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未晞》玉小白

7、第 7 章

　　第七章：坦身探禁 闻令知辛
　　从玉清宫回尘汐殿的路上，未晞和阿桃各怀心事，沉默不语。一进尘汐殿的大门，阿桃便停住脚步，不肯再走。未晞发现异常，回头问道：“阿桃，你怎么不走了？”
　　“姐姐，你答应我，不去好不好？都怪阿桃之前轻信传言，只记得姐姐心中所愿，未料到那地如此凶险，差点儿害了姐姐！”未晞闻言，赶紧做个噤声的手势，笑道：“这是哪里话，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咱们先回寝殿，待回去之后，姐姐再与你详说！”随后，便拉着阿桃快步往里走。
　　回到殿中，关好门窗之后，未晞拉着阿桃坐下，伸手替她拂开额间的乱发，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怕那地凶险，于我不利，不瞒你说，我初时也怕，只是——”说到此处，未晞低头，停了半晌，才下定决心似地悠悠说道：“阿桃，你可知姐姐的来历？”
　　阿桃有些疑惑：“姐姐不是来自凡间，因误入魔域被上神所救，才来到这里的吗？”
　　未晞苦笑了一下：“误入魔域没错，被上神所救也没错，只是我并非来自凡间，而是来自于一个连上神都没听说过的地方……”
　　“啊？”阿桃自知失态，赶紧捂了捂嘴巴，定了定神后才压低声音问道：“三界之内，竟还有上神不知道的地方？”
　　“不在三界之内，而是另外一个世界！”
　　“姐姐是说，你来自于三界之外？”
　　“或许存在于不同时空，连三界之外都称不上！”
　　“不同时空是何意？”阿桃撅起嘴，一脸的疑惑。
　　未晞又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就好像是在睡觉时做了个梦，然后就突然来到了这里！”
　　“来了就来了呗！”听未晞说像睡觉做梦一样，原本紧张的阿桃突然就放松了：“这里不好吗？有上神和我陪着你，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好了！”
　　未晞的眼睛湿润了：“这里很好，你和上神——以及整个尘汐殿的人都很好，我很喜欢这里！只是——那个世界有我不能放下的人和责任，我必须回去！”、
　　听到未晞说喜欢这里时，阿桃的眼睛亮了起来；听到未晞说必须回去时，阿桃的眼睛又暗淡下去。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儿后，阿桃小心翼翼地问：“那姐姐若是回去了，以后还回来吗？”
　　未晞想了想，说：“我所在的那个世界跟你们这里的凡间差不多，人的寿命不足百年，如果我尽完了那一世的责任，可以回来的话，我自然是愿意回来的……”
　　“愿回来就好！几十年对于神仙来说转眼就过去了，我们可以等你！”阿桃又开心起来。未晞看着阿桃那副天真模样，心里暗暗酸楚：“阿桃，我没有骗你，如果没有牵挂和责任，我确实愿意留在这里……可若真回去了，想再来怕是不能了！”
　　“离开即是永别！”想到这里，未晞的心突然痛了起来。
　　“姐姐，你在想什么？”阿桃摇了摇出神的未晞。
　　“哦，”未晞回过神来，向阿桃露出一个很甜的笑容，随后道：“我在想，引魂池虽很危险，我也害怕，但我必须回去，不知阿桃可愿帮我？”
　　阿桃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只要姐姐办完事情就回来，我愿助姐姐了却心愿！”未晞听完，欣慰地笑了：“那就再劳烦阿桃姑娘，下午替我打探一下禁地位于何处吧！”
　　次日天刚亮，二人换了身素净的浅青仙衣，借着采露的由头，提着装有玉瓶的竹篮，沿着昨日下午阿桃探查好的路线，绕至禁地边缘，躲在树丛中偷看。
　　远远便见青灰色的结界如半透明屏障竖在前方，金光随晨风微晃，数名披甲仙将手持银枪来回巡视。见守卫如此森严，未晞心中沮丧——就凭她和阿桃的本事，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法子进去的。
　　突然，她眼前一亮，想起凌玄早先给她的通行玉牌，随即拿出来叫阿桃前去试试，看能否入得禁地。
　　阿桃悄悄钻出树丛，整了整衣衫，又扶了扶玉瓶，正了正提篮，然后带着甜美的笑容缓缓走向侍卫。侍卫一见有人靠近立即伸出长枪戒备，锋利的枪尖直抵阿桃胸口，吓得她冷汗直冒，连声音都哆嗦起来了：“侍卫哥哥……我是替凌玄上神采集仙露的仙娥，听闻……禁地内仙草众多，仙露极好，这才前来想采些回去，助上神炼成新药……”
　　“这是通行令牌！”阿桃赶紧将未晞给的玉牌亮出来。
　　侍卫瞟了一眼，冷冷道：“此令牌无用！只有玉清宫宫主令或战神令才可出入禁地，还请速速离开！”说罢又振了振手中的长枪，吓得阿桃一激灵。
　　阿桃跑回未晞身边，迅速拉着未晞离开，她们跑出去很远，阿桃的小心脏还在扑扑直跳。
　　二人回到殿中，阿桃才向未晞说明原委。未晞问她玉清宫宫主令和战神令分别在何处，阿桃茫然摇头说不知。
　　“要不……我们去问问云芽哥哥？”阿桃看着有些失望的未晞，小声建议道，“云芽哥哥懂得很多，没准儿知道……”
　　“好吧！”未晞站起身，翻了翻昨日从玉清宫带回的典籍，选了其中一本介绍天界风物的，带着阿桃去书阁找云芽。
　　书阁内飘着淡淡的樟木香气，书架上整齐地码着各类典籍，云芽正俯身站在案前，手里捏着毛笔，核对凌玄刚交来的魔族封印巡察记录。见二人前来，他连忙放下笔，略显拘谨地行了个礼：“未晞姑娘，阿桃姑娘。”
　　未晞笑笑说：“云芽，我常听阿桃说你知识渊博，今日前来，是想请你指点一二！”云芽一听，连忙躬身：“阿桃姑娘谬赞，云芽惶恐!”
　　“哎呀，云芽哥哥，你就别谦虚了！未晞姐姐今日是诚心来求教的！”阿桃在一旁帮腔。
　　“阿桃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来诚心求教的！”未晞一脸诚恳地说道：“我自幼喜读奇闻逸事，昨日特地前往玉清宫，找绾月仙子借了几本典籍回来打发时间，今日读时发现有些篆字不认识，怕误读了记载，想请你帮忙看看。”
　　云芽赶紧走上前，双手接过典籍先行查看一番，然后递还给未晞，问道：“敢问姑娘是哪些字不太识得？”未晞伸手接过，翻开一页，用手指道：“这一页，这个字……”
　　“这个是‘结界’的‘结’的古体。”
　　“哦，我之前也这么猜来着，只是不敢确认！”未晞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这个呢？”未晞又翻到一页，指着另一个字问。
　　云芽伸头看了一下，说：“这个是‘擅入’的‘擅’……”
　　“原来是‘擅’字呀！”未晞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说起这字，我倒想起今早和阿桃去采晨露，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禁地外围，阿桃见那里的仙草生长得极为茂盛，想采些上好的晨露给上神炼丹，不想却被侍卫拦下，说没有玉清宫宫主令或战神令，任何人皆不得擅入！”
　　“关于禁地和引魂池一事儿，前日阿桃姑娘曾来问过在下，在下委实不知……不过——”云芽望向未晞，欲言又止。
　　未晞见云芽望向自己，又听他提起前日之事，不免心惊，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只得露出灿烂笑容，强作镇静地等待下文。
　　云芽的目光在未晞脸上停留一会儿之后，终是像下定决心般地缓缓开了口：“不过，这宫主令和战神令的事，在下倒是略知一二！姑娘喜欢奇闻逸事，两位姑娘又不是外人，在下可说与二位听，但请二位切勿外传！”
　　二人狂喜，连连点头，兴致勃勃地听云芽讲述起宫主令和战神令的故事来。
　　云芽说，他来尘汐殿前，族中长老为防他不懂规矩生事，惹恼了那些位高权重的上神们，特地向他交待过玉清宫和尘汐殿的关系——
　　玉清宫是天界抗击魔族的最高防御机构，直属天帝管辖，地位极其尊崇。宫主令，故名思义是玉清宫宫主掌管的令牌，不仅可以调动玉清宫上下，而且在战事紧急情况下，可调用天界一切资源。战神令则是战神持有的令牌，可调动天界一切资源抗魔；历代战神皆住在尘汐殿中，统率天界抗魔事务，连天帝都要对其礼让三分。
　　玉清宫主防御，擅长结界和封印之法；尘汐殿主战，是天界的抗魔统帅和最强战力。玉清宫和尘汐殿相互依存，共同抗击魔族，历代宫主和战神都在仙魔大战中为合力封印魔族而献身，结下了堪称是生死至交的深厚情谊。
　　“那宫主令和战神令现在何处呢？我来天界这么久，玉清宫宫主的名头倒是听说过，却从未听说过有战神！”听完宫主令和战令神的来历，阿桃迫不及待要听下文。
　　“别着急，听你云芽哥哥慢慢说——”未晞轻笑着瞥了阿桃一眼。
　　云芽接着往下讲——
　　前任宫主和前任战神皆在仙魔大战中仙陨，临死前合力封印了魔族。现任宫主是前任宫主的亲传弟子，而绾月仙子则是前宫主死前不久在凡间收的关门弟子。
　　绾月仙子被前宫主带回玉清宫时年纪尚幼，前宫主对她十分喜爱，只可惜不久之后宫主仙陨，不得已将她托付给现任宫主，并嘱咐现任宫主好生待她，说绾月仙子受仙魔之战所累，幼年流落民间，身世凄苦，不得再让她卷入仙魔之战中去。自此，绾月仙子便以贵客身份居住在玉清宫，现任宫主对她极为疼爱。
　　三年前，魔族封印出现松动之象，天界恐慌，宫主闭关研究新的封印阵法，将宫中杂务交给绾月仙子代管，为防宫中长老不服，特将宫主令一并交与绾月仙子，因此那宫主令应在绾月仙子手中。
　　“哦，原来如此！”阿桃听得津津有味，“那战神令呢？”
　　云芽没有接着往下讲，而是盯着阿桃的眼睛问：“阿桃姑娘可知凌玄上神身份？”
　　“上神是尘汐殿的主人，负责天界的抗魔事务，还能有什么别的身份？”阿桃想也没想就答道。
　　“上神怕不是和前任战神有什么密切关系吧？”未晞试探着问道。
　　“未晞姑娘说得对，上神是前任战神之子，自幼丧母，亦无兄弟姐妹。他自出生起便肩负着抗击魔族与守护天界的使命，常年被战神严苛训练，加之天资聪颖，目前战力已经超过前任战神。只是，前任战神于上神而言不像慈父，倒更像严师，责任多亲情少。前任战神仙陨时，凌玄上神悲痛异常，只是未显于外，后来继承了战神使命，却始终不肯接受天帝授予的‘战神’封号”，故尘汐殿现在只有凌玄上神，没有战神；而战神令，自然是在上神手中的。”
　　故事讲完，阿桃意犹未尽，未晞却面色沉重：她想不到绾月和凌玄竟都有此等凄惨往事，尤其是凌玄，他自出生起便被宿命所累，几乎从未感受过亲情，怪不得如此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