的要求，而是选择了一个最务实、最不易引起反感的起点——自我治疗。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风柱等人关于“分心”的担忧。

　　风柱冷哼一声，虽未再明确反对，但脸上的不以为然依旧明显。岩柱则点了点头：“谨慎试行，观察效果，此法可行。”

　　会议最终决定，允许雪村白河在有限范围内，试行他的“协同呼吸理念”。

　　走出议事厅，朔也立刻凑到白河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兴奋和后怕：“白河，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我都紧张得手心冒汗了！”

　　白河轻轻呼出一口气，掩在袖中的指尖微微颤抖，方才在众多强大柱的注视下提出如此颠覆性的想法，对他而言亦是极大的消耗。但他眼神依旧坚定：“只是开始。”

　　他知道，真正的困难在于接下来的实践。要让理念变为现实，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

　　青木岚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看着朔也几乎贴在白河身边、满脸钦佩与信赖的样子，看着白河虽然疲惫却异常挺拔的背影，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季之呼吸……协同作战……雪村白河正在一步步地，用这种看似温和的方式，扩大着他在鬼杀队的影响力，甚至赢得了主公的支持和部分柱的认可！

　　不能再等了。

　　青木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他必须尽快获得力量，足以颠覆一切、让朔也师兄只能依赖他的力量。哪怕……要与黑暗为伍。

　　他悄然后退，身影融入总部的阴影之中，如同毒蛇隐入草丛，开始酝酿一场针对光明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