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巷里的星光》》木丞风

2、栗子甜香里的试探

　　宾利车平稳地行驶在深秋的街道上，桂花香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混着顾衍身上的雪松味，形成一种让林星辞莫名安心的气息。

　　他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和记忆里的旧巷截然不同。八年时间，城市变了太多，可心底的那份牵挂，却像陈年老酒，愈发醇厚。

　　“在想什么？”顾衍的声音低沉温柔，打破了车厢里的安静。

　　林星辞回过神，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连忙移开视线，耳尖微微泛红：“没什么，就是觉得……变化挺大的。”

　　“嗯。”顾衍应了一声，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旧巷还在，就是很多店铺都换了，只有那家糖炒栗子摊，还在原来的位置。”

　　林星辞的心猛地一跳，转头看向他：“你……去过旧巷？”

　　“每年都去。”顾衍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眼底闪过一丝温柔，“找你的时候，就会去槐树下坐一会儿，看看你当年画画的地方。”

　　一句话，让林星辞的眼眶瞬间热了。他以为顾衍出国留学后，就彻底忘了旧巷的一切，却没想到，他每年都会回去，在那个承载了他们所有回忆的槐树下，等一个可能不会出现的人。

　　车停在一条老街上，街灯昏黄，带着复古的韵味。顾衍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伸手护着林星辞的头顶：“慢点，台阶有点高。”

　　温热的掌心擦过他的发顶，林星辞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他跟着顾衍往前走，很快就闻到了熟悉的糖炒栗子香。

　　街角的糖炒栗子摊冒着热气，老板还是当年那个慈祥的老大爷。顾衍走上前，熟稔地说：“李叔，来两斤糖炒栗子，要甜口的，少放桂皮。”

　　“好嘞！”李叔应了一声，抬头看到顾衍身边的林星辞，眼睛一亮，“这不是星星吗？好久没见你了，都长这么大了！”

　　林星辞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叔还认识他。他笑着点了点头：“李叔，好久不见。”

　　“你们俩啊，当年可是我这摊子的常客。”李叔一边装栗子，一边笑着说，“小顾总那时候总带着你，每次都要两斤，剥好的栗子全塞你嘴里，自己一口都不吃。”

　　林星辞的脸颊瞬间爆红，下意识看向顾衍。顾衍也在看他，眼底带着笑意，伸手接过李叔递来的栗子，语气自然：“他那时候小，剥不好壳。”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顾衍打开纸袋，热气腾腾的栗子香扑面而来。他拿起一颗，熟练地剥掉硬壳，露出金黄软糯的果肉，递到林星辞嘴边：“尝尝，还是当年的味道。”

　　林星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张口，把栗子含进嘴里。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熟悉的香气，和八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好吃吗？”顾衍看着他满足的小表情，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嗯。”林星辞点点头，脸颊依旧泛红，“和以前一样甜。”

　　顾衍又剥了一颗，递过去：“慢点吃，别烫着。”

　　他剥栗子的动作很熟练，指尖修长有力，很快就剥了一小堆放在林星辞面前的盘子里。林星辞拿起一颗自己吃，却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嘶”了一声。

　　顾衍立刻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唇：“烫到了？”

　　温热的触感让林星辞浑身一僵，像被电流击中，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顾衍的手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掩饰过去，语气自然地说：“下次等凉一点再吃。”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林星辞低头吃着栗子，不敢看他。顾衍看着他毛茸茸的发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星星，这八年，你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林星辞的声音很低，“考上了喜欢的大学，学了画画，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室。”

　　“我知道。”顾衍说，“你的每一次画展，每一篇报道，我都有关注。”

　　林星辞猛地抬头看他，眼底满是惊讶。他没想到，顾衍竟然一直在关注自己。

　　顾衍迎上他的目光，眼神真挚：“我找了你八年，国内国外跑了很多地方，直到三个月前，才知道你在这个城市办画展。”

　　“为什么……要找我？”林星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一直以为，当年的误会让顾衍厌恶了自己。

　　“因为我不信你会喜欢别人。”顾衍的声音沙哑，“当年我太冲动，没听你解释就走了。到了国外，我每天都在后悔，想回来找你，可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搬走了，旧巷里再也找不到你的痕迹。”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子边缘，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愧疚：“这八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年我听你解释了，会不会就不会错过这么久。”

　　林星辞的眼眶又红了，他攥紧了手里的栗子壳，声音带着哭腔：“顾哥，当年的情书真的不是给我的，是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就看到你和那个女生站在一起……”

　　“我知道。”顾衍打断他，“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当年递情书给你的人，是我们班的张雅琪。她一直喜欢你，知道我对你好，就故意设计了这场误会。”

　　林星辞愣住了：“张雅琪？”

　　他记得这个女生，当年是班里的文艺委员，长得很漂亮，也确实对自己表达过好感，但他一直没理会。没想到，竟然是她搞的鬼。

　　“是她。”顾衍的语气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她以为，只要让我误会你，我就会放弃你，她就能趁虚而入。可她没想到，我会找你找了八年。”

　　真相的冰山一角浮出水面，林星辞的心里五味杂陈。有委屈，有愤怒，还有一丝庆幸——庆幸顾衍没有真的相信当年的误会。

　　“那……你当年收到的出国留学通知，也是她搞的鬼吗？”林星辞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衍摇了摇头：“出国留学是我爸妈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时间刚好赶在那时候。张雅琪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才故意选在那个时候设计误会，让我没有机会听你解释。”

　　原来是这样。

　　林星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底八年的石头，终于松动了一些。他看着顾衍，眼底的疏离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柔软。

　　“顾哥，对不起。”林星辞的声音很低，“当年我也太胆小了，没有勇气追上你解释清楚。”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顾衍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是我不够信任你，是我太冲动。星星，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紧紧包裹着林星辞的手，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林星辞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觉得很安心。

　　就在这时，顾衍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皱起，对林星辞说：“我接个电话，很快。”

　　他起身走到窗边，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冷冽：“查到了？……好，把资料发给我，另外，帮我安排一下，我要见张雅琪。”

　　林星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他知道，顾衍是要为当年的误会讨个说法，可他还是有些担心，怕事情闹大。

　　顾衍挂了电话，走回座位，看到林星辞担忧的眼神，连忙安抚道：“别担心，我只是想让她为当年的事道歉，不会怎么样的。”

　　“嗯。”林星辞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顾衍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还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速写本，递到他面前：“星星，这个，你还记得吗？”

　　林星辞低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那是他当年的速写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画着旧巷的槐影、清晨的阳光，还有很多个顾衍的背影——有站在巷口等他的，有帮他打手电的，有低头教他调颜料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林星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当年我回来找你，在你原来的房间抽屉里找到的。”顾衍的声音很柔，“这八年，我一直带在身边，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林星辞伸手接过速写本，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画，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本速写本，他当年搬家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了旧房子里，没想到竟然被顾衍找到了，还带了八年。

　　“星星，”顾衍伸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语气带着哀求，“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让我弥补这八年的遗憾，让我重新照顾你，让我把你宠回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尾巴。”

　　林星辞抬起头，看着顾衍眼底的执念与深情，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等这句话，等了八年。

　　“顾哥，”林星辞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我也想你。”

　　这一句话，像钥匙一样，打开了顾衍所有的枷锁。他猛地将林星辞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星星，谢谢你。”顾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谢谢你没有彻底放弃我。”

　　林星辞埋在他的怀里，哭着点了点头。八年的思念、委屈、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安心与温暖。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像旧巷里的星光，照亮了他们重逢的路。

　　就在这时，顾衍的手机又响了，是助理发来的信息。他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对林星辞说：“星星，张雅琪同意见我了，明天我带你一起去，让她当面给你道歉。”

　　林星辞抬起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要当面说清楚，才能彻底放下。

　　顾衍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坚定：“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她再伤害你分毫。”

　　夜色渐深，糖炒栗子的香气依旧浓郁。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紧紧相拥，仿佛要把错过的八年，都在这一刻补回来。

　　而明天的见面，将会揭开当年误会的全部真相，也将会是他们感情路上的又一个考验。

　　但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