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未晞》玉小白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朔院习法笑语生暖
　　搬来朔光院，阿桃可是比谁都兴奋，大清早就想拉着未晞四处闲逛。未晞一心记挂修习仙法的事情，于是去问凌玄。
　　凌玄说不急，说她身子刚好，需再休养几天方可开练，何况他积下了许多公务急需处理，最近两天着实缺少时间。他叫来云芽，吩咐云芽领着她们熟悉院内环境，还特别交待，若是她们需要什么，务必备齐。
　　未晞知道凌玄不着急教她仙法，确实是为她的身体着想，另外也是她的原因，才导致凌玄积下了许多公务，此刻她心里即便再着急，也不好催了。
　　朔光院可真大，大得像她从前常带孩子们游玩的公园。不，确切地说，朔光院比公园还大，简直像个小型景区。听云芽讲，这院落名为“朔光”，应含有纪念先祖之意，据说战神先祖名讳中有“朔”字。朔光院院门十分高大，两侧有千年银桂对立，以至于未晞昨日匆匆离开时，只闻到桂香，未曾注意到两旁的大门和银桂树。
　　入院便是三丈宽的“凝光庭”，庭中有一方形石池，池内满是荷花。只是这荷与别处的不同——茎叶墨绿，花瓣晶莹剔透且泛光华。云芽说，这是玄冰荷。石池中央有座黑石假山，清泉从假山顶部倾泻而下，银白的水流和黑石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别有意趣，可惜她昨日并未留心这里。
　　凝光庭前有一椭圆形湖泊，湖中有一亭台，借九曲木桥与湖岸相连，亭内摆一黑石桌凳。云芽说，这湖名为“镜渊湖”，引天界深层灵脉水，澄澈如镜，可映星月与殿宇轮廓。湖中那亭名为“观澜亭”，桥侧挂的玄色纱灯，夜间点亮有如星火坠落湖面，极为雅致，而她昨天走过却毫无印象。
　　镜渊湖正北方向是凌玄所居的玄宸殿，她住的栖云轩位于镜渊湖东侧，紧邻玄宸殿的东角门。栖云轩旁是阿桃住的伴云居，中间只隔一道雕花竹篱。书阁名为“知微阁”，位于镜渊湖西侧，云芽的居所“竹砚居”则紧邻书阁。再往里去便是后院了，昨日凌玄带她去的仙果林便在其中。
　　未晞觉得这院子简直太美了，她做梦都没想到会住进这么美的院子。不过，她总觉这院里似乎缺些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她看见阿桃摘了大把的花，将花瓣撒得满地都是，她才想起缺少的是“人气”，才想到凌玄常年面对空旷的院落，该有多么孤寂。
　　凌玄一连出去三日，回来时暮色已经降临。一近院门，他便觉着有些不同，抬头一看，发现院门旁的两棵银桂树上，各挂了一盏硕大的莹白琉璃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乍看上去仿若月亮挂在树梢一般。
　　进了院门，院落也与以往有些不同，到处都亮着各式的灯盏：荷池旁是天界特有的“水映灯”，里面放的似乎是能发光的“月华草”，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映照之下的荷池，更多些隐隐绰绰的美感。
　　假山上也有灯，立在黑石顶端，远远看着，像个小灯塔一般。黑石被那莹白光线一照，不再暗沉沉的，水流更白了，水花跃动间，闪动着珍珠般亮眼的光彩。
　　远处观澜亭上，除了原本就有的玄色纱灯，亭内也有了灯，只是整间亭都被“流萤纱”罩起来了，灯光一映，有如薄雾一般。亭内有人，两人坐在石桌前，一人倚在亭栏边……凌玄看得有些痴了，他头一回觉得，回家的感觉真好。
　　阿桃此刻正倚在亭栏上，百无聊赖地喂鱼，心里暗暗嘀咕着：“说什么在这里一起等上神回来……我看姐姐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向云芽请教修仙入门之法罢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交谈的两人，忍不住摇头，“姐姐怎就那么喜欢修习仙法，我可是顶讨厌了，要不然也不会被狐族送来上神这里看管测魔珠了……”
　　她一回头，看见凌玄站在远处，忍不住欢叫道：“姐姐，姐姐，上神回来啦！上神回来啦！”
　　未晞刚一回头，就见凌玄已到身侧，微笑着问道：“你们在聊什么？”云芽赶紧起身行礼，却没有回答凌玄的话。
　　阿桃抢着答道：“姐姐在向云芽请教修仙入门之法，都好几天了！”
　　未晞白她一眼：“就你嘴快！”随即转向凌玄道：“闲来无事，我想先了解一下修习仙法的注意事项，省得到时学起来太笨，令师傅着急！”说罢，故意看了凌玄一眼。
　　凌玄会意微笑，阿桃见此情景，赶紧一拉云芽：“走，云芽，陪我捉萤火虫去！”随即扯着云芽跑开了。
　　凌玄坐下，环视亭间，发现除了灯盏，亭内还摆有仙花、仙果、糕点和茶，很是温馨。未晞有些不好意思，垂眉低目说道：“我……见这院落有些冷清，擅自加了些东西，也未事先征得你同意……”她习惯性地想说“对不起”，可凌玄已经几次说过，不需跟他说这三个字，她便不好轻易说了。
　　“很好，我很喜欢！”凌玄立即接道。
　　听他说喜欢，未晞的眼睛亮了起来，欢快地说：“之前我还担心你会怪我擅自作主……”
　　“我怎会怪你？你尽管作主便是！以后若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布置……”凌玄的话里满是柔情，令未晞感觉心跳加速，正想着该如何应答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我有件事想求你……”未晞倒了杯茶递给凌玄。
　　凌玄接过，看着她问：“何事，但说无妨！”
　　“我昨日去玉清宫拜会了绾月仙子……想求你解了她不许来尘汐殿的禁令。”
　　“绾月叫你说的？”凌玄疑道。
　　“不是，不是，是我说的……”未晞有些紧张起来，她不能说，之前是她利用绾月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原本不是绾月的错，但又不愿撒谎，只好说：“总归之前是我的错，是绾月好心借我令牌，赠我宝衣，又为我送药，而我弄坏了她的宝衣，还害她罚跪……”
　　“你对她心存愧疚？”凌玄端起茶杯喝茶。
　　未晞点头，生怕他喝完这口茶，会说出些别的什么来。没想到，他竟然说：“好，就依你！”语气是那样温柔。
　　“太谢谢你了！明日一早，我便叫阿桃给她递消息！”未晞开心地笑起来，心想：绾月得了消息，定会开心的。
　　凌玄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半晌后说：“今日你且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教你仙法，记得叫阿桃和云芽一起来！”未晞闻言，顿时雀跃。
　　次日清晨，凌玄开始教未晞仙法，从最基础的练气法门教起，教得特别仔细。云芽倒是实诚，即便早就会了这些，也还是认认真真练着。阿桃就不同了，嘴巴撅得老早：“这些我早就会了，看来上神是专门教姐姐的——那干嘛叫我们一起来？早知道我就多睡会儿了！”说罢还故意打起呵欠。
　　凌玄咳了一声，挑了挑眉道：“谁说我要教你们？叫你俩来，是陪未晞一起练的！”未晞听了暗笑，阿桃吓得一吐舌头，赶紧跟着练起来。
　　一个时辰后，凌玄出门处理公务去了，未晞和云芽继续认真练着。阿桃见上神走了，便对未晞说：“姐姐，你昨儿个不是叫我给绾月仙子递消息吗？我现在就去！”说罢不待未晞回话，就一溜烟儿跑了，未晞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道：“说起学习就头疼，你呀，就是个典型的学困生！”
　　云芽闻言，扭头问道：“姐姐，什么是学困生？”几日相处下来，云芽不似从前那般生分，不知何时，也开始跟着阿桃叫未晞“姐姐”，至于阿桃，他早就将称呼后面的“姑娘”二字给去掉了。
　　“呃，这个嘛？”未晞本想告诉云芽，学困生就是学习不好又不爱学习的学生，但想到自己是零基础学习仙法，没准儿学习效果也不好，就把前面半句“学习不好”给省去了。
　　“那我呢？”云芽问道，“那我是什么生？”
　　未晞想想，云芽应该算是很踏实的中等生，但这样说怕是会打击到他，于是笑着回答：“学优生！”
　　云芽咧嘴笑了，他虽不懂，但“优”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未晞看着云芽憨厚的笑容，不禁暗想：“不知小辰小希长成少男少女的时候，会不会就是他们这个样子……”一想到孩子们，她心里又疼了，于是赶紧回神，加倍认真地练习。
　　傍晚时分，凌玄回来，惊讶地发现未晞不但练熟了他教的法门，并且还能举一反三，这可是别人三五日才能学会的内容。只是，她的问题好多，一会儿问“为什么要这样”，一会儿又问“能不能那样”，再过一会儿又问“若是这样会如何？”凌玄整晚都在解答她的各种问题，可他一点儿都不觉得烦，反倒觉得眼前的未晞，像个脑袋里装满问号的小女孩，甚是可爱。
　　自此，每日晨起练功，便成为他们的日常。凌玄照例只教一个时辰便出门，剩下的时间交由他们自己练习。未晞和云芽一如既往的勤勉，尤其是未晞，简直快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阿桃呢？一如既往地偷懒，凌玄在时就装装样子，他一走立刻就找借口开溜，未晞从不恼她，总装作不知她心思一样，放任她四处玩耍。
　　刚开始，阿桃还觉得姐姐和云芽很傻，可十来日之后，见姐姐进步神速，已经能够使用灵力腾云挪物、催生花草、幻物易形时，心里便有些酸了。就连云芽，也有不小的进步，接连几个晚上，上神都在夸他。
　　又过几日，阿桃从外边玩耍回来，竟看到一位翩翩少年在和姐姐练功，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摘了木框眼镜的云芽。
　　她好奇地问：“咦，云芽，你怎么把眼镜取了？”云芽腼腆地笑笑，答道：“我天生灵脉细，灵力运转到眼部使会滞涩，导致目力佳，这才不得不长期佩戴眼镜。近期，我跟着上神和姐姐重新修炼运气之法，尤其是姐姐，教我一种特殊的灵力运转之法，现在我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
　　“哇！这么神奇！”阿桃目不转睛地盯着云芽看，发自内心地说道：“你现在整个人都变好看了吔！”云芽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羡慕吧？”未晞在一旁打趣道。
　　“嗯，羡慕！”阿桃老老实实地答道，“姐姐，我也要变美，你也替我想想法子！”
　　“嗯，”未晞点头，“那你就好好练功，我慢慢替你想想法子！”
　　自这天起，阿桃也开始用心练功了。不过，由于懈怠太久，她练起来远比未晞和云芽，并且还闯了不少祸，也吃了不少苦头：一会儿是用灵力搬花时，把花盆摔碎了；一会儿是搬重物把自己脚给砸了；一会儿腾云从半空摔下来；一会儿想立在湖面，却不少沉下去了……
　　好在阿桃从来没有放弃过，半月之后，她终于学会用灵力隐去狐耳狐尾了，从此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美少女，把云芽都给看呆了。
　　阿桃变美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惹得附近好多仙娥都想跟着阿桃一起练功，但又害怕凌玄幻不敢进朔光院，只能趁凌玄不在的时候在门口偷看，递条子将阿桃叫出去。阿桃因此成了“红人”，她可得意了。
　　这段时间，绾月也经常来朔光院，起初只敢在凌玄不在时来，来了之后，会教未晞一些基本阵法，未晞十分高兴。有一次，未晞正在跟绾月聊阵法，凌玄因事突然回来了，见二人聊得高兴，对绾月的态度较之前柔和多了。自那以后，绾月就经常来了。
　　朔光院日渐热闹起来，凌玄起初以为自己会不习惯，结果发现热热闹闹地似乎也挺好。当然，他只喜欢有未晞在的热闹，别人的热闹，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这段时间，魔气的动荡愈发频繁，巡界的压力越来越大，心中的烦恼也越来越多，但他只要回到朔光院，看到面带笑容的未晞，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真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