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威胁 ...
-
客房内,屏风后。白皙的手指划过肩侧,水盆里的清水被血色浸染。
魏清伊一头棕发随意地挽起,刚好露出侧脸,正低头避着伤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身体。
她轻轻抚摸着那道痂,垂眸若有所思。
魏清伊还记得那天她胸口被贯穿的场景。楚霁和士兵刚走,那箭矢就立刻贯穿了她的胸口。
楚霁说了要放过自己,按她的行事作风,要杀人根本不会藏着掖着。更何况自己一个亡国公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有什么理由赶尽杀绝?
客栈旁的树林里时不时传来类似婴儿哭泣的鸟叫声,听得人直发毛,睡在床上的花倾城被吵得皱起了眉。
不知不觉间,魏清伊感觉到肩上传来凉意,裹在白布里的水已经凉了。她将其叠好放在了桌上。
她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清醒起来。
想这些有什么意义,楚霁就是个疯子。难道她还要自己为他开脱,告诉自己一个疯子是一个信守诺言,光明磊落的人?
那她真是疯了……
最疯的事情楚霁已经干过了,杀她也只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
“清伊,你还不睡吗?”花倾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伸了个懒腰走到了魏清伊身旁。
“嗯,睡不着。”她轻声回应。
“有心事?”
魏清伊将衣服外衣披好,将另一件衣服递给了花倾城:“你觉得…人会一朝之间判若两人吗?”
花倾城思考了片刻,道:“会吧,就比如我认识的张大婶,她以前挺开朗的,抓着我能唠半天。”
“但是自从她丈夫被马车撞死之后就整天郁郁寡欢的,在我离开京城之前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魏清伊:“被马车撞死了?她没报官吗?”
花倾城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拍桌道:“说到报官我就来气。那些狗官串通一气,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张大婶打发了。”
“说什么…他们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是位大人物,他们只能认栽,恶心!下流!简直…”
“简直臭不要脸。”魏清伊半是疑问地补上一句。
魏清伊第一次听闻这种事,从小到大她确实被阿苏勒保护得很好了。
官官朋比为奸…百姓的衣食父母官居然变成了蚕食他们的恶犬。
花倾城顺了口气,手还插在腰上:“对!我正要说这个。”
魏清伊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向头顶望去。
花倾城见此,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此刻房间里针落可闻,所以她更清楚地听到了房顶上传来的异响。
她拍了拍魏清伊的肩,用口语小心问道:“什么声音?”说着她指了指头顶。
魏清伊蹙眉,小声说道:“有东西。”
门外忽地刮起狂风,窗口开始吱吖作响。
花倾城打了个喷嚏,觉得背有些冷飕飕的,正当要伸手刚要关上窗户。但一个沾满了血的大手突然扒住了窗户阻止了她的动作。
花倾城被吓得猛地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向魏清伊。
魏清伊将其拉到身旁,手摸进腰间,二人就这样看着一个黑影滚了进来。
暗光一闪,房内的烛光被熄灭,只留下桌上一盏还摇曳着火苗,下一秒一把匕首在黑夜中架住了花倾城的脖子。
有两个人。
魏清伊抓着花倾城的手不放,死死盯着站在她身后的人。
“别动,小心刀剑无眼呐。”
说话之人声音轻佻戏谑,听起来应该是一位男子。
魏清伊一双眼睛看向黑暗深处,警惕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同时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对方身上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想吐。
“不干什么,你们配合得好,就没有性命之忧。”
“不用太久。”黑衣人手指一转,将匕首收了回去:“只需要让我们家公子在你们这躲一会,不过分吧?”
魏清伊看着他:“可以,但是你不能伤害我的朋友。如若不然…我就算拦不下你们,搞出些动静也足够让你们的行踪暴露。”
“成交。”
这一道声音不同,更加沉稳。但对方似乎伤势过重,这两个字是咬着牙说的,听不出来原本的声音。
“……”
咚咚咚。
“客官,我听到你们这有…有什么声音,需要我帮忙吗?”来的是来送衣服的店小二,他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颤抖。
魏清伊轻咳一声:“没事,刚刚我们把烛台打翻了,现在已经重新点上了。”
“不要进来。”
………
“真的不需要吗?我还是进来看看吧。”
魏清伊语气有些不耐烦。
“不要…”
不要进来这四个字落到一半,门被轰然打开。三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人闯了进来,抬着脚步就往里面,他们环视了一圈。
店小二被人松开后就连忙跑下了楼,一刻也不敢多待。
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声音粗犷,面露不悦。
“有人来过吗?”
魏清伊不慌不忙,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没有。”她不知何时坐在了桌旁,桌上的烛火映照着她那张动人心魄的脸庞。而那张脸的主人此刻手里正拿着一盏茶慢悠悠地喝着。
男人又压低了声音,给魏清伊一种野兽蓄势待发的感觉。
“我再问一遍。”
“有没有人来过?”
她们这间屋子血腥味极重,魏清伊当然知道她的一面之词起不了任何作用。
魏清伊不自觉地吐出一口浊气道:“我说了你也不信,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方不悦地哼了一声:“搜!”
一声令下,另外两个黑衣人便迅速拿了几盏蜡烛,匆匆忙忙地在房间内翻找起来,连浴桶也没放过。
“里面为何有血腥味?”一个黑衣人站在床旁,看着那粉色纱幔后诡异拱起的被子问。
眼看着黑衣人的指尖就要靠近床幔,魏清伊抬手拦住了他,佯装生气道:“朋友,得了病,大人要是染上什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黑衣人哪里管她,抬手将魏清伊狠狠推开。
他拉开了床幔,嫌弃地掰过了床上之人的脸。
霎时一张布满红斑的脸露了出来。
花倾城睁眼望着黑衣人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俨然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不一会枕头上顿时布满了血迹。
黑衣人甩了甩手,嫌弃地退了一步,他躬身朝着为首的人禀报。
“大哥,看起来是个得了脏病的女人。”
另一个精瘦的男人也跟着说道:“大哥,床底,浴桶能搜的地方都搜了,没有。”
花倾城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领头环视四周,最后瞪了魏清伊一眼,招手带人退出了房间。
脚步声逐渐远离了二楼。
人刚走,一只手便扒着窗台翻了上来。魏清伊只能听见脚落地的声音,随后床上的人也跳了下来。
要不是那人嫌弃花倾城,只拉开了一角,多半现在这人已经被抓了。
“公子,你的手扒那那么久,没事吧?”
“该走了。”
但魏清伊听这人的气息明显比之前急促了许多,反正不关她的事。心里盘算着既然来者不善,死了不也挺好,免得落下什么麻烦。
“这下可以走了吗?”花倾城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脸上的“红斑”,怯生生地问。
这时,先前那个声音轻佻的男子却哼笑一声:“公子,我看这两人还是留不得,今晚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除不快嘛。”
花倾城脸都顾不上洗了,语气不善道:“你…你要恩将仇报!”
魏清伊倒是不慌不忙,指尖转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只轻声提醒了一句:“公子,人还没走远。”
那二人当然看见了那道暗光,但谁知先前那人却笑得更大声:“逗你们的。”
他身旁的人重重地拍了那人的肩膀,狠狠捏了一下,语气带着不耐烦道:“走了。”
随后两人迅速地翻窗离开,只留一扇被风吹得左右晃动的窗户。
魏清伊走到桌边将烛火吹灭,指尖的银子早已不知所踪。看花倾城有些生气,于是便出声安慰了她几句。
“不必计较,睡吧,明天我们进京。”
她褪衣服的手停顿片刻:“只希望我们不要在京内遇见这二人,免不了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