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因是缘来

48、新巢

　　第四十七章 新巢

　　重返雄英的感觉，与记忆中截然不同。
　　运送学生的专车穿过三道森严的岗哨，每道关卡都有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核对身份、扫描车辆。
　　高耸的合金围墙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墙顶的监控探头缓缓转动，红外扫描光束若隐若现。
　　原本开阔的校园入口，如今变成了如同军事基地般的安检通道。
　　“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饭田天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景象，推了推眼镜，语气复杂。
　　“感觉像被关起来了。”上鸣电气小声嘀咕。
　　“总比被敌联盟再袭击一次强。”耳郎响香抱着手臂，语气冷淡，但眼神里藏着未散的后怕。
　　赤谷楪安静地坐在窗边，指尖轻轻触碰玻璃。
　　她能感受到围墙外那些茂密植物的“气息”，与墙内经过精心修剪、整齐划一的绿化带截然不同。
　　这座堡垒在保护他们的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隔离”了他们与外界自然的链接。
　　她无意识地运转起个性，试图与窗外最近的一棵樱花树建立更深的感应——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她能隐约感受到那棵树在春日阳光下舒展的生命脉动。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运送学生的专车缓缓停在了一栋崭新明亮的建筑前。
　　建筑线条流畅现代，与校园外围的森严壁垒形成微妙对比，玻璃幕墙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楼前立着醒目的标识—— 英雄科 1年A班宿舍。
　　“到站了，各位。”相泽老师站在A班宿舍楼前，“这栋楼以后就是你们的宿舍。每人一间，房间号贴在入口。学校提供了基础家具，剩下的……随你们折腾，解散。”
　　行李早已被学校的后勤人员提前送到了各自房间门口。
　　学生们拖着箱子，带着好奇和一丝终于落地的踏实感，走进了明亮宽敞的一楼大厅。
　　大厅连通着公共休息区、开放式厨房、自习室和洗衣房，设施完备得超乎想象。
　　但此刻，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先看看属于自己的那个空间。
　　绿谷出久在二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205”。
　　推开门，是一个约二十平米的单间套间，有独立的卫浴和小阳台。
　　基础家具一应俱全：床、书桌、衣柜、书架，风格简洁。
　　他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将小心翼翼带来的欧尔麦特海报——那张经典的笑容灿烂的版本——端端正正贴在了书桌正前方的墙上。
　　然后，他将合宿时拍的集体照压在桌面玻璃下，旁边放上欧尔麦特消瘦后与他的合影。
　　做完这些，他静静坐在床沿，看着墙上与桌上的两种笑容，一种辉煌，一种苍凉，心中那沉甸甸的使命感，与拥有私人空间的些微安心感交织在一起。
　　不久后，走廊里渐渐热闹起来。
　　“大家！快来看我的房间！我搞了个超赞的游戏角！”上鸣电气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出于好奇，也出于一种劫后余生想要确认同伴都安然无恙的下意识，同学们开始互相串门。
　　绿谷出久的房门被敲响，开门是丽日御茶子和饭田天哉。
　　“打扰了，绿谷君！”丽日御茶子笑着探头，随即看到了墙上巨大的欧尔麦特海报，“哇！果然是绿谷君的房间！”
　　饭田天哉则对绿谷出久井井有条、书籍笔记分类明确的桌面表示赞许：“非常有效率的学习空间，绿谷君！”
　　绿谷出久不好意思地挠头，邀请他们进来。
　　他的房间除了英雄相关的物品，几乎没有多余装饰，朴素得如同他本人。
　　爆豪胜己的房间门紧闭，但切岛锐儿郎不管不顾地拍门：“喂爆豪！开门看看啊！”
　　门被猛地拉开，爆豪胜己一脸暴躁：“吵死了！滚！”
　　但切岛锐儿郎已经挤了进去，后面还跟着好奇的濑吕范太和上鸣电气。
　　爆豪胜己的房间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空旷。
　　除了学校标配的家具，几乎没有个人物品。
　　唯一特别的是，书桌上没有任何书本，反而放着一对明显是特制的高强度握力器和几个被用得有些变形的压力球。
　　阳台门开着，正对着远处训练场的视野一览无余。
　　“哇，爆豪，你这房间跟没人住似的。”上鸣电气吐槽。
　　“要你管！东西少打扫起来不麻烦！”爆豪胜己不耐烦地挥手赶人，但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飘向训练场方向。
　　女生那边更是热闹。
　　芦户三奈的房间色彩斑斓，贴满了音乐海报和闪亮的装饰，桌上还有一个小型水族箱。
　　叶隐透的房间乍一看空无一物，仔细看才能发现椅子上搭着校服，床上有人形的凹陷——她正以隐形状态躺在那里休息，声音从床上传来：“啊，布置好累，我先睡会儿……”
　　八百万百的房间典雅得像样板间，带着古典欧式风格的小家具和装饰显然是她用个性创造的，书架上除了课本还有大量的百科全书和艺术史典籍。
　　而赤谷楪的房间，则让来访的蛙吹梅雨和耳郎响香感到格外宁静。
　　房间不大，但窗台、书架、甚至一部分墙面搁板上，都摆放着或小巧或茂盛的盆栽绿植。
　　有的是她从家里带来的，有的是刚才她用个性快速催生的装饰性小草小花，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植物气息。阳光透过窗户，在叶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书桌整洁，除了课本，还有几本关于植物学和传统医药的旧书。
　　“哇，赤谷，你的房间好像小森林，呱。”蛙吹梅雨感叹。
　　“在这里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耳郎响香深吸了口气。
　　赤谷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有植物在，会比较安心。”
　　她能感觉到这些小小生命散发出的平和波动，这能有效安抚她脑海中偶尔闪回的战斗轰鸣和能量对撞的恐怖景象。
　　峰田实鬼鬼祟祟地想往女生楼层溜，被饭田天哉以“违反宿舍管理临时条例”为由严厉制止并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说教。
　　傍晚，众人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宽敞的公共休息区。
　　巨大的沙发上东倒西歪地瘫着不少人，开放式厨房里，擅长料理的尾白猿夫和口田甲司正在准备简单的茶饮，八百万百甚至创造了一套精美的茶具。
　　“终于……有点活过来的感觉了。”芦户三奈抱着抱枕，长舒一口气。
　　“虽然训练明天才开始，但总觉得骨头已经开始疼了。”上鸣电气嘀咕。
　　“那是你缺乏锻炼，白痴脸。”爆豪胜己坐在远离人群的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但难得没有立刻回自己房间。
　　赤谷楪坐在靠近一大盆室内绿植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轻触叶片。
　　她能感受到整个空间里流动的、属于少年人们的生命气息。
　　疲惫、放松、隐隐的不安、对新生活的期待、变强的决心……种种情绪如同细微的波纹，在公共区里荡漾。
　　这比战场上那些尖锐的恶意和绝望要平和得多，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
　　绿谷出久看向阳台外，夕阳正给雄英的“堡垒”披上金色的余晖。
　　“喂，我说，”切岛锐儿郎忽然坐直身体，拳头捶了下掌心，“不管明天开始有多难，咱们可都要加把劲啊！不能让敌联盟那帮混蛋看扁了！”
　　“那是当然的！”濑吕范太接口。
　　“呱，要变得更强才行。”蛙吹梅雨点头。
　　丽日御茶子握紧小拳头：“嗯！一起努力！”
　　就连轰焦冻也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A班学生之间流动。
　　他们共同经历了地狱，也共同从那片地狱中挣脱，现在他们将在这座新的“堡垒”中，共同面对未知的挑战。
　　夜幕降临，宿舍楼的灯光次第亮起，从外面看，温暖而宁静。
　　绿谷出久坐在书桌前，终于开始整理他那本在合宿后几乎停滞的分析笔记。
　　他新增了一页，标题是“AFO战观察与初步分析”，笔尖沉重，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硝烟味。写着写着，他抬起头，看向墙上海报，轻声说：“我会变强的，欧尔麦特老师。一定。”
　　赤谷楪盘膝坐在房间的地毯上，面前是那盆从恢复女郎那里带来的、有些萎蔫的绿萝。她闭上眼睛，摒弃杂念，将意识沉入指尖，努力去“捕捉”祖母所说的那种“生命的流向”。
　　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宁静安全的私人空间，她比下午在医疗翼时更快地进入状态。
　　她“看”到了那缕微弱、断续的绿色光丝，在植物体内艰难游走。她极有耐心地，用自己的个性能量化作更轻柔的触须，一点点引导、梳理……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惊喜地发现绿萝最顶端一片原本有些发黄的嫩叶，叶尖似乎泛起了一点点几乎难以察觉的鲜绿。
　　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变化，却让她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和希望。
　　而在一楼公共休息区的大沙发上，玩累了游戏的上鸣电气已经睡着，身上盖着口田甲司悄悄给他披上的毯子。
　　八百万百和饭田天哉还在小声讨论着什么学习计划。
　　丽日御茶子看着手机里家人的照片，嘴角带着微笑。
　　爆豪胜己的房间阳台，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夜色中轮廓清晰的训练场，眼神锐利如刀。
　　短暂的放松结束了，他需要的是更残酷的锤炼。
　　教师宿舍那边，相泽消太的窗口也亮着灯。
　　他看着刚刚收到的、所有学生宿舍监控的概要报告，，然后在明日训练计划的草稿上，又添了几笔。
　　恢复女郎则整理着医疗档案，在赤谷楪的名字旁，写下了“感知敏锐，潜力巨大，需引导其建立安全操作阈值”的备注。
　　这座名为雄英的堡垒，在夜色中沉静地呼吸。
　　高墙之内，伤痕在缓慢愈合，恐惧在被努力压制，而名为“成长”与“责任”的种子，正在每一盏亮灯的窗口下，在每一个年轻的胸膛里，悄然扎下更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