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荒芜的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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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讲座还没有开始，大屏幕上放着论坛主题：连接的世界，智能的生活——移动互联与云时代的创新机遇。
许如故坐在观众席上。这和坐在后台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后台的“静”是屏息凝神的等待；观众席的“静”，是属于观赏者自身的、松弛的安宁。
空调的冷气均匀地笼罩下来，座椅扶手上放着同传接收器和议程册。前后左右都是陌生而平静的面孔。他们或翻看资料，或低声交谈，或像他一样，带着一点新来者的生涩，安静地打量着环境。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安置”、被“叮嘱”的编外人员。在这里，他只有一个身份：凭一纸门票入场的、纯粹的听众。没有工作牌，没有特殊通道，他和所有人一样，在等待着被信息与思想填充接下来的时间。
这是一种奇异的自由，也是一种微妙的孤独。
博览会官网上写明，博览会进行期间所有论坛会议分为三类——“Open to All”（向所有人开放）、“For Professional Visitors Only”（仅限专业观众）和“By Invitation Only”（仅限邀请）。
今天下午的论坛讲座就属于“Open to All”（向所有人开放），只需提前在官网预约名额即可进场观看。
论坛的属性和观众就决定了它的内容需要通俗易懂，哪怕是许如故这样的“门外汉”“年轻人”也能听得明白。
某大型互联网公司移动业务负责人抛砖引玉，先做了《移动互联网的下一站》的主题演讲。提出：“未来，你的手机不仅是通讯工具，更是你生活的遥控器、钱包和身份证。”
议程紧接着进入第二部分。
首先是某知名团购网站联合创始人和某连锁餐饮企业管理者就“手机团购、优惠券如何改变消费，手机预订、支付、点评一站式服务”展开了讨论。“二维码”作为连接线下线上的关键工具被频繁提及
其次是某导航软件公司高管和某汽车电子企业工程师以“智能交通与车联网初探”为题，聚焦了“车联网”概念，讨论车载智能系统、实时路况导航、车辆远程诊断等。
再次是某云计算服务商技术顾问和某跨国企业IT总监，讨论云计算与移动办公对工作过程的重新定义，以及如何通过“云”和智能终端实现随时随地办公、协同。
最后是观众互动阶段。
台下一位观众提问：“这些创新好像都围绕着软件和互联网，那些实实在在的硬件和基础技术创新，对普通人来说是否遥不可及？”
一位坐在前排的、来自高校的嘉宾回答：“硬件创新是数字世界的基石，它的门槛正在降低。就在这个博览会的某个角落，我的几个学生用脚手架、木板和满腔热情，搭建了一个展示微型机器人集群的展位。他们正在探索如何让微型机器人像蜂群一样协同工作，如何让传感器网络更智能地感知物理世界。这些探索，可能正在为下一个‘万物连接’的时代打下基础。”
听到这，许如故第一时间想到了上午遇到的谢延安，想到了那个特立独行的展位。
这说的应该是一个人吧。
议程进展的很平顺，下午四点半准时结束了。
许如故带着半脑袋的互联网知识和发展趋势，高高兴兴地和卫侬回了酒店。
许如故这一天往脑袋里塞东西塞得快乐，卫侬他们从脑袋里翻东西往外倒却是疲惫到了极点。
就连张朗言这个话痨，这一路上都安静了很多。
草草吃完了晚饭，众人各回各屋。
卫侬今天睡得比昨天还要早，而且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
这可真是许如故见着的破天荒的头一回。
许如故自己下去吃了早饭，正在客厅写作业。
卫侬松着身子，光着脚，直接走了出来。
他倒了杯水，走到沙发前，整个人团身到了沙发一角。
许如故看的皱了下眉头。
“卫哥。”
卫侬扶着脑袋，闭着眼，声音低哑：“嗯……早上好。”
许如故叹了口气，无奈开口：“卫哥，你睁开眼看看，看看这是在哪。”
说完就站起来，自己去了卫侬的卧室，把他的拖鞋拿了出来。
卫侬被许如故那一句话提醒，倒是回过神来了。
他扭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底，又坐正了身子，面上又变回了正经的样子。
他看了许如故手上的拖鞋一眼，没等他走过来，就自己走过去，从许如故手上接了过来。
“算了，就这么走回去吧。我先去洗个脚，一会儿再穿。”
卫侬从小时候就不喜欢身上有束缚，就连穿的衣服都是宽松的。可袜子和鞋哪有宽松的，所以他喜欢光着脚。而且他小时候身体弱，光着脚在地上多走两步就得着凉闹肚子。
卫侬不记事的时候，都是卫姥爷跟着往他脚上套袜子、穿鞋。可小卫侬不懂事啊，逮着机会就手脚并用的往下扒。
后来长大了几岁，开始记事，就能自己记得穿。可有的时候也会不经意忘了穿鞋。
为了这个不经意，卫姥爷在行安老家里卫侬最长待的两个房间都铺了泡沫拼图地垫。后来卫侬在东林的卧室也被铺了好大一张地毯。
今天早晨卫侬睡过了，迷迷糊糊地出来，竟然又忘了穿鞋。
酒店地上可没有地毯，客厅的空调温度又被许如故调的低，地上的瓷砖冰冰凉的。
现在，卫侬又踩着这一地凉地板走回了卧室。
许如故突然觉得这地板和空调有点碍眼，拿起空调遥控器又把温度往上调了几度。
时间就像是流动的水，哗啦啦的就过去了。
卫侬最后的半天工作已经结束了。
鉴于许如故对游玩的兴趣寥寥，卫侬和许如故决定在第二天上午启程回行安市。
下高速，过省道，进村里，这趟旅程终于走到了终点。
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卫家在村里的院子一片荒芜，年纪比许如故还长的院门锈迹斑斑。
野草从院子的各个角落钻出来，红砖铺就的外院小路和内院地面被顽强的植物顶开，崎岖不平。
车子完全不能开进院子里。
好在卫家的大门并没有开在马路边上，而是在马路边上向里探进去十几米的地方。院门口的十几米空地也铺着砖石，两侧是前面左右两家邻居的侧门。靠近马路的地方种着一棵大榆树，附近的街坊邻居都喜欢搬着小马扎坐在这里听“匣子”（收音机）唱戏、唠家常。故而，这块地方被照顾的很好，还是平整干净的样子，停个车绰绰有余。
卫侬找到大门锁的钥匙，伸进锁眼。因为长时间的露天放置，门锁也有些锈住，钥匙转动有些凝滞，但好在还能打开。
两个人没有把行李拿出来，就这么直接进了院子。
卫侬找了根棍子，沿着旧红砖铺的路，一边往内院走，一边把两边的草拨开。
走到内院，明明是夏天，却感觉很凉快。
院子里的香椿树和杨树枝繁叶茂，将照进院子的阳光遮挡了一大半。原来架在半空中用来让瓜果攀爬的铁丝网，被爬山虎占了一半。
满院子的地上除了杂草就是枯枝落叶。
再看房子，正面整面的白瓷砖好像被蒙了一层灰，灰扑扑的。
木质的门框和窗棱刷着黄色的清漆，还算完好，但上面镶嵌的玻璃都晦暗无光。
四间正房和一间西配房建在晾台上，还算是好说。那建在地上的东配房，本来就是当库房的，门窗单薄，还在杨树下面，窗玻璃碎了一地。
卫侬站在四层台阶高的晾台上，先看看眼前的正房，又看看身后的院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许如故本来还算安静，这时候听到卫哥叹气，也忍不住皱着眉头、恍恍惚惚地开口：“卫哥，这……还能住人吗？这也太乱了吧！”
“能……，屋里不会这么乱，就是咱俩……”卫侬这话说的有点有气无力，后面半句话含在嘴里没说完许如故也知道什么意思。
就是得累点、脏点、多收拾收拾了呗！
卫侬翻出正房门的钥匙，打开门：“我们进屋里看看。”
两扇门被推开，一缕缕的阳光探进屋里，细小的灰尘被风带到空中飞舞。
两个人屏息看向堂屋，还好，因为之前一应家具都被运走了，虽说看着家徒四壁，但没有家具也更方便收拾。
再打开左手边卧房的门，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除了火炕，就剩了一个半米多高的电视柜和一个大头电视。
卫侬伸手拉了下灯绳，头上的灯没有什么延迟的亮了。
“还好，灯还能开。我来之前查了下电费缴费户号，还有电。”
他一只手掐着腰，悠悠地说：“有电，就没有大问题。今天只要把这屋子收拾的能住人就行了。”
许如故看了一眼恍若无事的卫侬，指着就剩炕毡子的火炕，实在不敢相信这屋能睡人。
“你确定能睡觉？我要是没记错，这炕毡子是猪毛的吧。先不说扎不扎得慌，在这屋里撂了两年，还不知道积了多少灰呢！说不准，还有虫子、蚂蚁、蜘蛛和蝎子，你睡得下？”
许如故瞪着眼，就差跳脚了。
卫侬低头笑得开怀，揉他脑袋一把。
“你很活泼嘛！就冲你这么活泼，我高低得让你睡得着！”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荒芜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