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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是我安排的 ...

  •   “你觉得呢?” 女皇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深沉,如同无形的探针,缓缓扫过皇甫玉的脸,这句看似平淡的询问,实则是将判断与选择的烫手山芋,轻轻抛了回来,更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试探——试探她的立场,也试探她是否知情。

      皇甫玉心头警铃大作。(觉得?我能怎么觉得?这明显是有人精心策划要一石二鸟,既刺杀母皇,又把脏水泼到宋鹤眠甚至可能牵扯到我头上!幕后黑手无非是那几个眼红或忌惮我们的人……但这话我能说吗?)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所有真实的思绪,再抬起时,已是一片恭顺的茫然与谨慎。她微微摇头,声音放得轻而稳,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自保:

      “儿臣愚钝,朝堂之事、人心鬼蜮,实非儿臣所能揣测。此事关乎国本与母皇安危,自有母皇圣心独断,明察秋毫。儿臣……不知,亦不敢妄加猜测。”

      她顿了顿,抬眼飞快地瞥了女皇一眼,又迅速垂下,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表现出来的退缩:“相信……母皇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试探我!我要是现在跳出来指着鼻子说怀疑太女或者君后,不管对不对,下一秒我可能就因为‘妄议储君、离间天家’的罪名人间蒸发了!这种要命的答案,谁爱猜谁猜,反正我不猜!)江听晚的灵魂在体内疯狂吐槽,求生欲飙至顶峰。

      女皇静静地看了她半晌,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良久,她眼中锐利的审视渐渐淡去,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探究,还夹杂着一丝……惊讶与感慨。

      “玉儿,” 女皇忽然开口,声音不再充满压迫,反而带着一种回忆与对比的微妙语气,“朕总觉得……自从你前次在府中受伤之后,便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这话如同惊雷,在皇甫玉耳边炸响!

      (当然不一样了!壳子里都换人了!你那个最宠爱的、但也最荒唐任性的女儿皇甫玉,已经不在了啊!)一股强烈的、源自鸠占鹊巢的愧疚感,如同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心脏,让她呼吸一窒。

      但紧接着,更为强烈的、对自身存在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那丝微弱的愧疚!(不对!完了!她察觉到了!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古代人会不会相信借尸还魂?会不会把我当妖孽烧了?怎么办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背脊瞬间被冷汗浸湿,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

      然而,多年职场(以及穿越后宫廷)练就的本能,让她在极度的惊恐中,强行控制住了面部肌肉。她甚至逼着自己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惭愧与“幡然悔悟”的神情,避开女皇探究的视线,声音微微发紧,却努力保持着平稳:

      “许是……许是那一摔,当真摔醒了儿臣。往日荒唐,让母皇忧心,如今回想,实感汗颜。只盼……只盼日后能稍稍弥补,不再让母皇失望。”

      她将一切异常,都归结于那场“意外”带来的“醒悟”。这是最合理,也几乎是唯一的解释。

      女皇没有立刻接话,只是依旧用那种深邃难懂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衡量她话中的真伪,又仿佛在透过她,寻找某个旧日熟悉的影子。

      殿内的空气仿佛再次凝固,每一秒都漫长得令人窒息。

      “如此……便好。” 最终,女皇缓缓收回了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暂且按下不表,“你今日也受了惊,回去好生歇着吧。刺客之事,朕自有计较。”

      “是……儿臣告退。” 皇甫玉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着正常的步速,一步一步,稳当地退出了大殿。

      直到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她才腿脚一软,险些站立不住,扶住冰凉的红漆廊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衣衫已然湿透。

      (太险了……差一点就露馅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更深的危机感,同时席卷了她。

      另一边的坤宁宫,宫门紧闭,熏香浓得几乎化不开,却掩不住内里压抑紧绷的气氛。

      皇甫玥与君后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昂贵的紫檀木棋盘。红泥小炉上的泉水早已滚沸多时,白汽蒸腾,却无人理会,任由水汽渐渐干涸。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脆响,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敲在紧绷的弦上。

      皇甫玥执黑子,指尖微凉,落子时却稳如磐石。她目光未离棋盘,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与质疑:“父君,今日祭坛上那出‘刺驾’的戏码,安排得着实突然,效果也够轰动。只是……是否太过行险?万一那刺客失了准头,不慎真的伤及母皇根本,该当如何?” 她话里话外,将此事的策划者默认为了君后。

      君后执白子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凤眸,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诧异与凛然。他并未立刻落子,而是将棋子轻轻放回棋罐,声音冷澈:“本宫何时派过人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太女,一字一句道:“我对萧氏父女再是厌憎,也断不会拿陛下的性命去行此大险!那等亡命之徒,岂是可控的?我还以为……是你按捺不住,自作主张!”

      皇甫玥闻言,霍然抬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怒,连忙压低声音辩解:“怎会是我?!此事我亦是猝不及防!那刺客是何来路,受谁指使,我毫不知情!父君明鉴,我纵有算计,也绝不会用这等可能危及母皇安危的下策!”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与凝重。

      “真不是你?” 君后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那颗温润的白玉棋子,“那会是谁?竟敢在祭祀大典上动手,还能将人安插进舞姬之中……莫非,是朝中那些对我们不满的老臣?还是……边境有异动?” 一时之间,竟也理不出头绪。

      短暂的沉默后,皇甫玥眼中寒光重新凝聚,她将一枚黑子“啪”地一声敲在棋盘要害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冽与算计:“罢了,无论那刺客是谁所派,倒是替我们搅浑了水,制造了绝佳的机会。我们原先的下一步计划,正可趁此混乱,加速实施。”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仿佛已看到猎物落入网中:“只要将‘那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该放的地方,再伪造好相应的‘线索’与‘人证’,我便有十分的把握,能将皇甫玉彻底捏死,永绝后患!”

      她说着,又落下一子,语气斩钉截铁:“将军!父君,这局棋,我赢了。”

      君后却没有看她所谓的“胜局”,他缓缓端起旁边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让他更加清醒。

      他放下茶杯,目光幽深地看着太女,声音带着老谋深算的警示:

      “切莫过早下定论,也莫要小看了你那三皇妹。这些年来,她在你母皇心中是何等地位,你难道不清楚?那是心尖上的肉,纵有荒唐,也从未真正动摇。岂是一两件看似确凿的‘罪证’,就能轻易撼动的?需知,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尤其是对血脉至亲。”

      皇甫玥不为所动,反而露出一丝更深的诡谲笑意:“若只是寻常过错,自然难以动摇。但倘若……她触犯了母皇绝不能容忍的底线,甚至公然忤逆,挑战皇权与伦常呢?”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

      “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宋鹤眠与她之间,绝非寻常。宋鹤眠遇险,她竟敢当众顶撞母皇,与刺客交易……这份‘特别’,便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若从此人下手,不怕皇甫玉不听我们的话。”

      君后凤眸微眯,迅速领会了她的意图,但随即想到一点,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此计虽妙,但那宋鹤眠……本宫记得,他自幼便对你颇为倾慕,近乎痴迷。让他反过来去构陷皇甫玉,恐怕不易。”

      皇甫玥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混合着不屑与冷酷的嘲弄,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倾慕?痴迷?那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愚蠢罢了。正因他曾痴迷,若由他‘亲口’指证,或留下‘确凿’证据,证明是皇甫玉利用权势逼迫、甚至以我之名蛊惑于他,行那不轨之事……岂不是更具说服力,更能让母皇感到被双重背叛的震怒?”

      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淬毒:“至于如何让他听话……一个失了家族庇护、心存妄念又刚刚被‘心上人’当众抛弃的脆弱棋子,有太多方法可以让他‘想通’了,不是吗,父君?”

      坤宁宫内,熏香袅袅,棋盘上的胜负已无关紧要。一场针对皇甫玉与宋鹤眠的、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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