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心》雪落草木尽染

11、第 11 章

　　雪后的夜晚，万籁俱寂，唯有屋檐下将化未化的雪水，偶尔滴落，发出清脆的“嗒”的一声，更显得室内暖融如春。
　　地龙烧得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温暖的木香。你洗漱完毕，只穿着一件杏子红的绫缎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半干的长发。玉生坐在不远处的暖榻上，就着一盏明亮的琉璃灯，翻阅着一本账册似的簿子，神情专注，侧影被灯光勾勒得愈发清隽。
　　你从镜中偷偷看他。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直身，领口松松散散地系着，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锁骨，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长发也松散下来，墨玉般披在肩头，少了几分白日的端凝，多了几分慵懒的、居家的气息。
　　许是你的目光停留得太久，他若有所觉，从书页间抬起头，视线越过灯光，与你在镜中相遇。他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温柔的弧度，放下了手中的簿子，朝你伸出手。
　　“过来，卿卿。”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你放下玉梳，像被花蜜吸引的蝶儿，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衣上，走到他身边。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臂，将你揽入怀中，让你侧坐在他腿上，背靠着他的胸膛。他的手臂环过你的腰肢，下巴轻轻搁在你的发顶。你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和透过薄薄寝衣传来的、令人安心的体温。
　　“头发还未全干，仔细明日头痛。”他低声说着，一只手接过你手中的棉帕，另一只手仍稳稳地圈着你，开始为你细细擦拭发梢的水汽。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力道恰到好处，指尖偶尔划过你的头皮，带来一阵微痒的舒适。
　　你舒服地喟叹一声，放松了身体，完全倚靠在他怀里，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儿。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一点墨香和温暖的皂角味，让你有些醺然欲醉。
　　“玉生。”你闭着眼，含糊地唤他。
　　“嗯？”他应着，手上的动作未停。
　　“你真好。”你无意识地重复着之前的话语，却觉得这一次，心底涌动的情绪更为汹涌，带着一种酸酸甜甜的饱胀感。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一个轻柔的、带着无尽怜爱的吻，落在你的太阳穴上。那触感温软，如同羽毛拂过，却在你心湖里投下巨大的涟漪。
　　你微微颤了颤，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他似乎察觉了你的羞涩，却没有点破，只是将你拥得更紧了些，继续为你擦拭头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亲昵，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心动。
　　过了许久，直到你的长发几乎全干，蓬松地披散在身后，他才放下棉帕。他没有立刻让你去睡，而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你能更舒服地靠着他，然后拿起方才看的那本簿子。
　　“来看看，”他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绘着的几样首饰图样，声音温润，“开春了，给你打几样新首饰，喜欢哪一样？”
　　那图样绘制得极为精美，有累丝嵌宝的金凤，有玲珑剔透的玉簪，还有点缀着珍珠的华盛。你靠在他怀里，目光掠过那些华美的式样，最后却指着一支样式最简单大方的羊脂玉兰花簪。
　　“这个。”你说。
　　他似乎有些意外，低头看你：“这支最是素净，不及其他华贵。”
　　你摇了摇头，仰起脸看他，烛光下你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你。”
　　他微微一怔，随即，眼底仿佛有星光碎裂开来，漾开一片璀璨的温柔。他放下簿子，抬手轻轻抚摸着你的脸颊，指腹温热。
　　“傻卿卿。”他叹息般地说，语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一支玉簪就像我了？”
　　你用力点头，认真地说：“干干净净的，又温和，又好看。”
　　他凝视着你，久久没有说话，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你看不懂的、复杂而深沉的情绪，有惊喜，有动容，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半晌，他才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你的额头，鼻尖蹭着你的鼻尖，呼吸可闻。
　　“好，”他哑声答应，“就依你，做这支玉兰簪。”
　　他的气息拂在你的唇边，带着一种无声的邀请。你的心跳骤然失序，脸颊烫得厉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预期的吻却没有落下。他只是维持着这样亲昵的姿势，低低地、带着笑音问：“我的卿卿，今日嘴这样甜，是偷吃了蜜么？”
　　你睁开眼，撞入他含笑的眼底，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你此刻羞窘的模样。你羞得将脸埋进他颈窝，不依地蹭了蹭，闷声反驳：“才没有！”
　　他愉悦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手臂收拢，将你牢牢锁在怀中，仿佛拥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窗外，夜色深沉，雪光映照。窗内，烛影摇红，一室旖旎。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安稳、更温暖的所在了。
　　而他，低头看着怀中渐渐泛起睡意的你，眼神柔软得像要滴出水来。他的卿卿，正在一点点长大，一点点懂得，一点点……更贴近他的心。这过程本身，就已是他所能想象，最极致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