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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最终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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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寄完的信·最终番外:落雪日的告别
腊月二十三,小年,窗外飘着细碎的雪。林锦坐在病床边,握着宋松清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他无名指上那枚磨得发亮的银戒——是他们结婚时一起挑的,内侧刻着的“岁岁”二字,此刻还带着体温。
宋松清的呼吸很轻,脸色苍白得像窗外的雪,却还努力扯着嘴角笑:“林老师,别皱眉头,今天小年,该开心点。”他的声音很弱,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片刻,“我让周阳……把薄荷草搬你画室了,记得……别浇太多水。”
林锦点头,眼泪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却还是没做好准备——明明上周宋松清还能靠在枕头上,听他读笔记本里的旧信;明明昨天还能喝下半碗他煮的小米粥,说“比医院的好吃多了”。
“松清,”林锦把脸贴在他手背上,声音发颤,“咱们回家好不好?回咱们的家,看阳台上的薄荷草,我给你煮热牛奶,加你喜欢的蜂蜜。”
宋松清轻轻摇头,另一只手吃力地抬起,想擦他的眼泪,却在半空中停住。林锦赶紧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我不哭,我听你的,我开心。”
这时,护士轻轻敲门进来,递过一杯温水。宋松清喝了两口,精神似乎好了些,他看着林锦,眼神慢慢扫过病房——墙上贴着林锦画的小太阳,床头柜上放着那本快写满的笔记本,还有一盒没拆封的橘子味硬糖,是林锦昨天特意买的。
“笔记本……在抽屉里,”宋松清看着林锦,“最后一页……我写了点东西。”他顿了顿,呼吸更轻了,“以后……别总熬夜画稿,胃不好……就少吃馄饨店里的辣油……”
林锦把耳朵凑到他嘴边,生怕错过一个字。宋松清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还在坚持说:“樱花园的老樱花树……明年会开得更好……你替我……多拍几张照片……还有……北方的雪……别再一个人去了……等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宋松清的手突然垂了下去,眼睛轻轻闭上,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窗外的雪突然下大了,落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替他把没说完的话,轻轻落在林锦耳边。
林锦坐在床边,握着那只渐渐变冷的手,很久都没动。直到周阳和老周匆匆赶来,他才慢慢抬起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说……让我替他看樱花,还说……等他。”
周阳红着眼眶,把带来的围巾轻轻盖在宋松清身上——是那条米白色的,宋松清当年织给林锦的围巾,后来林锦总说“你胃不好,你戴着更暖”,宋松清就一直戴到了冬天。
整理遗物时,林锦在抽屉里找到那本笔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很轻,有些地方还洇着水痕,写着:“林锦,见字如面。我走的时候,肯定在想你煮的热牛奶,想樱花园的花,想老周的荠菜馄饨。别难过,我只是去了个能看见你的地方——你看樱花时,我是落在你肩上的花瓣;你喝热牛奶时,我是飘在杯口的热气;你想我的时候,我是你心里最暖的那缕风。以后好好生活,别总惦记我,等咱们再见面时,我还要跟你抢最后一碗馄饨。”
那天晚上,林锦抱着笔记本回到家。阳台的薄荷草还绿着,窗台上的橘子糖还在,客厅的沙发上,那件灰色卫衣还搭在那里,袖口的小太阳图案,在灯光下泛着淡光。他煮了杯热牛奶,放在宋松清常坐的位置,又剥开一颗橘子糖,放在自己嘴里——甜里带着点凉,和宋松清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窗外的雪还在下,林锦坐在沙发上,翻开笔记本,从第一页慢慢往后读。那些写满日常的信,那些带着温度的字,那些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好像都还在昨天。他知道,宋松清没有真的离开,他只是换了种方式,留在了所有有林锦的日子里,留在了那些未寄完的信里,留在了那句没说完的“等我”里。
落雪无声,告别也轻。但有些爱,从来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就像雪会融化,却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就像宋松清走了,却会永远留在林锦心里,陪着他,走过往后的每一个冬天,每一个樱花季,每一个有热牛奶和橘子糖的寻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