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骄阳》名字而已

3、第3章

　　九点半，陆方晴起身去开会，再回来已是中午十二点多。她在楼下便利店随手买了个三明治，便径直回到办公室。
　　门一开，白奕诚像只等了主人许久的大狗，眼睛一亮，欢快地说：“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扁了。”
　　“你在等我吃饭？”陆方晴有些过意不去，轻轻晃了晃手里的三明治，“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已经买好午餐了，你自己去食堂吃吧。”
　　白奕诚脑袋耷拉下来，语气低落：“我还以为能和姐姐一起吃饭呢……”
　　看他这副失望的模样，陆方晴心里微微一软。若是从前，她大概会忍不住哄哄这个爱撒娇的弟弟。但自从失去双亲，她再也不敢对温南絮和酆望舒之外的人轻易投入感情——世事无常，她不愿再承受一次失去在乎之人的痛楚。
　　见陆方晴没反应，白奕诚几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那个三明治，利落地丢进垃圾桶，拽着她的袖子软声央求：“姐姐，我看了一上午文件，真的好饿，你就陪我吃午饭嘛。”
　　陆方晴没接话，只面无表情地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食堂人多，我不习惯。我点了外卖。但你不该扔我的东西，所以等下外卖到了，你下楼去取。”
　　听她说“不习惯食堂人多”，白奕诚心中冷哼：是怕别人指着你说小三，心虚吧。
　　面上他却乖巧应道：“好的，姐姐。”
　　陆方晴语气依旧平淡，补充道：“还有，以后吃饭不用等我。”
　　“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白奕诚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陆方晴避开话题，只说：“我还有事要忙。你如果累了，可以去我身后那间休息室躺一会儿。”
　　昭玥集团的福利确实优厚：一楼设有员工免费食堂，顶楼是向所有人开放的健身馆，每位高管的办公室里还配有一间独立休息室。
　　白奕诚依旧表现得很乖：“谢谢姐姐。”
　　听到休息室门关上的声音，陆方晴有些疲惫地向后靠进椅背。她想：白奕诚真是个热情直率的大男孩，这样的人最容易在不经意间闯入别人的生活。如今我们是同事，未来他更是我的上司，无论如何都得保持距离。除了南絮和望舒，我不再需要其他朋友了。
　　一进休息室，白奕诚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不明白：明明昨天和今天上午，陆方晴对他态度尚可，怎么开完会就变得这么冷淡？难道她察觉了我的计划？不应该啊，这事只有景湛知道，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绝不是没分寸的人。
　　想不通，他也懒得再想。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间休息室和陆方晴开车的风格如出一辙——简洁得像样板间。衣柜里只有黑、白、灰三色的正装，床铺是素白的床单，床头柜上除了一只透明玻璃杯，空无一物。
　　白奕诚不禁纳闷：这真是一个女人的房间？就算是临时休息室，也不用这么……毫无生气吧？这白床单，我躺上去都觉得像在医院。
　　他一时有点后悔因好奇走进来，可现在立刻出去又显得奇怪，只好坐在床边打了局游戏。
　　半小时后，陆方晴轻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白奕诚如获大赦，赶紧出来——这房间他再也不想进去了。
　　陆方晴像布置任务一样说道：“外卖到了，你去取一下。”
　　白奕诚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好，姐姐！”
　　没多久，他就提着外卖回来。见陆方晴仍在专注工作，便主动把餐盒一一打开。然而盖子掀开的一瞬，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姐姐，我虽然成年了，但这个年纪……应该还能再长一长身体吧？”他小声嘟囔。
　　陆方晴疑惑地抬起头。
　　白奕诚委屈地指着茶几上的菜：“光吃‘草’的话……我真的吃不饱啊。”
　　看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陆方晴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抱歉，没考虑到你。要不你还是去食堂吃吧。”
　　见陆方晴如此不解风情，白奕诚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他强扯出一个笑：“没事，能和姐姐一起吃饭我就很开心了。”
　　内心却在想：我都这么贴心、懂事又委屈了，你总该心疼我了吧？
　　他哪里知道，在陆方晴二十八年的人生里，爱情几乎是一片空白。小时候觉得同龄男生幼稚，从不一起玩；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没有男生向她表白过；加上发小骆逾明太过优秀，她也看不上其他男孩。
　　于是，在男女感情方面，陆方晴纯白如纸。她根本看不出白奕诚是在有意撩拨，只当他是家境优渥、年纪又小的弟弟习惯性撒娇。
　　陆方晴没接他的话，只安静地坐到沙发旁开始吃饭。
　　白奕诚耐心告罄，又不想崩人设，便也没再开口。一顿午餐在无声中结束。
　　晚上六点，见陆方晴仍埋首工作，想到今天接连受挫，白奕诚决定下班约酆景湛去酒吧放松一下。
　　他正准备离开，陆方晴却忽然开口：“你要去哪？”
　　白奕诚停下脚步转身：“下班了，我去吃饭。”
　　陆方晴头也不抬：“吃完回来，我们聊聊你今天看报表的进展。”
　　白奕诚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又带点怯生生：“我以为姐姐忘了早上说的话……中午是我惹姐姐不高兴了，对不起。”
　　陆方晴不知如何回应，只淡淡道：“快去吃饭吧。”
　　这次白奕诚没多说，高高兴兴地下了楼。
　　他并没在食堂吃，而是打包了几样觉得女孩子会喜欢的菜，打算带上去和陆方晴一起吃。
　　“姐姐，我给你带了饭！食堂的可乐鸡翅看着可好吃了，你快尝尝！”他热情地招呼。
　　陆方晴只淡淡一句：“我不饿。”
　　白奕诚走到她的椅背后，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姐姐，多少吃一点嘛，怎么说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陆方晴不习惯这样亲近的接触，赶忙起身走到沙发旁。
　　看着眼前的可乐鸡翅、红烧肉、松仁玉米和西红柿炒蛋，她一时有些恍惚。以前的她也爱吃这类偏甜的菜，妈妈总是做给她吃。后来妈妈不在了……她也就不怎么吃了。
　　“姐姐别愣着呀，快坐下吃。”白奕诚说着，把筷子递给她。
　　陆方晴接过筷子，夹起一筷西红柿炒蛋。对母亲的思念瞬间涌上心头。
　　她竭力克制情绪，一口一口安静地吃着。
　　白奕诚隐约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伤感，却不知缘由，也没注意到陆方晴眼中深藏的哀伤。见她吃饭时依旧一言不发，以为她本就是“食不言”的人，便也没特意找话题。
　　晚饭后，陆方晴开始向白奕诚讲解财务三大报表——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的基本概念与勾稽关系，并结合公司实际报表，逐一解释各项目的含义与关联。
　　陆方晴讲得专注，白奕诚听得认真，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十点。
　　“谢谢姐姐，你讲得特别清楚，我收获很大。”这声道谢是真诚的，他没想到陆方晴确实是个好老师，深入浅出，条理清晰。
　　“你不觉得无聊就好。”
　　“怎么会？姐姐不去当老师真是教育界的损失。”白奕诚忽然目光专注地看向她，轻声说：“不过也好在姐姐没去当老师，不然就是我的损失了……我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姐姐了。”
　　陆方晴觉得，有必要和他把话说清楚。
　　“白公子，我们才认识两天，其实没那么熟。你总是‘姐姐、姐姐’地叫，在公司里也不太合适。而且……”
　　“姐姐是不喜欢我吗？”
　　又来了。陆方晴已经不记得这是认识两天以来，他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她正色道：“白公子，我没有不喜欢你。更何况你未来很可能是我老板，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你。”
　　白奕诚委屈又小心地问：“那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姐姐？从第一眼见到姐姐，我就觉得特别亲切，像家人一样。”
　　陆方晴想起楚怀章说过，白昭玥曾怀过一个孩子，却因一场交通意外，那个已成形的女婴最终没能来到世上。
　　她心想：会不会是白奕诚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姐有某种感应？又或者是白总太想要个女儿，以至于他也特别渴望有个姐姐？算了，随他叫吧，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
　　想通之后，她便说：“在公司同事面前，你得叫我陆总监。私下里……随你吧。”
　　“太好啦！”白奕诚得寸进尺，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那姐姐以后也别叫我‘白公子’了，听着好生分，直接叫我奕诚，好不好？”
　　迎上他那期待的目光，陆方晴心头一软，轻轻点头：“好，奕诚。”
　　“姐姐最好啦！”白奕诚笑得眉眼弯弯，眼中像是落满了星子，亮得让陆方晴微微一怔。
　　见她看自己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疏离，白奕诚心里总算满意了几分。
　　他站起身，体贴地取过陆方晴的大衣：“姐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陆方晴接过外套，低声道：“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