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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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风裹着稻田的清香，吹过蜿蜒的乡间小路时，简逸指尖的向日葵手链正随着车窗外的风轻轻晃动。
大巴车在村口停下，白栖言先跳下车，回身稳稳接住拎着小行李箱的简逸。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朝着这边挥手，白栖言笑着牵起简逸的手：“那是外婆，我们过去吧。”
简逸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下意识地攥紧了白栖言的手。他低头理了理衣角，又摸了摸手腕上那条新添的星星手链，直到白栖言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才稍稍安下心来，跟着他往田埂走去。
“外婆。”白栖言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软糯。
老人快步迎上来，目光先落在白栖言身上，随即转向简逸，那双和白栖言如出一辙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满是慈爱的笑意：“这就是小逸吧？早听栖言念叨你了，快跟外婆回家。”
她伸手想接过简逸手里的行李箱，简逸连忙躲开，笑着说：“外婆我自己来就好，不沉的。”
“哎，这孩子，真懂事。”外婆也不勉强，转身引着他们往村子深处走，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早就把你们的房间收拾好了，晒了新的被子，还腌了你们爱吃的咸鸭蛋，后院的葡萄也熟了，甜得很。”
简逸跟在一旁，听着老人温和的唠叨，看着路边错落的青砖瓦房、墙根下晒太阳的老狗、田埂上摇曳的狗尾巴草，心里的局促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安宁。
白栖言家的老宅子在村子最里头，白墙黛瓦，院子里种着两棵桂花树，墙角的月季开得正艳，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和玉米，处处透着烟火气。外婆推开堂屋的门，喊了一声“老头子，客人来了”，里屋立刻走出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正是白栖言的外公，他笑着朝两人点头：“来了就好，快坐。”
刚坐下没一会儿，外婆就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走过来，颗颗饱满紫亮，简逸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化开，他眼睛一亮：“好甜！”
“喜欢就多吃点，后院还有好多。”外婆笑得合不拢嘴，又拉着简逸问起考试的事，得知两人都考上了同一所重点大学的王牌专业，更是乐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真好真好，都是有出息的孩子，以后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简逸的脸颊微微发烫，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栖言，对方正含笑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桂花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栖言牵着简逸的手，带他去了外婆说的向日葵田。那片花田就在老宅后面的山坡上，一眼望不到边的金黄，硕大的花盘都朝着太阳的方向，风一吹，便掀起层层金浪，连空气里都带着向日葵独有的清浅香气。
“外婆说，知道你喜欢向日葵，特意多种了好几亩。”白栖言从背后抱住简逸，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之前跟你说的盛花期，就是现在。”
简逸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鼻尖突然一酸。他转过身，埋进白栖言的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栖言，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白栖言收紧手臂，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该谢的是你，愿意陪我来这里，愿意走进我的未来。”
风拂过花田，带起两人的衣角，向日葵的花瓣轻轻蹭过他们的手背，像温柔的抚摸。简逸抬起头，正好看到白栖言眼里的自己，和漫天的金黄融在一起，那是他见过的，最温柔的光景。
他们在花田里待到日落，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把向日葵的轮廓镀上金边，才手牵手往回走。晚饭时，外婆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全是地道的农家风味，红烧土鸡、清蒸河鱼、炒野菜、咸鸭蛋，还有一锅喷香的南瓜粥。
外公打开了自酿的米酒，给白栖言和自己各倒了一小杯，又给简逸和外婆倒了果汁，笑着说：“今天高兴，咱们喝点儿。”
饭桌上，外婆又说起白栖言小时候的糗事，说他爬树掏鸟窝摔下来，哭着找外婆要糖吃；说他偷偷把外婆种的月季花摘了送小姑娘，被追着打了半条街。白栖言听得耳根发红，伸手去捂外婆的嘴，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简逸也跟着笑，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归属感。他知道，这里不仅是白栖言的故乡，也会是他往后余生，时常念起的温柔港湾。
夜里，乡下的星空格外澄澈，没有城市的霓虹，星星像碎钻一样缀满夜空，银河清晰可见。白栖言拉着简逸坐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两人肩并肩靠着，手里各捏着一把外婆炒的瓜子。
“还记得高考前夜吗？”简逸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你给我讲你小时候的事，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当然记得。”白栖言侧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那时候你攥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明明紧张得不行，还硬装镇定。”
“才没有。”简逸嘴硬，却忍不住笑了，“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我们的约定，怕考砸了，就去不了同一所大学，去不了海边，也来不了这里。”
“傻瓜。”白栖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就算考砸了，我也会跟着你去任何地方。”
简逸的心猛地一颤，转头看向白栖言，对方的眼睛在星光下亮得惊人，里面盛着的情意，比天上的银河还要浩瀚。他凑过去，轻轻吻上白栖言的唇，晚风带着桂花香，混着瓜子的焦香，在唇齿间酿成了最甜的味道。
在乡下的日子过得格外惬意，两人每天跟着外公去田里摘菜，帮外婆喂喂鸡鸭，午后躺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看书，傍晚去向日葵田散步，夜里就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没有试卷和教辅，没有升学的压力，只有彼此的陪伴和乡间的宁静。
临走前的那天，外婆把一个绣着向日葵的布包塞到简逸手里，里面是晒干的向日葵籽，还有一对银镯子，样式简单却很精致。“这镯子是我年轻时候的，”外婆拉着简逸的手，语气温和，“送给你，以后你和栖言要好好的，常回来看看我们。”
简逸眼眶一热，用力点头：“谢谢您，外婆，我们一定会的。”
离开村子的那天，外公外婆一直送到村口的大巴站。车开动时，简逸趴在车窗上，看着两位老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回过头，靠在白栖言的肩上。
“以后我们每年都回来。”白栖言握住他的手，语气笃定。
“好。”简逸笑了，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两条手链，向日葵和星星，在阳光下闪着光。
回到城市后，两人开始忙着准备开学的事宜。一起去买新的行李箱，一起逛书店买专业书，一起去那家念叨了很久的海鲜大排档，把菜单上的招牌菜都尝了个遍。
开学那天，白栖言拉着两个行李箱，简逸背着书包，站在大学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新生和家长，心里满是期待。校园里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两人紧扣的手上，落在那条向日葵和星星手链上。
“我们到了。”白栖言转头看向简逸，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嗯，我们到了。”简逸回以一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那里将是他们新的起点。
军训的日子很苦，烈日晒黑了两人的皮肤，却也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白栖言总是会把自己的水多分一半给简逸，会在休息时帮他捏酸痛的肩膀，会在晚上偷偷溜到他的宿舍楼下，塞给他一块冰西瓜。
正式上课后，两人虽然不在同一个班，却总会约着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在晚自习后，沿着校园的小路散步。白栖言的篮球打得依旧很好，每次比赛，简逸都会坐在观众席最前排，手里拿着水和毛巾，等他下场。而简逸参加的征文比赛拿了奖，白栖言比他还激动，拉着他去吃了一顿大餐庆祝。
大学里的日子，有忙碌的学业，有有趣的社团活动，有新认识的朋友，却始终不变的，是两人彼此的陪伴。他们会为了一道难题争论不休，也会在对方失意时默默陪伴；会一起窝在宿舍的小床上看电影，也会在周末去周边的景点打卡。
大二那年的跨年夜，学校举办了跨年晚会，操场上挤满了人。倒计时的钟声响起时，白栖言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在漫天的烟花和人群的欢呼里，单膝跪地，抬头看向简逸，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简逸，这是我用攒了很久的奖学金买的，没有钻戒那么贵重，但我希望，它能见证我们的余生。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简逸看着盒子里那枚素圈戒指，又看向白栖言眼里的光，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白栖言笑着起身，把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又把另一枚戒指递给简逸，示意他给自己戴上。烟花在头顶炸开，五彩的光落在两人的脸上，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落在那对素圈戒指上，也落在那条始终戴着的向日葵和星星手链上。
周围的欢呼和祝福声此起彼伏，简逸却只看得到眼前的人。他踮起脚尖，吻上白栖言的唇，这个吻，带着跨年夜的烟火气，带着青春的悸动，更带着对余生的笃定。
大学四年，转瞬即逝。毕业那天，两人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拍照。图书馆前、梧桐树下、篮球场边、向日葵花架旁（学校里种了一小片向日葵），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毕业典礼结束后，白栖言拉着简逸的手，来到了学校的天台。这里是他们曾经偷偷约会的地方，能看到整个校园的风景。
“还记得高考结束那天吗？”白栖言从身后抱住他，“那时候我们在这里，许下了好多约定。”
“记得。”简逸靠在他的怀里，“去海边看日出，去吃海鲜大排档，去见外婆，去同一所大学，都实现了。”
“还有更多的约定，我们慢慢实现。”白栖言低头，在他耳边低语，“我们去海边买一套房子，早上一起看日出，晚上一起看星星；我们养一只猫，一只狗，你教猫写字，我带狗散步；我们每年都回外婆家，去看向日葵，吃外婆做的菜；我们还要一起，走过岁岁年年，直到白发苍苍。”
简逸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幸福的泪。他转过身，抱住白栖言，声音坚定：“好，我们都要做到。”
夕阳西下，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风拂过天台，带着毕业季的离愁，却也带着未来的无限期许。他们的手上，素圈戒指和向日葵、星星手链交相辉映，像他们的感情，从青涩的高中，走到成熟的大学，再将走向漫长的余生。
后来，他们真的在海边买了一套小房子，客厅的窗户正对着大海，每天早上，简逸都会被海浪声和日出的光叫醒，身边是熟睡的白栖言。他们养了一只橘猫和一只金毛，橘猫总爱趴在简逸的稿纸上睡觉，金毛则黏着白栖言，跟着他去海边跑步。
每年夏天，他们都会回乡下看外公外婆，向日葵田依旧金黄，外婆的米酒依旧香醇，外公的笑容依旧慈祥。橘猫和金毛在田埂上撒欢，两人手牵手走在向日葵花丛里，像多年前第一次来时那样，温柔而缱绻。
又一个夏末的傍晚，简逸靠在白栖言的肩上，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日落。橘红色的夕阳把海面染成了金红色，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带着咸湿的海风。
“栖言，”简逸突然开口，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你看，向日葵和星星，都还在。”
白栖言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又吻了吻他手上的戒指，声音温柔得像海风：“它们会一直在，我们也会一直在。”
简逸笑了，转头看向白栖言，对方的眼里，有落日的余晖，有漫天的霞光，有大海的辽阔，更有他的身影。就像多年前高考前夜的星光，就像向日葵田里的晚风，就像大学校园里的梧桐，他的眼里，永远都有自己。
风卷起海浪，送来远方的汽笛声，橘猫和金毛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打闹，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星星开始在天上亮起。白栖言握紧简逸的手，两人的指尖，向日葵与星星的手链，和素圈戒指，在夜色里，闪着温柔的光，那是属于他们的，关于青春，关于爱，关于余生的，最温暖的印记。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