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一天傍晚，他们刚准备离开一块背风的岩石凹陷休息处，天色骤变，一种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紫黑色迅速染遍天空，空气中弥漫起无形的压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探着大脑。
“是高强度磁暴！”林越脸色一变，这种罕见的强磁暴对精神的摧残是致命的，她立刻将小不点和鹅哥收进空间。
下一刻，仿佛有无数尖锐的噪音直接在大脑中炸响，混杂着扭曲的光影和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恐慌感，林越闷哼一声，靠住岩壁，额头渗出冷汗，感觉自己的理智像风中残烛。
陈乐的状况更糟，他身体本就相对瘦弱，精神力似乎也更敏感，整个人蜷缩起来，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
“守、守住意识……”林越艰难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就在陈乐几乎要被混乱吞噬时，一直缠绕在林越手腕上的青青动了，几条藤蔓迅速延伸，一条贴上林越的太阳穴，传递着清凉平和的意念；另一条则有些迟疑地、轻轻搭在了陈乐剧烈颤抖的手背上。
那股清凉虽不足以完全驱散磁暴的影响，却像在惊涛骇浪中投下了一枚定锚，让陈乐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反手死死抓住那根藤蔓，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索。
“背、背乘法表……”林越强忍着不适，提出一个笨办法，“一一……得一……”
陈乐几乎是凭着本能，断断续续地开始背：“一……二……得……二” 每念出一个字都需要巨大的努力，但这确实分散了他对脑中混乱的注意力。
而此时的空间内，则是另一番光景。
小不点看着突然被扔进来的、有点茫然的鹅哥，歪了歪大脑袋，它知道这是“队友”，出于作为空间主人的礼貌，或者说是猫科动物分享猎物的本能，它踱步到池塘边，一爪子拍起一条肥鱼，叼到鹅哥面前放下，还用鼻子往前推了推：“喵呜？”
鹅哥被这突如其来的“进贡”弄愣了一下，它低头看看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又看看眼前这只圆头圆脑的大猫，高傲的脖子扬了扬，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它显然误解了，以为这是弱者在向强者表示臣服和讨好。
它用喙矜持地啄起鱼，三两口吞下，然后踱到小不点身边，用翅膀不太客气地拍了拍猫屁股，发出“嘎”的一声，眼神仿佛在说：“嗯，味道还行，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以后就由我罩着你了，小妹。”
小不点懵：“……喵？”
不知过了多久，外界的紫黑色渐渐褪去，那令人发疯的干扰终于减弱、消失。
林越和陈乐几乎虚脱，浑身被冷汗浸透，瘫坐在原地，大口喘着气，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共同历经生死后的疲惫与认可。
当小不点和鹅哥被放出空间时，只见大鹅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嘎”一声，仿佛在催促小不点跟上，而大猫则一脸“猫猫迷惑”地跟在后面，似乎还没完全理解自己怎么就成了“小妹”。
这场高强度磁暴对精神的损耗是巨大的，两人都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疲惫。
林越先从空间里取了清水让狼狈不堪的两人洗洗脸和手，又取出食材和炉具，分工合作煮起番茄鸡蛋热汤面，趁着煮面的时候给小不点喂了它最爱的猫饭，也没忘记新“小弟”鹅哥，特意递过去几根清甜饱满的玉米。
鹅哥矜持地啄了一口，眼睛一亮，三下五除二便将玉米啃得干干净净，然后冲着林越“嘎”了一声，昂了昂脖子，那眼神分明在说：“此等贡品，深得朕心。”
饱餐一顿，又休息了片刻，两人再次上路。
林越轻盈地跃上小不点的背脊，陈乐则有些笨拙地爬上鹅哥的背，鹅哥伏低了身子方便他攀爬，又“嘎嘎”叫了两声表示对他笨手笨脚的不满。鹅类变异后强健的双腿和巨大的翅膀赋予了惊人的贴地滑翔能力，当它迈动双足开始冲刺时，巨大的翅膀同时扇动，提供强大的助推力使速度骤然提升，跟上小不点迅捷的奔袭。
夜色中，一猫一鹅两道庞大的身影，载着各自的人类伙伴，一前一后，在荒芜的大地上沉默疾速地穿行。
数小时后，一道巨大的、仿佛被神灵之斧劈开的地裂，毫无征兆地横亘在眼前。
裂谷之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只能隐约听到呼啸的风声，以及谷底不时闪烁爆开的、色彩诡异的能量乱流，如同地底蛰伏的恶兽在吞吐着危险的呼吸，裂谷两侧陡峭，最窄处也有近十米宽。
“得向办法过去。”林越观察着地形，“找找看有没有天然的‘石桥’，或者……”她看向手腕上的青青。
陈乐推了推眼镜，仔细观察着能量乱流爆发的频率和位置，试图找出规律：“能量喷发有间歇期，大概每三分十七秒有一次相对安全的时期，持续时间约四十秒。”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在下游不远处，有几块巨大的、摇摇欲坠的岩石连接着两岸，形成了一座极其危险的“石桥”，而石桥正上方，恰好是一处能量乱流频繁喷发的区域。
“走石桥最快，但必须在四十秒内通过，并且避开能量喷发。”林越迅速判断。
“我可以计算时机。”陈乐紧盯着下方，精神高度集中。
“青青，准备。”林越低声道，翠绿的藤蔓迅速延伸出去，一部分紧紧缠绕在岸边稳固的岩石上，另一部分则如同灵蛇般悬垂在石桥上方，随时准备应对意外。
“就是现在！”陈乐低喝。
小不点率先冲出，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石桥上展现出惊人的平衡感，几个起落便冲到了对岸。
鹅哥看着那摇晃的石头，犹豫了一下。陈乐拍了拍它的脖子：“鹅哥，冲！”
鹅哥发出一声像是给自己打气的“嘎！”，猛地展开翅膀，几乎是连跑带跳、连滚带爬地冲过了石桥，姿势虽不优雅，速度却也不慢。
就在他们刚刚踏上对岸的时刻，一道惨白的能量乱流如同闪电般击打在石桥中央，将一块巨石炸得粉碎！
好险！
两人回头望了一眼那重归死寂与危险的裂谷，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夜，还很长，路，也在脚下继续延伸。
山下有个依托着几栋建筑形成的聚居点，但看起来比他们途经的任何地方都残破，空气中弥漫着污浊的气息，地上的草都枯黄萎靡。
当林越和陈乐这队看起来“装备精良”的外来者路过，打算在边缘稍作停歇时，阴影里立刻蠕动出几个身影。
一个面黄肌瘦、看不出成年与否的年轻女孩，眼中混合着麻木与最后一丝羞耻，踉跄着上前，声音细若蚊蚋：“……两位，需要……陪……陪一晚吗？只要……半块饼干……”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同样瘦得脱相的男人猛地从旁边窜出，粗暴地将她撞开，女孩惊呼一声跌倒在地，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脸上堆起一种令人不适的、谄媚到扭曲的笑容，对着林越急切地推销自己：
“小姐！选我！选我！”他拍着自己干瘪的胸膛，发出空洞的响声，“别看我瘦，我腰好，有的是力气！包您满意！ 一个土豆！不，半块！只要半块干粮就行！”
林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陈乐更是被这直白而残酷的“交易”惊得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脸色发白。
“不需要。”林越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拉着陈乐的胳膊就要离开，青青伸出来挡住了男人试图追赶的脚步。
还没走出几步，又一个眼神闪烁的男人凑了上来，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自豪”：“两位，来看看我老婆怎么样？虽然瘦了点，但底子好，以前可是……只要一口吃的，她什么都愿意……”
“不想死就让开！”林越眼中升起怒意，青青挥舞枝条“啪”地将他狠狠抽开。
他们几乎是逃离了那片区域，走出不远，还能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叫骂和扭打声：“都怪你！臭丫头！搅黄了老子的生意！XX的，明天把你也煮了……” 以及女孩压抑的哭泣。
两人沉默地坐在动物伙伴身上疾驰了一阵，才将那令人窒息的地方远远甩在身后，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里散发出的、比丧尸腐臭更难闻的，人性的恶臭。
陈乐深吸了几口清冷的夜风，才仿佛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怎么……这样……”
无人回答他，小不点猛地压平耳朵，发出威胁的低吼；青青瞬间立起所有枝条，进入战斗状态；林越伏低身体，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黑暗：“没时间感叹，丧尸来了。”
话音未落，黑压压的尸潮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