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协议》云撸猫

3、第 3 章

　　不久，一位年轻姑娘端着饭菜低头走了进来，她动作僵硬地将托盘放在桌上，在摆放碗筷的时候，她的手指看似无意、却极其迅速地在自己的喉咙处用力划了一下，随即又猛地攥紧了衣角，那双盛满了恐惧与哀求的眼睛死死看了林越一瞬，便同来时一般沉默地退了出去。
　　手臂上的藤蔓骤然绷紧，传递来一阵尖锐的抵触感，藤尖直指那盘饭菜，那些食物散发着污浊气息，绝非善意。
　　林越一边安抚青青一边摸了摸蹭过来的小不点，低声道：“不能吃。”
　　然后带着藤蔓和猫一同消失在原地。
　　没多久她的屋门被悄无声息地撬开，两个面相凶恶的男人摸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麻袋和绳索。
　　“啧，那娘们和那只大猫呢？”其中一个环顾空无一人的房间，恼火地低吼。
　　“妈的，到嘴的肥肉还能飞了？肯定是发现不对劲跑了！”另一个烦躁地踢了一下墙角。
　　“肯定是小晴那个死丫头搞的鬼！看我晚上去弄死她！”
　　“跑了就算了，一只猫一个女人，还能翻出天去？外面丧尸越来越多，她们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可惜了，还没尝过外头来的新鲜滋味……”
　　“那猫，一看就很多肉……”
　　听着搜寻者们恼火而阴狠的对话渐渐远去，林越计划在空间里多待几天，好让村民确信她已经“逃离”，放松警惕后才好离开。
　　此时异变陡生！
　　透过空间的窗户，她看到原本还算有序的村庄突然陷入了混乱，惊恐的尖叫、杂乱的奔跑声、以及那种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死亡的协奏曲。
　　丧尸潮，来了。
　　黑压压的尸群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村庄外围涌入，疯狂冲击着一切活物，村民们的抵抗在绝对的数量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惊慌失措地朝着这间空置的屋子跑来，是白天向她示警的那个姑娘，小晴。

　　在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时，一只从侧面窜出的丧尸猛地扑向了她！小晴惊骇地僵在原地，眼看就要被扑倒——
　　林越立刻离开空间出现在屋子的阴影里，青青的藤蔓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出，缠住丧尸的脚踝，将其远远甩开，“小晴！这边！”她压低声音喊道。小晴看到她，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把拉住她，同时招呼紧跟着现身的小不点，迅速躲进了屋子后院一个极其隐蔽的废弃地窖，青青迅速用枝叶遮掩住入口。
　　地窖内阴暗潮湿，空间狭小，两人一猫紧靠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疯狂嘶吼、凄厉惨叫以及房屋倒塌的轰鸣，小不点紧紧地贴着她们，似乎想用自己毛茸茸的身体给她们一些依靠，青青的藤蔓警惕地在地窖口编织成最后的防线，小晴的身体不住颤抖，但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林越放缓了呼吸，这个距离连丧尸指甲刮擦地面的声音都仿佛近在耳边，这是她第一次与尸潮如此接近，地窖薄弱的遮盖物仿佛一触即碎，她在黑暗中一手放在小晴的肩膀上一手放在大猫的身上，心下已做出决断：万一被发现，这便是万不得已之时，哪怕暴露空间能力，也必须立刻将小晴和小不点拉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一些零星的、令人不安的咀嚼声和拖沓的脚步声。
　　尸潮，过去了。
　　直到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又谨慎地等待许久，林越才示意青青顶开地窖的遮盖物，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般的死寂，村庄已不复存在，只有残垣断壁，连丧尸都不见了。
　　“结……结束了？”小晴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暂时安全了。”林越低声道，目光扫过废墟，“村里……应该没有活人了吧？”
　　小晴的眼中燃起混杂着痛苦与决绝的急切：“有的！姐姐，应该还有！”她用力抓住林越的手臂，指尖冰凉，“在地窖里……还关着几个，和我一样的……但她们不‘听话’，被关得更久……”她的声音哽住了，后面的话仿佛被巨大的羞耻和恐惧掐断，只是用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望着林越，传递着无声的恳求。
　　在小晴的带领下，她们来到村庄另一头，一个更加隐蔽、入口被粗重铁链锁死的地窖，青青便如同最坚韧的钢索般缠绕上去，咔嚓！ 铁链应声而断。
　　地窖门打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说不清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粗重的铁链从墙上伸出，另一端分别连在三名浑身脏污的妇女脖子上，她们衣衫褴褛，眼神空洞涣散，或痴痴傻笑，对外界的任何动静都毫无反应。
　　青青再次发力，咔嚓数声，绞断了她们脖子上的铁锁。
　　然而，失去了束缚的三名妇女依旧蜷缩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连挣脱枷锁的本能都已丧失。
　　林越在她们面前蹲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别怕，现在安全了，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回应她的只有空洞的眼神，其中一位看起来年长些、约莫四十来岁的妇女，嘴唇嚅动了几下，却只发出模糊的气音，连一个清晰的音节都无法组织。
　　将这样的她们留在此地，与宣判死刑无异，林越沉默片刻，决定将她们收入空间，只要在空间里，她的能力就可以随时监控并保护她们的身心状态，这是唯一的生路。
　　她转向小晴，这个在绝境中仍保有勇气和清醒的姑娘：“我打算带她们走，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无处可去，我可以送你去稷谷基地，那里很安全。”
　　小晴看着林越，缓缓地摇了摇头：“姐姐，‘听起来很好’的地方，我以前也待过，最后却进了地狱……我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一个‘地方’了。”她抱紧自己的双臂，声音低得像在呓语，“也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甚至，连我自己都信不过……”她低下头，声音颤抖着，几乎难以听清，“……刚才，和你一起躲在地窖里的时候……我才能正常呼吸，求你……别让我去，不认识的地方。”
　　林越摸了摸她的头：“这样吧，我们先一起离开这里，等我办完事情，再一起回稷谷，路上你如果有了想去的地方就告诉我，到了稷谷你也可以亲眼看看那边的情况，如果那时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吗？”
　　小晴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句，转身离开，然而那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不安全感又激烈地驱使着她，于是她借着废墟的掩护，悄悄潜回了附近，想再求一求林越，至于要求林越什么，连她自己都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就在她站定的那一刻，她看到了：
　　林越站在那三名精神恍惚的妇女面前，伸出手，轻轻碰触她们，下一秒，那三个大活人，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小晴的呼吸骤停，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后，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着，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林越和青青瞬间警觉地转向她。
　　小晴举起双手，脸色苍白，眼神却直直地、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看着林越，声音颤抖却清晰无比：“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看见了，”她深吸一口气，“姐姐，把我也收进去吧，或者……杀了我也行。”
　　林越看着小晴那双交织着恐惧、绝望与一丝疯狂祈求的眼睛，缓缓开口：“你和她们三个不同，她们进了空间，就再也不出来了，因为空间里的人的一切、包括她的想法，我都能知道，没有一点点隐私，所以为了安全，是绝对不会让人出来的，即使这样你也要进去吗？”
　　“我和她们没什么不同，”小晴扯开衣服，露出身体：“姐姐，你觉得这具身体还有什么隐私？”
　　林越闭了闭眼，伸出双手：“来，握住我的手。”
　　小晴毫不犹豫地上前，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林越的手。
　　下一刻，两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林越按照老猫的情报，找到了那条废弃的地下维护通道，通道内比她想象的还要破败潮湿，仿佛很久无人踏足。当她费尽力气，顶开一处隐蔽的出口挡板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布满灰尘和废弃管道的地下室设备间。
　　她悄无声息地摸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一片寂静。轻轻推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堆准备清运的杂物和废纸。
　　小心地摸到档案室，却发现门虚掩着，里面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架子。
　　“来晚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的目光就被走廊尽头一个大号金属垃圾箱吸引，垃圾箱里塞满了各种被遗弃的文件。
　　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用撬棍拨弄了几下。
　　在一堆泛黄的会议纪要下面，一个标记着“农业实验数据与种质资源”的密封箱，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最底层，箱体上落满了灰。
　　洪啸政权认为这些是“弱者浪费时间的东西”，似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它们视为了需要清理的垃圾。
　　林越沉默地看着这箱凝聚了无数人心血，却被如此对待的珍宝，心情复杂地伸出手，将它收入空间。
　　目的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达成，她迅速沿原路撤离，骑上小不点，朝着稷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白昼降临后，紊乱的磁场活动开始加剧，天空呈现出不祥的紫红色，肉眼不可见的磁暴波纹扰动着人的精神，林越感到一阵阵轻微的头痛和眩晕。更麻烦的是，空气中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带着微弱腐蚀性的酸性结晶尘，在狂风的裹挟下扑面而来。
　　“不行，主干道太暴露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必须绕路走。” 林越拍了拍小不点，大猫会意，驮着她果断偏离了主干道，一头扎进了路旁连绵的、植被异常茂密的山林，希望能借助复杂地形规避天灾的直接冲击。
　　如此在山区跋涉了一天，在天色将暗的时刻，她们需要重新找到一个足够隐蔽安全的地方，以便进入空间休息。
　　“小不点，往高处走，找个视野好点的落脚点。”
　　大猫迈动强健的四肢，驮着林越轻松攀上一座荒山，在山顶附近，一栋小小的建筑物出现在朦胧的暮色中，从门口模糊的铭牌看，这里是一所末世前的女子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