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富岗义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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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姐姐！”一个年轻的护理员探头进来，压低声音道，“那个……水柱大人，富冈先生来了，说是要例行身体检查，葵小姐正在前面接待，让我来叫您过去帮忙记录。”
花子的手微微一颤，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几拍。
花子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是浆洗得干净挺括的白色护士服，手上因为常年处理药材而留有淡淡的药渍和薄茧，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莫名紊乱的心跳，用布巾擦了擦手上的药粉，快速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和护士服衣领，又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记录板和笔，确认墨囊充足。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她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
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下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上。
脚步逐渐和耳边如雷般的心跳声重合，她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距离上次见到富冈义勇，已经过去太久太久。是在香奈惠大人牺牲后，他沉默地来过一次，那时蝶屋被巨大的悲痛笼罩，他们甚至没有说上一句话。再往前，是更久远的过年离别和鳞泷老师哪里得来的零星消息。
前厅里，神崎葵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而那个身影，就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望着庭院里那株最大的、已经开始萌发新芽的紫藤花。
依旧是那身熟悉的拼色羽织，身姿挺拔如松，只是站在那里，便让她心如擂鼓。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花子感到喉咙有些发干，呼吸几不可察地屏住了一瞬，她控制不住的低头想再看一下自己的衣着，但在低头的瞬间控制住了自己。
他……还记得我吗？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花子感到一阵细微的慌乱。
富冈义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依旧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阳光透过花枝间的缝隙撒在他的脸上，脸庞似乎比记忆中更加清瘦了一些，轮廓愈发分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样看着她。
“富冈先生，这位是田村花子，目前负责蝶屋的主要药剂调配和部分重伤员的护理记录。”神崎葵连忙介绍，语气恭敬，“花子，富冈先生需要检查一下旧伤的恢复情况。”
花子压下心头翻涌的陌生与忐忑，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行礼：“富冈先生，日安。请随我来检查室。”
她的声音比预想中要平稳，只是微微有些发紧。
富冈义勇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又看了她一眼，目光似乎在她胸前那枚象征蝶屋资深护理的徽章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然后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嗯。”一个简单的音节，低沉而平淡。
他迈开脚步，跟在她身后。花子能感觉到那股沉静却极具存在感的气息紧随其后，让她后背的肌肉不自觉地微微绷紧。她努力维持着专业的步伐，引领他走向专为柱级队员准备的、更加安静私密的检查室。
检查室早已按照最高规格准备好，干净整洁，器械齐全，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安神草药的气息。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富冈义勇依言坐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将羽织脱下，整齐地叠放在一旁，露出里面深色的队服，腰身紧窄，收束得利落。他依旧沉默着，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花子取出体温计和血压计，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以医者的身份接触他。她的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凉，但她强迫自己专注。
“请抬手，我需要测量血压。”她的声音很轻。
富冈义勇配合地卷起袖子，朝她伸出手臂。
他的手臂的线条修长而结实，小臂因常年握刀而覆着一层薄而匀称的肌肉，肤色莹白，腕骨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指腹与掌心覆盖着经年累月磨砺出的厚茧。
花子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触感温热，脉搏平稳有力，只是频率似乎比常人稍慢一些。她小心地绑好血压计袖带，开始操作。整个过程中，富冈义勇一动不动，目光依旧望着窗外，仿佛在进行检查的是别人。
“血压正常。”花子记录下数据，又测量了体温，“体温也正常。”
她收起器械，拿起记录板，斟酌着语气问道：“富冈先生，这次主要是想检查哪些旧伤的恢复情况？或者近期是否有任何不适？”
富冈义勇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向她。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花子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左肩，旧伤。”他言简意赅，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偶尔阴雨天会发僵。后背，第七节脊椎附近，有时会酸痛。”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影响挥刀。”
最后一句，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明白了。”花子点头，在本子上快速记录，“请让我先检查一下左肩的活动范围和肌肉状态。可能会需要触诊，如果有任何不适或疼痛加剧，请立刻告诉我。”
“嗯。”
花子站到他身侧，示意他抬起左臂，做几个缓慢的伸展和旋转动作。他的动作流畅，但花子敏锐地观察到，在手臂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他肩胛处的肌肉会有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绷紧，虽然很快恢复，但显然那个位置确实存在隐患。
“这里会痛吗？”她轻声问，手指隔着衣物，虚按在他指示的、脊椎附近的位置。
“不痛，酸。”他回答，依旧简短。
“好的。”花子记录着，心中快速分析着可能的成因。
旧伤愈合后的软组织粘连？还是常年高强度战斗积累的劳损？或者是某种寒湿之气滞留经络？
“接下来，我需要检查一下您背部的皮肤和肌肉状态，以及脊椎的排列情况，可能会需要您脱下上衣。”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耳根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
即使作为医者，她仍无法完全消除那份源自过去的、复杂的紧张感。
富冈义勇似乎对此并无异议，他脱下上衣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沓或迟疑。
然而，当那片原本被深色队服包裹的脊背毫无遮挡地展现在眼前，露出宽阔而肌肉分明的背部时，花子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他的肌肉并非贲张夸张的类型，而是更接近于流线型的紧实，肩宽背阔，骨骼的形状在偏冷的白皙皮肤下清晰可辨，线条利落得仿佛刀削。腰腹紧窄，没有一丝赘余,背脊中央那道凹陷的脊柱沟壑笔直向下，深深没入腰际，两侧的背肌随着他沉缓的呼吸，极细微地起伏着。
花子定了定神，将所有的私人情绪压下去，专注于检查。她仔细观察着背部的皮肤色泽、肌肉纹理，她的指尖仿佛自有意识，清晰地记录下每一次按压时，他的肌肉在她专业的按压下本能地微微收缩、抵抗，又因克制而缓缓放松，那种充满力量感的细微震颤，透过薄薄的手套传递到她的指尖，带来一阵莫名的、令人心悸的酥麻。
在检查到左肩旧伤区域时，她能摸到皮下组织有些许增厚和轻微的粘连，这应该就是他感觉发僵的原因。脊椎附近，肌肉确实有些过度紧张，但骨骼排列基本正常。
“富冈先生，”她一边继续检查，一边斟酌着开口，语气尽量放松，像普通的医患交流，“您左肩的旧伤，看起来愈合得很好，但可能因为当时的伤势较重，加上后续持续的高强度使用，局部有一些软组织粘连和轻微的气血不畅。至于后背的酸痛，更多像是长期固定姿势挥剑和承受冲击导致的肌肉劳损和筋络紧张。”
她顿了顿，观察着他的反应。富冈义勇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我建议可以配合一些外用的活血散瘀、舒筋通络的药膏，定期热敷和适度的针对性舒展练习，应该能有所缓解。”她继续说，“蝶屋最近改良了一款针对此类旧伤隐痛的膏药，如果您愿意，可以试试看。”
富冈义勇沉默了片刻，就在花子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你配的？”
花子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侧过脸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似乎有极淡的、一闪而过的探究，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是……是我根据一些古方和蝶屋的现有配方改良的。”她如实回答，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之前给鳞泷老师也寄过一些，他说效果尚可。” 她不知为何提到了鳞泷老师，仿佛这样能增加一点可信度。
富冈义勇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窗外，只留下一个线条冷硬的侧脸。“嗯。”他又应了一声，听不出是同意还是仅仅表示听到了。
花子心中微微忐忑，不知道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她快速完成了剩余的检查，记录下所有发现。
“检查基本完成了，富冈先生。”她后退一步，语气恢复恭敬，“您的基础体征良好，旧伤也没有恶化的迹象。主要是需要一些养护和调理。我稍后会为您准备一些药膏和详细的养护建议。另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如果您最近有感觉到特别的疲劳、睡眠不佳，或者食欲有变化，也请务必告知，这可能与内息或精神压力有关。”
这一次，富冈义勇没有立刻回应。他静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站起身，开始重新穿上上衣。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仿佛刚才那番检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穿好衣服，他转向花子，深蓝色的眼眸看着她，忽然问了一句与伤势完全无关的话：
“在这里习惯吗？”
花子心头猛地一跳。
“是，习惯。”
“鳞泷老师，”他忽然又开口，“有信来。说你进步很大。”
花子的心猛地一跳，一股混合着惊喜、羞赧和暖意的情绪涌上心头。
“是老师过誉了。”她连忙说，“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富冈义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才道：“药膏，麻烦了。”
她将纸包放在一旁，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上次……托鳞泷老师转交的药贴，希望没有给您添麻烦。”
义勇看着那个朴素的纸包，又看了看花子低垂的、带着紧张和期待的眼睫，沉默了片刻。
“没有。有用。”他言简意赅地说，将纸包收进了怀中。
简单的话，却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花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地。
富冈义勇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他整理了一下羽织，似乎准备离开。但就在他即将转身时，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花子因为长期处理药材而显得有些粗糙、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些许药渍的手指上。
他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一瞬，极其短暂，却让花子下意识地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移开了目光，对着小葵和花子微微颔首：“告辞。”
“富冈先生请慢走。”小葵和花子同时行礼。
看着他挺拔而孤直的背影消失在蝶屋大门外，花子才缓缓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才感觉到手心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怎么了，花子？”小葵碰了碰她的胳膊，“见到水柱大人这么紧张？”
“没……没有。”花子矢口否认，脸颊却更热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碰他伤痕时，那种坚硬与脆弱交织的奇异触感，以及药膏温润的质地。
“富冈先生他……好像真的记得我。”她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然记得啊。”小葵理所当然地说，“把你从狭雾山推荐过来的人可是他。而且，你忘了？炼狱大人、宇髄大人都提过，富冈先生虽然话少，但做事一向认真负责。他推荐来的人，自然会留意。”
是这样吗？花子不确定。
但她依旧不可遏制的从心底泛出无端的喜悦。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富岗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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